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烟雨楼
“你……”楚宁嗫嚅了半天，没能继续说下去。
心中却狂喜万分。
想不到啊！身边竟隐藏着一个高手！
“少爷，晚上想吃什么？”老莫端着一张死人脸，慢吞吞的说道，“要不要晚上添一条鱼？”。
楚宁愕然半晌，赶紧摆手，“鱼可不能乱吃，总有机会的”。
这时，门口传来一个破锣一般的嗓音，“宁老弟，吃饭了没？二哥来看你了”。
楚宁赶紧迎出门去，只见门口站着一个圆墩墩的胖子。
一身黑色的制式绣袍，上面绣着一个巨大的狼头，腰间束带上挂着一把长刀。大热的天，还十分骚包的披了一件黑色的披风。
在大燕朝穿着如此这样嚣张的，只有一个衙门，那就是皇帝的亲军黑衣卫。
检察百官，体恤民情。惩戒贪官，监控军队，权力之大，无出其右。
因胸前绣有狼头，暗地里都称他为黑狼。
而眼前这位胖子，是黑衣卫中底层的小执事。
大名牛珍，熟人都称呼他为牛二，是这附近几条街道响当当的人物，就连坊长，里正见了他都得客客气气。
老莫的那张死人脸也浮起了一丝笑容，“二哥，怎么今天得了空闲？”。
牛二大咧咧的走进堂屋，“今儿个喜从天降，我有好事情说与宁老弟”。
前街的赵副将家有个女儿尚未婚配，今儿寻到了我，想于宁老弟喜结连理。
赵副将乃是上三部杰出将官，前途无量。
你说这不是天大的喜事吗？”牛珍摇头晃脑，说的天花乱坠。
楚宁记得他是原主在龙城唯一还算得上说得上话的朋友。
当初主仆两个第一次来到龙城，住进了这座礼部安排的小宅子。
街坊们知道这里住着一家降将的儿子，碍于官府的压力，明面上不敢找茬，暗地里却没少下绊子。
直到老莫经人介绍，攀上了牛二这条线，每个月送些银钱。
牛二倒也仗义，空闲下来便来此处转转，混些吃喝。
周围那些招惹是非的地痞，倒也消停不少。
一来二去，楚宁便和他熟悉起来，年龄差不了多少，倒也说笑无忌。
楚宁不屑的看了牛珍一眼，“二哥也太不地道了些，这等好事你怎么不去？
前几天你还抱怨，赵副将的闺女长的五大三粗，像个男人婆，谁娶谁倒霉”。
“咦”，牛珍吃惊的瞪大了双眼，“我的傻老弟，啥时候变得这么聪明？”
不过他并没有被揭穿了老底的尴尬，或者不知道尴尬为何物，依然在自吹自擂。
“那是二哥哄骗你玩的。你想啊！女人长的壮些，挑水劈柴这些这些活都不用发愁，对不对？
更关键的是女人胖了好生养啊，一口气给你生三五个的儿子……”
在楚宁清澈无邪的目光下，牛珍实在是编不下去了。
“宁老弟不同意这门亲事也无妨，后街的户部给事中李大人，前门楼子兵部值日郎黄大人，都愿意与宁老弟结为秦晋之好。不妨考虑一下”
楚宁无奈摇头，“二哥，这等好事岂会落到我一个质子身上，莫要再取笑小弟了”。
牛珍哈哈大笑，搂过楚宁的肩膀，亲热的说道，“老弟莫急，听二哥给你慢慢说来。
前日大朝会，尚书令李牧大人联合数十位重臣集体上书，恳请陛下改革旧治，提倡胡汉一体，互通嫁娶。
陛下欣然应允。
并且亲自下诏，皇族中适龄的皇子，公主优先选择汉人为妃……为婿。
各府官员响应此诏者，吏部记大功一件。
这两天，那些不要脸的狗官个个都疯了，东城那边甚至出现了抢人的事件。
也幸亏老弟这几天没有出门，不然这般俊俏的模样早不知道被哪个野蛮子给抢了去做女婿了”。
原来是这样，在这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年代，燕无双纵然是贵为公主，婚姻大事自己根本做不了主。
怪不得慕容大神给她出了这么一个馊主意！
这五百两黄金拿的倒是心安理得。
想到这里，楚宁哀叹一声“二哥是倒是说笑了，我虽然是一个质子，但是家父毕竟是朝廷三品大员，婚姻之事岂能由我独自做主”。
牛珍愣了半晌，垂头丧气的说道“倒是忘了这一茬。这可如何是好？跑腿的茶水钱我都收了”。
楚宁嘻嘻一笑“这点小事还能难为了二哥。改天你给他们回复，我这边已经向父亲写信禀明此事，让他们静候消息便是”。
牛珍转过头，呆呆的看向楚宁，眼睛里充满了别样的情愫。
楚宁下意识后退两步，心中警铃大作，难道这个家伙还有别的嗜好不成？
转头看向老莫，反复衡量着今天晚上要不要吃鱼？
却发现老莫看他的眼神也如此这般。
不会吧？
难得长得俊俏了些，也是罪！
牛珍突然放声大笑“果然是因祸得福，宁老弟被天雷劈开窍了”。
老莫赞同的点了点头，眼睛里充满了欣慰。
牛珍再次搂住了楚宁的肩头，拍着胸脯哈哈大笑“今儿个高兴，咱去南城最好的馆子，我请。”
老莫欣慰的点头微笑，少爷长大了，也有自己的朋友了。
华灯初上，龙城的夜晚依然热闹非凡。
南城柳叶湖畔，三三两两的行人畅然漫步，湖面上荡漾了十几艘美轮美奂的画舫。
这里是龙城最有名的烟花之地。也是贵族世家子弟流连忘返的销金窟。
楚宁不停的左顾右盼，就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一副乡下土包子的模样。
前世最底层的社畜，一朝穿越翻身农奴把歌唱！
兜里有钱了，如果不在这烟花之地，潇洒一番，岂不枉然在这世上走一遭？
更可贵的是，竟然有人也会请自己了！
身在身后的牛珍，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想到这里吃上一桌席面，再叫上两个姑娘，最少也得近百两银子。
这一年老莫孝敬的银两根本不够，还得搭上自己三个月的俸禄。
看来做人果然不能太善良！
他上前两步扯住楚宁的袖子，“宁老弟，我看旁边这家酒馆就不错。这可是一家传承百年的老店，里面的牛肉香酥可口。就不要挑挑拣拣了”。
楚宁看向旁边那个破败的小酒馆，只有两个小二在相互对望，无聊的吹着口水泡泡。
楚宁十分贴心的说道，“二哥挣点钱也不容易。像这种百年老店菜价肯定十分昂贵，咱还是不要进了好。
我看那家小饭店也不错，人来人往，里面的菜品肯定实惠，便宜。要不咱们就选那家算了”。
手指指向一处灯火辉煌的三层临湖小楼。门口匾额上写着三个烫金大字，烟雨楼”。
旁边几个摇着扇子的年轻人哈哈笑了起来，“竟然将声名赫赫的烟雨楼称为小饭店，不知是哪家的傻子，竟能说出如此狂妄的话来”。
楚宁不甘示弱，扯了扯牛珍的披风，“黑狼在此，竟然敢出言无状”。
一名俊秀的年轻人当众走出，拍了拍手中的折扇，轻轻笑道；
“我道是谁呢？原来是楚公子。
当初你初到龙城，我随家父去驿馆见过你，可曾还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