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放心，一切有哥
翌日一早。
程府流云苑花厅。
卯时三刻天还未亮，邹氏就被自己娘家的兄长邹名扬给喊了起来。
兄妹二人在花厅窃窃私语了许久，从灯火通明到天蒙蒙亮,两人脸上才终于阴云转晴。
只因今日程氏商号要年中大盘账。
此次盘账，不仅是要盘金州各县各个商铺的月账，还有程氏商行在大夏朝其他地区分号的季度账。
也就是说，全大夏朝的程氏商号的一百多位掌柜今天都会聚集于程氏商号的总账房。
这也是徐老管事三个月前告老还乡以后，新主管事第一次在众人面前亮相的时间。
新主管事就是程涟漪。
但这个消息只有金州本地的掌柜清楚，外地掌柜由于信息闭塞并不知道总管事之权花落在了谁家。
毕竟徐老管事告老还乡以前，一共有三位副管事。
程家家仆程涟漪，程老爷的大舅哥邹名扬，程老爷的同窗刘长存。
这三位，要么能力出众，要么与主家关系亲近，要么资历老。谁当上主管事都有可能。
一切只待今日揭晓。
所以，这也是邹氏兄妹处心积虑在上京找人闹事把程老爷提前支走的原因。
毕竟，程涟漪是程老爷与告老的徐老管事促膝长谈，再三考量后选定的主管事。若程老爷在，程涟漪在程氏商号必定会是众星捧月的存在。
邹氏兄妹就想着，在涟漪还未在程氏商号站稳脚跟前，就把她驱逐出去。
此次盘账也是让邹名扬取代涟漪的最佳时机。邹氏兄妹不得不重视。
程家的商号业务涵盖颇广：不仅做倒卖布匹、生丝、粮食、棉花、木材、酒、茶叶等生意，还在大夏朝各地都有自己铺子、庄子、田产，砖窑……
因此，各地分号的分管事掌柜更是不在少数。足足有百十来人之多。这些管事和掌柜，都被刘副管事安置在了南陵县的程家庄子上。
今日大家都会在程氏总商行汇集，一是向主管事汇报公务；二是呈上年中成绩接受程老爷和主管事的检阅；三是听取新主管事对下半年公务的指示。
对于此次汇报，大家充满了期待。期待一个比徐老管事更有能力的新主管事，带着他们赚更多银子。
却不知，在他们的期待之下，新的管事却正在被他们的主家算计着。
“昨日，府里的家仆并未在那小丫鬟的房里发现私印和总账簿，我把她住的客栈告知于你，你可有收获？”
主位上的的邹氏一脸的平静，神色早已不似昨日面对涟漪那般起伏不定。
一切只因为她的娘家兄长对她言听计从。她确实不需要一个拿捏不了的属下。
打从涟漪拒绝她开始，她就没打算让涟漪好好活着。
“东西还没拿到我手上来，人应该已经死了。”
“此话怎讲？”
“我雇了飞鹰阁的人把那贱蹄子给杀了！并且让他们把她身上所有的东西都搜了，飞鹰阁一向一击必中，办事极为爽利。不会有什么差池。”
“人死了？那东西在哪儿？”邹氏的眼里闪着一抹明亮的光。
“东西应该在飞鹰阁的人手里，他们的人说了，今日一早便送到我府上，估计这会儿，府里的人已经收到了。
如果东西不在她身上，那么就一定还在她的总账房，我待会再去仔细翻找一番。放心吧，小妹！”
邹氏的嘴唇弯起一个邪魅的弧度：“就这么死了，便宜她了。
一个贱奴，仗着自己在老爷手底下当了几年差，就把尾巴翘到天上去了。”
“小妹说的是，不识好歹的人是该死！”
邹名扬附和道。
对于邹氏来讲，能力远没有亲疏重要。若是涟漪识抬举认可她，并配合她把主管事之权乖乖交出来。
邹氏说不定会网开一面，让涟漪回到她那宝贝女儿身边去当个一等丫鬟。
偏偏这丫鬟对自己大不敬。自己嫌命长了，那就怪不得她了。
思及此，她又看向了自己的兄长，有些担忧的说道：
“那兄长想好了怎么接管好程氏商行了吗？我可跟你讲，一定得好好做，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万一老爷巡游回来，程家的一切欣欣向荣还好说。
要是因为你经营不善而导致了大亏空，我可就难辞其咎了！”
“害！小妹，你这是不信你哥啊？我在程家干的这十几年，难道是白干的？难道还比不上一个丫头片子？
今后啊，你就舒舒服服的在内院安心当你的程家主母，外面的家业有兄长帮你守着，你这辈子就享清福就行了！”
邹名扬一脸闲散的躺在主位左侧的圈椅里，说这话的时候，还不自觉的翘起了二郎腿。
邹氏有些看不惯这浪荡子般的做派，嗤之以鼻的说道：
“行了！快到辰时了，兄长赶紧回去准备一下吧！一会儿可别让那些程氏商行的老人等久了。！”
邹名扬不以为然，抖了抖悬空的那只脚，笑笑说：
“小妹，你总是这样瞻前顾后的！现下，老爷不在南陵城，那多事的小贱蹄子估计都已经死透了。
你我现在就是程氏商行的说一不二的人了。这架子该端的时候就得端着！有利于在那些当差的人面前树立威信！”
一向高高在上的邹氏听罢，有些认可的点点头：
“行吧！府外的事我甚少接触，兄长就自己看着安排吧！”
“放心！一切有哥！晚上的摆宴的时候，你再过来撑撑场面就行。”
邹名扬从程府出来，就径直回了邹府。
在向门房小厮确认了飞鹰阁的人并未上门来送东西后，他便简单交待了两句，就纳闷的往程氏总商行走去。
一路上，邹名扬右眼跳的厉害，他有些心绪不宁的往前走着。
还未到程氏总商行，就远远瞧见了商行门口已经站满了穿着各色绸衣的掌柜们。
他们都手捧着账本，井然有序的排着队不断的往前张望着，时不时与身旁的人神色夸张的交谈着。
仿佛正前方有一个让他们津津乐道的存在。
邹名扬顿在不远处，心里不由得咯噔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