第56章 第二十四章(二)
这一次,羽白失去意识的时间并没有多长,过了不到一个时辰,她就醒过来了。
摸了摸还在隐隐作痛的心口,羽白迷惑,道:“难道是因为心头血取的太多了?”
没有过多的纠结在这件事情上,羽白连忙跑去看看夕墨,他仍然躺在地上,不省人事。
抓起手腕把脉,羽白松了口气,还好他的灵气正在逐渐回归平缓。这种程度,羽白就打算等着他自己醒过来了,放下夕墨的手,羽白在他的身边坐下来,盯着那具骨头发呆。
目光游移,羽白忽然发现那具骨头的前爪下面似乎有个白色的东西。走近骨头,羽白蹲下身,发现爪下面的,似乎是一件白色的袍子。
羽白的好奇心一直在催促着她把那件袍子拿出来看看,说不定能据此推测出这具骨头的身份,可是那毕竟也算是它的遗物,这么随随便便的拿出来,羽白觉得有些不舒服。
可是真的很好奇啊。
“这位前辈,实在不好意思,我的好奇心已经快爬出来了。”羽白给骸骨做了个揖,然后说:“我只看一下下,然后就给你放回去!”
对上头骨上那本应是眼睛的空洞,羽白的心口又开始痛了起来。
忍着痛,羽白又给骸骨鞠了一躬,然后小心翼翼的取出了那件袍子,轻轻的展开。
这只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袍子,看样子,是女子穿的。边角已经有些开线,布料也薄得有些不正常,看起来,就好像曾被人拿在手中抚摸好多年一样。
再展开一层,羽白的手不禁一抖。
现在,这袍子已经被完全的展开,羽白看见,在左边心口处,有一个血色的洞。
这时,羽白察觉到身后的夕墨似乎动了动,羽白回头,连忙跑回夕墨的身边。
“你怎么样?”羽白问。
夕墨睁开眼睛,看着上方,目光空洞,眼神迷茫。
“不会是傻了吧?”羽白被夕墨眼中的空白吓了一跳,嘀咕着。
羽白的话似乎唤回了夕墨的神智,他的脸缓缓的移向羽白,眼睛一瞬不瞬的注视着羽白,嘴唇微动,好像在说着什么。
“你……怎么了?”那目光专注的让羽白有些害怕,羽白不由得问。
夕墨没有回答,他只是撑着地面,坐起身来,即使是这一番动作,他的目光依旧停留在羽白的脸上,仿佛很久很久都没有见到了一样。夕墨的表情奇怪极了,羽白不知道怎么形容。就好像人间的秀才,考了几十年都没考中,然后在七十多岁时突然中了举人一样,大悲和大喜同时出现在一张脸上。
“果然还是傻了……啊!”话还没说完,就被猛地抱住,这一回,轮到羽白的大脑出现空白了。
想要推开夕墨再踩他几脚,可是在羽白触到夕墨的时候,却停住了。
夕墨的身子在颤抖,尽管很轻微,可还是在颤抖。
“你到底怎么了?”难得的调动出来残存的一米米温柔,羽白问道。
“没什么。”过了好久,夕墨回答:“只是忽然觉得很高兴,真的,很高兴。”夕墨的呼吸落在羽白的脖子上,带来一片温热,让羽白不自觉的又抖了一抖。
“只是高兴?”羽白的声音很轻,问道。
“是啊,就只是高兴。”夕墨的下巴垫在羽白的肩膀上,回答。
“那你他妈的做什么轻薄小爷!”羽白一巴掌拍在夕墨的肩膀上把他推开,生平第一次,爆了粗口。
羽白站起身,掐着腰,目光凶狠表情狰狞的说。
被狠狠推在地上的夕墨愣愣的看着羽白,然后,嘴角挑起,笑容如流水一样淌了出来。
即使羽白现在怒气冲冲,可还是要承认,真心实意地笑着的夕墨……该死的好看。
“你到底在高兴什么……”羽白被夕墨笑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估计都能扫一筐炒一盘菜了。谁知她说完话,夕墨不仅没有收了笑容,反倒是直接躺在地上,抬起手盖住眼睛,然后……放声大笑。
从未见过夕墨这个模样的羽白怔住了,一同怔住的,还有刚刚破了阵法找进来的泠枫和柳沐风。柳沐风只关心羽白的安危,对大笑的夕墨只是扫一眼,就不再关注,可是泠枫不然。在场的所有人当中,唯有泠枫与夕墨认识的时间最长。在泠枫还丝毫不会掩饰自己情绪的时候,夕墨就总是对每个人温文尔雅的微笑了。比武时轻松地赢了年长他一千岁的前辈时是这样笑,发现茶水中被下了媚药时是这样笑,甚至受了重伤,他的脸上还是挂着这样的笑。好像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能令他动容,更没有什么事情能让他丢掉那一身的云淡风轻和漫不经心。
即使从来没有看透过夕墨,可是泠枫依然能够凭着多年的了解,听出这笑容中的喜悦,那种……终于寻到至宝的喜悦。
泠枫把目光移向了被气得横眉立目的羽白,目光微沉。
这时,羽白也察觉到了不属于她和夕墨的气息,转头一看,立刻兴奋的险些跳起来。
“沐风!你怎么来了?”见了柳沐风,羽白立刻把夕墨抛到了脑后,跑到了柳沐风面前。
“到这边来办一些事情。”柳沐风说:“碰到了泠枫,才知道你们被困住了。”
听到柳沐风的解释,泠枫的目光闪了闪。柳沐风能办什么事情,竟然会路过这种荒无人烟的地方?
“沐风,你来了就太好了!我们之前遇到了一个特别复杂的阵法,我看了好半天,却越看越晕。”羽白说着,走回他们被传送到的地方,想要带柳沐风去看那个大阵,可是,明明两人被传送上来时,地上还隐约能看到那个传送阵法,现在,地上却一片干净,连一点传送阵的痕迹都找不到了。
“这里明明应该有一个传送阵的。”看着比她自己脸还干净的地面,羽白傻了眼。
这时,夕墨已经站起身,表情神态也尽皆恢复了正常,他看着仍然在原地转着圈找传送阵的羽白,开口说道:“想来那个阵法只是单方面的传送的。”说到这儿,他的目光微闪,道:“左右我们已经找到了土系灵珠,此行也算圆满了。”
“你们寻到灵珠了?”泠枫惊讶道。
“那当然!”羽白得意,然后指着暗处的骸骨,对泠柳二人说:“对了,你们可知道这是什么?”
顺着羽白的手,柳沐风和泠枫一同看向了刚刚一直无暇关心的骸骨。泠枫震惊,柳沐风却眯起了眼睛。
“这看起来比朋蛇大多了,还有爪子。”羽白说。
“那是龙。”似是夹杂着叹息一般,夕墨的声音自羽白的身后响起,夕墨的目光滑过羽白手中的白色衣衫,眼中痛色一闪而过,然后接着说:“昆仑山的龙族。”
白色的染血衣衫,龙的骸骨……这样的组合,只能让她想到两个名字。
羽白的手一松,那衣衫自手间缓缓飘落……
“你们打算怎么处理……它?”没办法再用一把骨头来称呼,羽白看向泠枫和夕墨,问道。
“虽然我们同龙族向来不睦,可这不过是一具枯骨……”泠枫有些犹豫。
“就留在这里吧。”夕墨捡起地上的白衣,动作轻柔的将它折回原来的模样,放回了龙爪之下,余光扫过另一只龙爪之下的空地,目光一冷,然后对羽白和泠枫说:“既然完成了任务,就回去吧。”
这一回,羽白没有抬杠,跟着泠枫和夕墨向外走去。落在后方的柳沐风看了看夕墨,又回过头,目光奇异的看了看那一具龙骨,没说什么,也跟着出去了。
当晚,看着已经睡熟的羽白和泠枫,还有已经入定的柳沐风,夕墨轻身离开了四人生起的篝火,回到了他们发现龙骨的地方,以血为媒,重新画阵。
若是温瞳的父亲在此,一定会发现,夕墨画阵的手法娴熟,而那阵法,是连他都不曾见过的。待阵法完成,红光闪过,进入龙骨墓冢的入口,消失的无影无踪。
完成了这一切以后,夕墨掐诀,下一刻,他便又一次出现在了石门之前。
看着石门上熟悉的浮雕,比起两天前他和羽白看见这石门时,整个石门似乎又黑了一些,夕墨一笑,继而眼中浮现出丝丝的悲哀。
“这一次我定然会拼尽全力,不论多么罪恶,我来承担。”夕墨对着浮雕,喃喃的说道:“只要这一次,不要再兜兜转转回到原点。”
我唯一所求,不过是她一世安好。现在,我能否稍微贪心一些,再为我和她,求一个结果?
第二天,柳沐风就以还有事情为由与羽白三人分手。看着羽白他们走远,柳沐风回到龙冢,却无论如何,都再也找不到入口的阵法了。
“原来昨夜你是去做这件事了?可是,你又为何要这样做呢?”柳沐风站着,自言自语。
十天后,羽白,夕墨还有泠枫三人终于抵达了启云泽的地界。而这时他们也接到了蓝宁的传音纸鹤。
“速回启云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