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赌一把
陈玄礼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眼看着马上就要飘然而去了。
如果出了这间正厅,再想留人那可就为时已晚。
陈玄礼本就厌恶恒王,等下一次再来恒王府那说不准是猴年马月。
李瑱咬了咬牙,决心赌上一把。
若赌赢了,那就有机会扭转乾坤;若赌输了,长安城的惨剧又得重演。
李瑱忽然起身,怒不可遏地看着陈玄礼:“陈玄礼!你给本王站住!”
陈玄礼人家压根儿都没理他继续向前走,距离门口是越来越近了。
“哼。”李瑱甩了下衣袖,双手背负:“陈玄礼,本王是不是给你点儿脸了,本王好歹也是一个皇子,父皇玉笔亲封的恒王,你却没有行礼,没有问候,还跟本王甩脸子,谁借你的狗胆!”
李瑱指着陈玄礼的脑袋,振聋发聩的怒吼道:“若本王上书父皇,以父皇多疑的性格,你陈玄礼有几个脑袋!”
陈玄礼一条腿已经跨过门槛,却忽然顿住了脚步,不动了。
陈云娇一脸震惊地望着李瑱,瞪着卡姿兰大眼睛,整个人都懵了。
自己男人她了解啊,那平时软弱的跟绵羊似的,可今日这般是什么情况?
难道以前这家伙都是装的不成?
陈云娇连忙跪在李瑱面前,以乞求的目光看着李瑱,那小眼神儿,一般男人都顶不住啊。
“殿下恕罪,父亲他只是一时疏忽。”
“疏忽?”
李瑱坐在上位上,撇了撇嘴,道:“那疏忽的也不是本王,疏忽的是大唐的法度,天子的规矩,作为臣子岂能有此等低级的疏忽!”
陈玄礼心头亦是震惊不已,这恒王突然转性了?
以前的恒王一无是处,做人更是唯唯诺诺,平时连个屁都不敢放。
今天这是突然抽什么风?
可李瑱所言让陈玄礼不得不有所忌惮。
他即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那也不敢碰触皇家的底线。
陈玄礼连忙折返回来,单膝跪到李瑱面前,抱拳道:“是老臣一时糊涂,还请殿下责罚。”
李瑱立刻起身上去把陈玄礼搀扶起来,方才还怒不可遏的脸上,瞬间挂上了笑意。
“本王断然不会为这点小事责罚岳父,岳父戎马一生,为我大唐鞠躬尽瘁,如今天下大乱,还需要像岳父这样的忠臣良将,来救我大唐啊。”
陈玄礼愣了愣。
打一巴掌又给个甜枣。
他实在不知道恒王在搞什么飞机。
李瑱随即将陈云娇拉起来,嘱咐道:“阿娇,你去门外守着,我和岳父有事商量,不许任何人靠近半步。”
陈云娇点点头,把前厅里的下人一并带了出去。
李瑱亲自给陈玄礼倒了杯茶,陈玄礼躬身接了过去。
“本王有一件事,需要岳父帮忙。”李瑱板起脸,严肃地说道。
“殿下但说无妨。”陈玄礼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茶汤。
“本王要逼宫!”
噗!
咳咳咳咳咳咳!
陈玄礼一口茶汤全喷了出来,差点没被呛死。
李瑱语不惊人死不休,让陈玄礼吓了一跳。
他震惊的目瞪口呆,看着李瑱,没想到恒王居然会有这么大的野心。
“殿下刚才的话,老臣就当没有听见,告辞。”陈玄礼说着,起身就要离去。
“岳父!”李瑱站在陈玄礼背后,急忙说道:“潼关虽然失守,但潼关安禄山的叛军只有五万,若我长安军民能够同仇敌忾,未尝守不住。”
“可杨国忠老贼却蛊惑父皇放弃长安,逃往蜀地,谁不知道蜀地是他杨国忠的地盘他就是司马昭之心。”
“此人只顾一己私利,却不顾百姓,不顾大唐的百年基业,简直比奸相李林甫还要该死!”
“岳父难道忍心看到长安在这种人手中,毁于一旦吗?”
陈玄礼微微一怔。
他忽然对眼前这位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恒王表现出来的稳重、老辣、成熟、镇定感到惊人。
而且皇上暗中同意杨国忠弃长安的建议这件事,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恒王却单靠推理分析就能猜测的丝毫不差,简直料事如神。
陈玄礼顿时感觉后背凉飕飕的,他心中十分惊骇:“嘶,此子平时未免藏得也太深了些!”
陈玄礼开始庆幸自己以前没有把这恒王得罪的太深,否则……
不过如果能辅佐恒王上位,那对陈家百利无害。
陈玄礼看了看李瑱,又坐了回去。
陈玄礼:“那殿下为什么会觉得一定会说服臣,外面都传臣是太子党,殿下就不怕臣把你卖了?”
“哈哈哈哈哈!”李瑱指点江山般地大手一挥,笑道:“如今朝堂上下皆为妇人,除了本王这长安谁还敢守,谁又能守?皆是为了自保,为了权力,有几人为大唐,为长安,为百姓?”
“本王秉承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之志,誓与长安共存亡!”
李瑱一番言辞掷地有声,锋芒展露无遗。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陈玄礼瞪大了眼睛,反复斟酌这句话,越来越觉得热血沸腾。
这是何等的气魄,才能说出此等豪言壮语。
恒王果然不是池中之物,太子太孙与之相比逊色了太多。
陈玄礼行伍出身,有军人的血性,愿为大唐,愿为长安,马革裹尸。
所以他当然不愿看到长安沦陷,但奈何没有人支持他死守长安的建议。
陈玄礼心中万分激动,竟双膝跪在李瑱面前:“殿下英明,臣曾经有眼不识泰山,日后定为殿下赴汤蹈火,救我大唐,救我长安!”
李瑱摆了摆手让陈玄礼起来,说道:“事不宜迟,岳父还要尽量笼络一些朝中主战的重臣,明日早朝随我诛杀老贼杨国忠,以正我大唐朝纲!”
“若他日事成,本王承诺封岳父为蔡国公,食邑三百户,同时让阿娇成为我大唐最尊贵的女人。”
陈玄礼闻言,激动的心,颤抖的手。
他伺候唐玄宗半辈子都没得到过这么高的封赏,那可是公爵,自古以来除了开国元勋有几人能受封公爵?
虽然现在李瑱就是个小王爷,画的大饼还不能兑现,但如果李瑱坐上了皇位,一切不都成真了吗?
而且自己的女儿是恒王明媒正娶的王妃,李瑱当上皇帝,那女儿必定是皇后。
他陈玄礼也混个国丈当当。
陈玄礼心中一片火热,连忙拜谢:“谢殿下,臣愿为殿下效死命!”
李瑱摆了摆手,虚心地说了句:“岳父不用多礼。”
陈玄礼起身,思考片刻,问道:“殿下觉得,朝中还有哪些人可用?”
李瑱揉着下巴,一边踱步一边沉声说道。
“高适,渤海蓧县人,现任监察御史一职。”
“房琯,河南缑氏县人,现任刑部侍郎一职。”
“李嗣业,京兆高陵人,现任中郎将一职。”
“韦见素,京兆万年县人,现任大理寺卿一职。”
“岳父,这几人都是我大唐的忠良之士,可以拉拢过来。”
陈玄礼点了点头,说道:“殿下,臣马上去办。”
但忽然,陈玄礼好像又想起什么,面色十分凝重地抬头看向李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