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二二章 正月
所谓练武场,其实是山坳里的一片空地,能容下一两千人练兵,展怀派了老实持重的徐士昆来给霍柔风练兵。
其实霍柔风更属意年轻英俊的薛盛,可想而知,她也只能是想想而已,展怀给了薛盛其他差事,估计一两年里,霍柔风是看不到这位好看的美将军了了。
徐士昆是从福建来的,祖上几代都在闽国公麾下。
霍柔风和谢红琳站在高处,看着下面挥汗如雨的女兵们,谢红琳轻轻拍拍女儿放在她肩上的手,道:“真好,看得我也想下场和她们一起练了。”
“好啊,那您就快点好起来吧。”霍柔风笑道。
这时,一个十来岁的少年跑了过来,把一封信捧到霍柔风面前:“九娘子,京城的信。”
这个少年就是当年跟着霍柔风去无锡的青墨,前阵子霍大娘子把他和另外几个小厮从杭州调到陕西,让他们跟在霍柔风身边。
他们刚来马场,只干些跑腿的小事。
霍柔风看看信封上的字迹,对谢红琳道:“是我哥的信。”
她蹲在谢红琳身边,给母亲读信。
霍轻舟在信上说,其其格已经被送走了,皇帝流连玉净寺的时间越来越长,有时一住就是三四天。一直在离宫读书的太子回来了,不久之前,太后还在慈宁宫里悄悄给太子选妃,可惜一个也没有选中。
听到这里,谢红琳锁了眉头,对霍柔风道:“怎么忽然把太子接回宫了呢?”
霍柔风道:“听说早年太后烧死了皇帝宠信的一名番僧,那次之后,王皇后便与太后关系融洽许多,也就是从那时起,王皇后便不再偷偷摸摸,而是正大光明给皇帝批改奏折,没过几天,太后便让把太子送去了离宫。”
谢红琳冷笑:“亦就是说,王皇后把太子当做交换条件,给了太后?哈,有趣啊,以前我听说王皇后因为弟媳之死被人摆了一道,还以为她是个软的,现在看来,倒是个蔫萝卜,这招用得好,也够狠。”
是啊,连儿子都能拿去做交换的女人,当然够狠。
霍柔风想了想,对谢红琳道:“依您看来,太后是想扶持庆王,还是扶持太子呢?”
谢红琳摇摇头,她道:“若是太后想要扶持太子,你认为她会偷偷摸摸选太子妃吗?有哪位后宫之主,是偷偷摸摸选出来的?”
是啊,太子只有十来岁,太后若是真想让这个孙儿登基,一定会为他选一个德才兼备又背景强大的皇后,在帝弱臣强的情况下,有强大背景的家族,又怎会把女儿送去,与其他女子一起任由太子挑选呢?
因此,太后给太子找来备选的女子,要么家里是所谓的名门,可是却又没有实权;要么就是性情柔弱,任人揉捏。
而相对年幼的太子,庆王已经二十多了,却还没有大婚。这也能看出太后的心思,若是给庆王找个出身一般的,自是无法帮附,可若是找个像展家那样的,又太过树大招风,反倒引来猜测。
何况,没有正妃还有侧妃,也不防碍生下皇孙。
霍柔风想通这些,回到马场,便给霍轻舟写了一封信,拿了展怀的名帖,让人把信六百里加急送到京城。
而就在昨天夜里,花三娘带着人已经混进了玉净寺。
三更时分,被玉净大师选中临幸的两人悄没声息地从窗子里跳了出来。
守在外面的武僧听到动静,正要喝问,一阵轻烟吹来,十几名武僧便和之前那些验身子的女尼一样,怔怔地站在那里,直到两个苗条的身影悄失在夜色之中,他们才一个连一个倒在了地上。
一间寮房里,正在熟睡的女尼忽然被人从炕上提了起来,她来不及惊呼,便听到一个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你就是那个从汉中来的?”
女尼忙道:“不是我,是睡在最里面的那个。”
挨着墙的地方,一个少女蜷缩着,黑暗中她能听到动静,可她不敢动,她不知道来的是什么人,或许是玉净大师又要找人去服侍了吧。
“你是吴姗姗还是吴彬彬?”耳边传来一个声音,轻如蚊蚋,但她能听得清清楚楚。
少女的身子猛的一僵,好一会儿她才喃喃地说道:“我是吴彬彬。”
“吴姗姗呢?”那人问道。
眼泪奔涌而出,少女捂住自己的脸,整个人缩得如同一只茧。
“死了”
一阵轻烟袭来,少女便没有了知觉。
翌日,送饭的老尼姑发现那几个凶神恶煞的尼姑全都死了,她们竟然是一头扎进洗澡的木盆里淹死的。
这究竟是有多想不开啊,要用洗澡水把自己淹死?
玉净大师这一夜却睡得极好,好到自从他登基以来,还是第一次睡得这么香。
一觉醒来,竟然已是晌午时分,他望着头顶的绣着卍字的承尘,才想起来这里不是乾清宫,而是他的玉净寺。
果然还是要在寺里,他才能睡得安稳。
对了,昨夜那两个新来的小姑娘,一心向佛,于是他便选了她们一起修习双|修之法。
现在像她们这样热衷修佛的小姑娘越来越少了。
他伸手想要摸摸她们光滑的身子,却摸了个空,左右两边都是空空荡荡。
他坐了起来,人呢?难道昨夜是做梦?
殿外的武僧们从地上爬起来,还在错愕,他们被人叫起来的,也不知是怎么了,昨夜竟然困到伏地而睡,这不,就有人受凉感冒了,又是流鼻涕又是打喷嚏。
不仅是玉净大师和武僧们这一觉睡得香甜,整个玉净寺里的人全都整夜沉浸在睡梦里。
想想也是,那些淹死在浴盆里的女尼们,或许也是因为睡得太香,才淹死的吧。
但是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至于这些人醒来后是大发雷霆,还是四处搜捕,都没有用了。
晌午时分,吴彬彬苏醒过来,才知道她已经被救了出来。
而她的妹妹吴姗姗却没能等到这一天,在到玉净寺的第二天,便自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