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玉菡
与此同时。
皇城，公主府。
袁婉如坐在主位，身穿狐绒披肩，轻咳两声道:“近日身体不适，可赵公子一到，连风寒症都减轻了几分。”
说话间，袁婉如目光在陈紫霜身上停留片刻。
半年前，陈紫霜还很自卑，如今全身上下都散发着自信，和之前判若两人。
我淡淡回道:“殿下身体不适，应多加休息，马车之事，改日再谈。”
“婉如已无大碍，希望赵公子留宿府中，让婉如略尽东道之谊。何况，兄长在信中说，赵公子的宅邸别具一格，若赵公子不肯留宿，婉如又有何颜面去赵公子府上做客？”
她和之前一样，说话很有分寸，让人心中很难升起恶感。
“既如此，便在殿下府上叨扰几日。”
“赵公子不必客气，说起来，婉如很好奇明珠去了哪里，赵公子换了侍女？”袁婉如看向纪娘子问道。
“并非如此，这是我结义兄弟的侍女，顺路来皇城办些事情。”
“如需婉如帮忙，赵公子尽管开口。。。”
……………………
接下来几天，我在公主府内改造马车，纪娘子则去寻找仇人，但由于人地两生，所以派陈紫霜前去协助，也算对她的考验。
其实，纪娘子想报仇不难，她的仇人黄成只有练气境中期，黄成的怪异娘亲则是幽级初期，纪娘子一人便足以对付。
问题是，黄成身后是斩妖司，若明目张胆的杀他，机会很多。可神不知鬼不觉的让他死，事后还查不到我们这边，就得动动脑子，否则不仅我有麻烦，还会连累到宁馨公主。
此时，我一边改装马车，一边问道:“她们那边如何了？”
如玉在旁边打着下手，回道:“纪姐姐和小霜姐伪造了一起怪异事件，斩妖司今天很可能派黄成前往，只要伪造成他是怪异所杀，就不会给老爷添麻烦。”
“但愿吧，将平铲刀递过来。。。”
两小时后。
我仍在改装马车时，陈紫霜和纪娘子返回，纪娘子脸上带着如释重负的笑容，主动说道:“赵公子，我已替亡夫报仇，从今往后，会一心一意做好侍女的份内之事。”
纪娘子苦修一年多，每天都在想着复仇之事，这也是她刻苦修炼的动力，如今大仇得报，解开心结，整个人看起来都轻松了许多。
陈紫霜也汇报道:“老爷，我们遮掩行踪，现场也处理得干干净净，没留下任何证据。”
我称赞一句：“做得不错，等下要和宁馨公主参观天外奇物，你换身衣服。”
为了方便动手，陈紫霜穿着青色小袄和裤子，这身装扮可能会让人联想到黄成之死，所以应当谨慎行事。。。
半小时后。
两辆马车驶出公主府，前往工部参观天外奇物。
那天外奇物就是坠毁的悬浮车，科技领先这个界面至少十万年，我倒是好奇，他们能研究出什么成果。
宁馨公主的马车在前面，梅姑姑骑马跟在旁边，后面还有四名宫女和一队亲兵。
我们的马车在最后面，走着走着，如玉忽然停车，说道:“老爷，是赵玉菡。”
闻言，我拨开车窗帘子，向外望去，只见不远处的路边停着一辆马车，丫鬟伏在地上，富家小姐正踩着丫鬟的背登上马车，忽然脚下一滑，跌了下来，还好被另一名丫鬟扶住。
另一名丫鬟责怪道:“朝露！瞧你做得好事，差点害小姐摔倒！”
趴在地上的丫鬟连忙起身，面色惶恐:“小姐，朝露错了，原谅朝露吧！”
那小姐脾气暴躁，劈头盖脸给了丫鬟两个耳光:“你还敢躲！站好，把手拿开！”
朝露脸颊红肿，眼泪汪汪，放下捂着脸的手，准备挨打。
那小姐高高的扬起手，正准备打下去时，如玉低喝一声:“够了！”
她们循声望来，看清说话之人的模样后，朝露从原本的眼泪汪汪，变成泪如泉涌。
那小姐冷哼道:“谁家的下人，竟如此无礼。”
而此时，我下了马车，朝露看清我的样子后，泣不成声地哭道:“堂，堂兄。”
我朝她点点头，随后看向富家小姐:“这位姑娘，她是我失散的堂妹，还请行个方便，我出双倍价钱买回她的卖身契。”
那小姐冷哼道:“不卖！我想打就打，想骂就骂，大周律也管不到本小姐！”
“既如此，我出十倍价钱如何？”
那小姐被逗笑了:“十倍？你可知本姑娘是谁？我爹乃是皇城第一茶商，家中最不缺的就是银子，漫说十倍，就是百倍也不卖！”
就在此时，富家小姐身后传来一道清冷女声:“皇城第一茶商？来头倒是不小。”
那小姐回过头，只见梅姑姑站在身后，穿着青绿色女官服装，衣襟上绣着牡丹图案，一看便是宫中之人。
小姐连忙低头行礼:“不敢，见过大人。”
梅姑姑懒得跟她废话，用命令般的语气说到:“天黑前，将她的卖身契送到宁馨公主府，可听懂了？”
那小姐把头压得更低:“草民一定照办。”
梅姑姑目光看向我:“赵公子，快些跟上来，别让殿下等得太久。”
这就是封建社会，皇权大于一切，我从其中获益，不禁有些感慨，对梅姑姑说了句:“多谢。”
然后对赵玉菡招招手:“过来吧。”
赵玉菡哭着跑了过来:“真的是堂兄吗？玉菡不是在做梦？”
“自然不是，上车吧。”
赵玉菡一只脚踏进车厢时，表情慢慢变得错愕，因为从外面看起来很小的车厢，里面竟比一座房子还大，喃喃道:“果然还是做梦。”
上车后，我让陈紫霜拿些果汁和点心给她，赵玉菡一边吃，一边讲述着自己的经历。
一年多以前，石桥镇出现买命钱事件，赵家离开石桥镇，我把家产全给了便宜四叔赵立财，而赵立财则带领众人到常乐府安家，盘下两座酒楼，生意还过得去。
赵玉菡也过着无忧无虑的大家闺秀生活。
可半年前，纸人怪异忽然出现，平戎府、河清府和常乐府三府之地受到影响，很不幸，赵立财全家上下都在那场怪异事件中丧生。
赵玉菡也险些遇害，但我送她的护身符救了她一命。
随后，赵玉菡的外公拼着重伤，保护赵玉菡逃出了城，可惜伤势过重，撒手人寰。
而赵玉菡则被人牙子捉住，那人牙子见她气质姿色都很不错，又识字明理，便运到皇城，想卖个好价钱。
原本，人牙子打算将她卖到青楼，培养成花魁，却被茶商府上看中，买回去做了小姐的丫鬟，也算间接救了赵玉菡。
其实我早从命运之线中看到她的遭遇，但她需要一个倾诉对象，所以等她说完后，才开口道:“世事无常，如白云苍狗，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今后跟着我吧。”
赵玉菡低头吃着点头，眼泪滴答滴答的掉落:“好啊，可惜这是个梦，不过能在梦中遇见堂兄，玉菡也满足了。”
陈紫霜语气温柔道:“玉菡小姐，这并不是梦。”
赵玉菡摇头，表示不信:“这奇怪的马车，你空手变出糕点，怎么不是梦？”
赵玉菡一直以为自己在梦中，我也有些无语:“掐自己一下不就知道了。”
赵玉菡掐了自己一下，感觉很疼，然后跑了过来，趴在我腿上放声哭道:“爹娘都死了，外公也死了，堂兄，我心里好难受。”
赵玉菡比明珠还小，今年只有十三岁，只是个小女孩罢了，我拍拍她的脑袋，安抚道:“没事了。”
“堂兄，这世上为什么会有怪异？为什么人会变成怪异？”
我答道:“因为这世上有怪异之气，人在临死前若怀着某种强烈情感，再加上怪异之气影响，就可能会变成怪异。”
说话时，赵玉菡已经趴在我腿上睡着。。。
……………………
与此同时，竹林。
穿透林纾菡身体的四根竹子已经长到七八米高，而林纾菡此时的模样十分凄惨，双手双脚的指甲全被拔掉，且十指呈现不同程度的扭曲，双眼只剩两个血窟窿，全身满是划痕，有些伤口已经腐烂，甚至有蛆虫蠕动。
就在刚刚，她的呼吸已完全停止。
沈英彦表情扭曲，抓着她的头发，用力抽着她的耳光:“贱人！醒过来！给我醒过来啊！”
竹子怪异靠在后方一根竹子上，木偶般的嘴巴一开一合道:“阿丑，你失败了，她被你折磨六天，至死也不肯开口，按照约定，你也要变成肥料哦。”
“不，不要！主人，我是一匹好马，嗷。。。”说着，沈英彦四肢着地，奋力的学着马儿嘶鸣。
“不行哦，我不会像人类一样说谎，放心，我不会让你死得太快。”
说完，竹子怪异便要动手。
可就在此时，竹林忽然刮起一阵风暴，所有怪异之气朝着林纾菡的尸体聚集而去，竹林大片枯萎，竹子怪异惊恐的看着尸体，转身便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