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拟镜
朱家后堂,气氛十分压抑,众人看着堂下跪地不起的朱洹和堂上盛怒的朱泊,没有一人敢开口劝说这两位,一个是当代朱家家主,一个是旁系子弟里挑头梁的人,两个都不是能轻易服软的脾气。
“公叔,希望公叔以大局为重,切莫意气用事!”朱洹大声地劝说道。
朱泊闻言放下手臂,怒气渐渐地消退了下去,随即一脸平静地看着朱洹道:“洹儿,我今日若是一意孤行,你又该当如何呢?”
朱泊声音不大,却字字如同惊雷一般敲响在众人心间。
朱洹慢慢地直起身子,目光坚定地看着朱泊说道:“公叔若真是要一意孤行置朱家于不顾,洹儿只能去祖宗堂求族法了。”
众人听见朱洹所言,急忙开口劝说起跪地不起的朱洹。
“朱洹不可,此时如此无异于火上浇油。”一个年岁看起来比朱洹大一些的男人开口说道。
“是啊,外患未除再添内忧,朱家经不起如此折腾。”
“是,是这个道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道。
“你拿族法压我也没用,今晚便是那聂文旻葬身之时,此地便是那聂文旻葬身之地,我要用他的血洗干净朱家四百年前的屈辱。”朱泊言毕,目光坚定地看着朱洹。
朱洹颓废地跪在地上,非是他不愿洗刷先祖的耻辱,实在是此时做此等事并非明智之举啊!
朱泊冲着画像躬身一拜,随即大步走出了后堂。
朱洹跪地眼神涣散,一身精气神尽散。
朱家祖宗堂
朱庆站在一处房门外踌躇,他已经站在房门外犹豫了近十分钟了,想进去不想进去的犯起了难。
良久,还是敲响了面前的房门。
咚咚咚几声过后,房间内依旧没有声音传来,朱庆又继续敲了几遍,结果仍是没有得到房间内的回复。
“爷爷,我进来了。”朱庆说完话仍是没有得到回复,便伸手推开了面前的房门。
房间内摆设极其简单,一张矮床一张饭桌,桌子很矮很低,应该是为老人特地制作的,地上的蒲团代替了凳子。朱庆走进房间环视了一圈,房间内空无一人,朱庆虽然有些疑惑,不过却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转身便走出房间。
他今日来不为别的,只是来认错的,认错不是因为别的,并非是他知错了,而是着急赶回朱家,他只是想亲眼看看罚恶司会如何处理这件事,无奈出不去祖宗堂,只有得到自己爷爷的同意,他才能出去,这便是他今日来的原因。
“难道是在前堂?”朱庆站在门口自言自语道。
想到这一点,朱庆也不再犹豫,转身便往前堂走去。
穿过一道走廊,大约步行数百米后,映入眼帘的便是一道木门,木门极大,上面已经有了不少虫眼,跨过门槛后便来到前堂,朱庆将前堂通通寻找了一遍,并没有见到自己爷爷的身影,平日里一些阿叔阿公此时也没见了身影。
就在朱庆疑惑之际,一个小男孩跑到了朱庆身前。
“朱庆叔,你怎么来前堂了?”小男孩问道。
朱庆闻言回了回神,随后看着面前的小男孩问道:“小悬,你公祖去哪里了?”朱庆面前的这个小男孩正是平日里喜欢跟在自己爷爷身后的朱於悬。
“不知道,昨天晚上就没见过公祖,还有一些阿爷们也不见了。”朱於悬回答道。
朱庆闻言,静静地站在原地思考,他心中已经有了答案,正准备掏出手机问一下朱筱筱,想了想便放弃了这个做法,事已至此,已经再明显不过了,事闹大了。
朱庆不理会身旁的孩子,一溜烟便朝着后堂跑去,他要想办法离开祖宗堂赶回朱家,他心中隐隐不安,却又不知为何隐隐不安,这种感觉令他很烦躁。
跨出前堂门槛,他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因为一旦让后门那几个护卫看见,自己要想出去恐怕更是难上加难,为今之计就是当做无事发生,与平常一般无二,这样才有可能蒙混过关。
“诸位辛苦了。”朱庆冲几人抱拳道。
几人压根不理会,目不转睛地守在门口。
朱庆眼看软的不行想来硬的,可面前这几位的异术修为都要比自己高,再加上西北一行他又损兵折将,傀儡被破器物也被人所获,他现在的实力别说四个人了,一个恐怕都能将他拿下。
就在朱庆一筹莫展之际,脑海里突然想到了什么,随后便朝着自己爷爷房间走去。进门后小心翼翼地将门反锁起来,来到老爷子床边后,弯腰从床下拉出来一个木头箱子。
木头箱子上面落满了灰,朱庆随手从一旁拿过一个抹布,随即小心翼翼地将箱子擦拭了一遍。
打开箱子后,看见里面放着各种各样小孩的玩具,朱庆苦笑了一声,“果然没有扔。”说完便开始在里面翻找了起来,这箱子不大,却密密麻麻塞满了小孩的玩具,样式种类繁多。
“找到了。”朱庆话音刚落,便从箱子最下边翻出来一个陶瓷小人,陶瓷小人的高度约有十公分,圆圆的样子看起来很可爱。
看着这个陶人,朱庆的思绪也随之来到了自己小时候。
“庆儿,看看爷爷给你做的这个陶人。”朱庆的记忆中,小时候的老人好像还没有如此驼背,或许是小时候身高的问题吧,印象中小时候是能够看见老爷子的脸的,随着时间推移,自己慢慢一点一点长大,好像就不太能看见自己阿爷的脸了,或许也是不想吧!
“谢谢阿爷!”朱庆小时候还没有意识到什么家主啊宗族啊这些,纯真的心中只有阿爷,并没有什么让位的朱家家主。
“你看,阿爷教你这个怎么玩。”老爷子说完,便手指捻搓,嘴中喊着一些朱庆听不懂的念语,随着老爷子话音越来越快,手指捻搓的速度也在一点一点增加。
“阿爷,它变了。”朱庆指着地上的陶人,脸上有惊喜也有一些惊恐,因为陶人逐渐演化成了朱庆的模样,直至最后已经有七分相似了。
朱庆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这一切。
“庆儿,阿爷送你的玩具好玩吗?”老爷子满脸期待地等着自己孙儿回话。
谁知朱庆见此非但没有惊喜,反而是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老爷子当即骑虎难下,足足哄了朱庆一个多时辰才勉强让其安静了下来。
“庆儿别怕,阿爷告诉你,这个叫“拟镜”,是阿爷弄来陪你玩的。”老爷子急忙指着另一个“朱庆”解释道。
年幼的朱庆哪里懂得什么拟镜什么炼器,滋当是什么神鬼妖魔作祟呢。
朱庆回想起小时候自己和阿爷的一桩桩一件件,就好像那些事情就发生在自己眼前一般。良久,朱庆才摇了摇头清空了脑子里这些事情,现在最重要的是先出去,回到朱家解决问题才是关键。
朱庆深吸了一口气,将陶人放在地上面向自己,随后学着自己阿爷那般手指捻搓,嘴中轻语,随着手指捻搓速度越来越快,陶人很快便发生了变化,几分钟过后,陶人便演变成了朱庆的模样。
拟镜是炼器中的一件很初级的小法器,其主要的特点便是可以短暂演变成身前之人的样貌体型,不能言语不能使用异能,只能做一些很简单的事情例如走跑跳跃这些,算得上的是一个娱人的小玩意,在不经受任何外物击打的情况下,大致可以持续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由于很鸡肋所以并没有什么人愿意炼制。
朱庆冲着眼前的“朱庆”细语道,他这是在给法器下指令,指令的言语一般是特定的,像这种不含异能的器物一般在即将练成之际,炼器人都会特定一段或者几字的咒语用来控制器物,因为其属于低级器物,所带属性并不能回馈给炼器人,双方建立不了某种更深层次的羁绊,所以才会给其特定一段咒语用来控制。
朱庆下完指令后便朝着窗边走去,他思考了一下接下来的行动,由身后的“朱庆”将几人引走,然后自己再偷摸溜出去,根据这几人的行动速度来看,“朱庆”最多坚持几分钟,跑的话肯定是来不及,所以他当前最重要的是做一把钥匙,因为后门口就有这几个护卫来时开的车,算下来时间差不多。
计划制定完后,朱庆便开始行动了起来,在老爷子房间的抽屉里找到了一根没有使用过的蜡烛,随后将其融化在掌心中,通过手机搜索了一下汽车钥匙的走样模型,随后快速制作好了一把钥匙,由于担心钥匙的韧性,制作时还不忘加了一些铁砂和陶粉用来巩固。
一把钥匙对于炼器师来说不要太简单,现在一切准备就绪,只等行动了。
“朱庆”拉开房门走了出去,出去后走了大概五六步的样子,随即僵硬地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围墙。
围墙高度大约在四米左右,高于围墙之上还有两根布满倒刺的铁网,铁网通电,来来回回的飞禽皆不在此地落脚歇息。
“朱庆”表情僵硬地扭头看了一眼门口的护卫,随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着围墙一跃而上,这个速度与刚才那般僵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庆公子莫走!”几名护卫分做两路,一路沿着院墙外游走追赶,一路则是与“朱庆”一般跃于围墙之上。
“朱庆”压根不理会身后护卫的警告,动作十分迅速地顺着围墙向前奔跑。
真正的朱庆则是站在自己阿爷的房间窗户边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暗暗数秒,十五秒后几人彻底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中,朱庆当即跑出房门,冲着门口的轿车而去。
上车、打火、启动,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完全没有一丝拖泥带水的多余动作,随后驾驶着汽车扬长而去。
为首的护卫追逐一番后,见其还没有停下的打算,当即甩出一粒石子击中了“朱庆”的腿窝处,“朱庆”吃此一击,整条腿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碎裂开来,出手的护卫见此一幕心中大惊。
“快,回去,这个是傀儡。”为首的护卫已知中了朱庆的调虎离山之计,脚下不敢有一丝耽搁,疾驰着朝回跑去。
尽管计谋已经被众人识破,奈何朱庆已经开车远遁,再想困住他便是难如登天了。
几名黑衣护卫站在后门口,看着地下的车辙印都纷纷沉默了下来。
“看来他早已经谋划好了。”为首的护卫黑着脸道。
“那我们现在……”身旁另一名护卫问道。
“追吧,分三路沿着回府的路线追,一定要把他给我截击在半路上,必要时可以下手重一点。”为首的黑衣护卫吩咐众人,他没有细说,这些护卫都是精挑细选经过层层选拔脱颖而出的,有些话点到为止就好,白白浪费时间不可取。
“家主,朱庆逃了。”
闻言,电话那边迟迟没有回话,十几秒后,电话被挂断了。
朱泊此时十分头疼,一个朱洹一个朱庆,两个一点都不让人省心,怎么朱家这一代竟出这些个臭丘八。
“元青,吩咐下去,让人从家里开车去堵住朱庆,多派点人,凡是必经路线全部给我派人去堵,堵住以后把他给我绑回去。”朱泊愤怒地大喊道。
朱元青点了点头,随后便着手去安排了。
朱泊坐在堂上,胸口急剧起伏,脑海里开始推测事态的走向。
朱庆一路开车疾驰,他没有驾照,不过车开的倒是很好,油门速度已经将近一百三十码了。
华北
“跑跑,快,爷爷带你去吃好吃的。”佀笑站在大堂大喊道。
不多会,小女孩抱着手机跑了出来,脚下一点不停,眼睛却始终目不斜视地盯着手机屏幕看。
佀笑看到这一幕顿时觉得有些好笑,扭过头来看着老爷子,指着一路小跑而来的跑跑说道:“这本事还挺大,这就学会一心二用了。”
老爷子闻言只是笑了笑,没有理会佀笑的冷嘲热讽,只是满脸宠溺地看着自己的重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