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章 小跟班
粟斯偷偷地低头瞥了一眼自己由于洗过太久从而发白的体恤和长裤。
手心不自觉地握紧了几分,掌心的软肉也被指甲咯的生疼。
哼,看着这人的身板也不算弱,只是被自己压了一下,手就抖到现在都还没停。
也不知道是因为触碰到了下等人被气的,还是托了自己那么一会就累到的。
粟斯漫不经心地编排着,视线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闪闪发光,让她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吸引了过去。
她眯了眯眼,才看清闪光的是对方左手戴的一只宝蓝色的腕表。
不知道什么材质的表壳正在日光下熠熠生辉。
好漂亮,是粟斯心里的第一个想法。
再然后就是,戴表的那只手为什么一直在抖啊!
粟斯皱起了眉头,虽然知道这种高端手表质量都是出奇地好,但她还是忍不住心疼。
这么晃不会把零件晃坏吧。
真不会爱惜,要是她的就好了。
少女的神态有些紧张,眼珠子却仍在咕噜噜地转。
不用猜林郁都知道她脑子里肯定又在想一些坏事。
估计是没认出来自己,不然早就开始耀武扬威了。
林郁刚才被猝不及防相见引起的激动的情绪已经缓和下来,手臂也能控制住了。
但他还是故意让气氛凝重着,看着粟斯惴惴不安的样子,他心里没被认出的不爽才稍微缓和了几分。
对面的男人迟迟不说话,室外的气温又高的很。
此刻粟斯感觉自己像是被架在火炉上烤一样。
她知道这是这些上层人惯爱使用的招数,给足对方心理压力,再来谈赔偿。
最后三言两语地就能击溃对方,将事情搞定。
下唇传来一阵血腥味,粟斯轻轻舔了一下,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嘴巴被自己紧张的咬破了。
她在脑子里不断幻想着这就是眼前这个男人的血,心里才有了些畅快。
真是讨厌,又没有什么事,还不让自己走。
她才不信就这么轻轻一撞,难道还真的把你的手撞出病了,搞得像是什么脆弱的豌豆公主一样。
再说了,又不是我让你接住的我。
强迫自己压下了心里的那股子不甘,粟斯最终还是老老实实低头地道歉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的手没事吧?”
然而等她话说完却迟迟没有听到回复,粟斯忍不住地抬起了头。
只见对面男人微微低下了脑袋,清越的嗓音里带着几分失落,“你不记得我了吗?”
粟斯被他问的一愣。
不是,大哥你认错人了吧。
正想反驳的时候,对面人却忽然露出了一个笑脸。
狭长眼睛眯成了一道月牙,似春水破冰,打破了刚才的那种高不可攀的气质。
这笑得让粟斯都晃了一下神。
好像,还真有点熟悉。
粟斯盯着他的脸瞧了又瞧,脑子里不断思索着到底在哪见过。
清冷,手抖,几个关键词在她记忆里一一闪过。
记忆里渐渐浮现出了一个人影。
刹那间,粟斯惊喜地抬起了眸子,激动地大声地喊道“林月亮!”
似乎是猝然见到多年没见的好友,少女惊喜的眼睛都亮了起来,整个人瞬间都染上了一股子活力。
嘴巴刚才被她咬的红润润的,唇瓣晶莹饱满。
领口有些大,站在林郁的这个视角可以看见大片的锁骨。
瓷白的皮肤在不是特别亮的巷子里带着些许冷意。
偏偏人又是那么生动,是独属于这炎炎夏日的鲜灵。
眼里如同当年,像是只存在了他一个人。
不过这个熟悉的称号倒是让林郁挑了一下眉,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粟斯居然还能一口叫出。
刚才没被第一眼认出来的烦躁彻底消解了下去。
也是,他都忘了自己变化这么大了。
又怎么能苛刻地要求对方很快认出呢。
想到了往事,林郁眼底的情绪一时间晦暗不明。
粟斯看着他的神色不冷不淡的,忽然意识到了现在两人的处境已经完全颠倒了。
以前对方是捡垃圾的小可怜,自己仗着家境比他稍微好点就把他当小弟使唤。
而现在对方这身装扮一看就是发达了,自己则变成了一个人人喊打的街头骗子。
粟斯低下了头,面部表情不自觉地扭曲起来。
俗话说见老同学不尴尬,尴尬的是人家过得比你不知道好上多少倍!
真是倒霉死了!
自己到底为什么要坐过车,为什么还偏偏要选在这家店门口躲着。
要是随便换一家也不至于就这么碰巧撞见。
粟斯在心里跺了跺脚,强硬地克制住自己不要露出窘态来。
但迎着林郁直勾勾的视线,她还是忍不住地想退缩。
她移开目光,“我还有点事,既然你也没被撞出什么问题来,那我就先走了,以后有机会再见!”
语气急促地说完了这一段话后粟斯就想要开溜,然而人还没走几步,手腕就被一只大手紧紧地拉住了。
握住的瞬间,纤弱到可以被完全包住的宽度让林郁感到一丝的讶异。
但他很快就掩下了眼中的情绪,不急不徐地开口道:“是什么事情啊,我们都这么多年没见了,还以为可以借这个机会好好聊聊呢。”
粟斯心里骂了几句林郁这人真没眼色,脑子里飞快地编着谎话。
然而等对上林郁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时,所有的话好像就这么被吞回了肚子里。
欣赏够了这个小坏蛋的囧态,林郁才将态度缓和下来。
他缓缓低下头,目光与粟斯对视着。
用一只手托起她的侧脸,“我还以为你都不记得我了呢。。”
粟斯皱着眉将他的手甩开,警惕性地往后退了退。
这话说的,不会是还在记恨她当年把他当小弟使唤的事情吧。
看她这副表情林郁心底笑了笑,面上却是做出了一副悲伤的神态。
粟斯怔愣地盯着他,这模样倒是又和当年的那个小林郁重叠起来了。
心里不知名的地方触动了一下,粟斯踮起脚伸手揉了揉林郁的那头长发。
“怎么不记得啊,我刚才可都是叫出了你的绰号呢。”
林郁乖顺地俯下身在她掌心蹭了蹭。
粟斯见此刚才在心里的抵触也没有了。
眼前这个陌生男人的脸好像在突然间也和儿时的小跟班划上了等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