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讨厌”的人
粟斯在电梯上小跑着,旁边有几个人好心提醒着“慢点,危险。”
不过粟斯没有理会,还是自顾自地向前冲。
反正她没有素质。
要论以前她肯定还会再多观察一下的,但这都要下午了,再不挑一个今天一天就白忙活了。
而之所以选择这个人,无怪于他身上穿的衣服简直太廉价了。
就算刚才又是在二楼,距离隔得挺远的。
但粟斯一眼也能看出来。
毕竟贵价衣服的面料质感、下垂度、以及缝合处的裁剪设计和那种地摊货简直有天壤之别。
粟斯当然没实际接触过好衣服,这些都是她从书上看到的。
骗子也是要学习的,只有不断的看书积累知识实践,她的骗术才会精进。
不过她现在还是个低级骗子,一眼看出来不是因为掌握了这些知识。
而是周围人身上都光鲜亮丽的,就这个男的一双凉拖配上裤衩白背心。
她只是眼神不太好,又不是瞎了。
幸好到了楼下人还没走远,粟斯小口小口地喘着气,平复了一下呼吸,自信满满地走了过去。
但随着距离的不断拉近,粟斯盯着青年那夸张的驼背,总感觉事情有些隐隐的不妙。
能把背驼成这样的,她至今也就见过这么一个人。
不会这么巧吧,他不是出国了吗。
脚下略微有些迟疑,正想撤退,结果前面那人突然就回过头来了。
粟斯当场被吓得往后退了一小步。
跟踪人被逮了个正着是什么概念,特别对面的还是个超级不想见到的熟人。
尽管头发邋里邋遢地遮住了大半张脸,但从那熟悉到极致的轻蔑嘴角粟斯她也能一眼认出这个神经病。
现在的场面实在是太尴尬了,粟斯都想直接挖个洞把自己埋起来。
她脸上露出了一个不失礼貌的微笑,转念又想起来自己戴了口罩,不禁心里生出了几分希冀。
这都快一年没见面了。
况且她这个口罩买大了,整张脸几乎都被盖住了就留出了一双眼睛露在外面。
所以,应该没认出来她吧?
然而下一秒男人的话就打断了粟斯美好的幻想。
“是你。”
“你跟着我干什么?”
靠。
这小子眼力还真好。
粟斯连忙摆手,“不是我,不是我。你认错人了,我也认错人了。”
金洙挑了挑眉,“你是蠢货吗?”,快步走了过来将两人间的距离拉近。
然后俯下身,用一双戏谑的眼睛盯着粟斯:“跟着我干嘛,又缺钱了?”
男人的下巴十分瘦削,再加上天生又是薄唇,本来的长相就是有些刻薄了。
而现在嘴角更是挂着一个扬起的弧度,这就导致这句话在粟斯的角度看起来就显得嘲讽无比。
金洙掏出了手机,对着粟斯晃了晃手里的二维码。
“把联系方式加回来,我给你转钱。”
粟斯其实到这里是有点生气了,但还是动作诚实地将金洙从黑名单中放了出来,毕竟钱又没做错什么。
她是自从会所那件事情后就打算改过自新“老老实实”骗点小钱了,但这也不影响她收别人“非要”给她转的。
说起来也是怪事,明明当时被坑的那么惨,而且金洙在他们相处那段时间的恶行更是时不时能上法制头条的那种。
但过去粟斯一直面对着他,却从来都没有产生什么害怕或者是恐慌的情绪。
而这次撞见心里也仅仅是单纯的懊悔,或许还加上了一点点小小不告而别的生气。
好友申请被重新通过后,金洙果然给她发起了一笔转账。
粟斯看着这个1000块的金额,抬起眼有些不满意地看向金洙。
金洙像是读懂了她的眼神一般,语气揶揄道:“怎么,没吃够教训啊。我转大点的你还敢收?”
粟斯不在意地撇了撇嘴。
她当然不会再像以前那样蠢了。
她和金洙认识还是在4年前。
那天餐馆老板家里有事歇业没开门,粟斯下午过去把店里打扫了一遍就得以提前回家。
在高架桥下走着走着,一辆跑车就莫名其妙的在她身边停了下来。
穿着花衬衫的年轻男人也就是金洙,拉下车窗从钱包里抽了一打钱,对她说“夏天太热,打车回去比较舒服。”
粟斯当时也才15岁,在餐馆从下午干到凌晨一个月也才2500块钱。
金洙那一打她虽然没有拿过来数,但光看那厚度也绝对有1万块往上。
没见过世面的粟斯简直都快被这天降的馅饼砸晕了,把钱接过来的时候鬼使神差的拉住了金洙的衣袖。
男人被拽住也没有说什么,目光从墨镜里看过来,只是上下打量了一下她,说了句:“还是个小孩啊。”
然后不知怎么两个人莫名其妙地就有了联系。
金洙时常会带着她出入一些高端场所,亦或者是请一些老师给教她什么上流人士必备的技能。
以往这个时候金洙也不说话,就在边看着。
看着她被那些富二代嘲笑是土包子什么都不懂,看着她被老师暗讽他还真没教过这么没基础的。
开始粟斯还不明白他这一举动的意思,但金洙给的实在是太多了,为了还债忍忍也没什么。
只当他是喜欢扶贫。
直到后来金洙有一次喝醉酒了把她带去了一个会所,她才知道了金洙之前那一系列举动的用意。
那天,是她第一次看见金洙在她面前无所不能的形象被打破了。
也是第一次想明白了金洙为什么要带她出入那些地方,请老师教她这些她根本不会用到的东西。
从那些富二代口中粟斯知道了金洙是被认回来还没多久的私生子,要不是他父亲的子嗣缘实在单薄,这个大少爷还根本轮不到他当。
刚入上流社会的金少爷什么都不懂,正好需要一个帮他试错的衬托,一个掩护他偷学那些基本礼仪的土狗。
可那个会所也不是简单的会所,粟斯也是后来才知道那是只流传于她这种底层小民传说中的“人间”。
像她这种没背景没身份的人进去了,不掉一层皮都别想出来。
至今不敢收大额转账也是因为那群富二代让她玩的一个游戏。
二代们之间也是有鄙视链的,私生子恰巧处于最低端。
金洙虽然名义上是金家的唯一继承人,但实际地位根本都还没坐稳。
1于是当天的她和金洙就像两条毛色相同的狗一样在里面被耍得团团转,好不容易等他们玩够了,但还只是金洙能走她不能。
尽管有金洙极力的劝说,但结果也是没什么用。
要不是最后她想起了手机里那个从未拨打过的电话,或许那天她还真就出不来了。
不过毕竟有那三年的共同“学习”经验,再加上金洙后面不仅和她道歉了,债也帮她还了,粟斯也就顺水推舟地原谅了他。
直到后来对方出国治病他们才没了联系。
粟斯开始其实是不知道对方出国的这件事的。
还是看金洙好久都没有来找她,才忍不住地去了他常住的那间公寓,从正好路过还算认识的一个公子哥口中了解到的。
当天粟斯一气之下就拉黑了金洙的联系方式,两人因此也就断了往来。
想到这,粟斯气的直接踹过去踢了许久未见的金洙小腿一下,还要再踢的时候却被金洙灵活地闪开了。
“小白眼狼,给你转钱还踢我。”
他话里虽是不太高兴的意思,但阴郁的眉眼间却流露出了罕见的笑意。
粟斯被他的目光盯着,有些不自然地移开了视线。
低头看见了自己身上的衣服,松松垮垮的。
胸前的面料上还有很多道褶皱,这是挤干衣服的时候留下来的。
心里不自觉产生了点懊恼,这并不是她预想到的久别重逢后的场景。
同时心里却还有些庆幸今天没有穿另一件t恤,那件穿的时间更长些,上面的皱痕比这还多。
粟斯不知道金洙是不是注意到了这些褶皱。
她偷偷的扯了扯衣角,想要拉直上面的皱痕,可每次一把手放回去,那些褶皱就又出现了。
家里没有电熨斗,不过她在网上看到过,往铁钢子里装点热水,再用杯底来熨衣服可以达到差不多的效果。
可现在没有时间给她实验。
肯定是看到了吧,要不然他怎么一直在笑。
粟斯开始更讨厌金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