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定终身
“杜若,别怕。”和梦中一样
“嗯,你,你知道我的身份吗?”杜若有些迟疑道。
“嗯,我都知道。”竹影拿出那个小盒子递给杜若:“这镯子是一对的,这是你母亲临终前赠予我们的。”
“我母亲,她…”
“你母亲是狐妖,她救了我母亲和青秀城所有人的性命。”
困惑着杜若多年的疑惑终于解开了,她自小便察觉自己与别人有所不同,每次问父亲,父亲总会动怒或悲伤,不许杜若再问下去。
从小没见过母亲,只知道母亲在她出生的那天离世了,随着杜若慢慢长大,自然也就知道了自己是妖,但父亲不希望杜若知道,他希望杜若能像普通人那样安稳度日,所以杜若也就假装不知道。
杜若看着眼前竹影,似近又远,好不真实,便举起手想触碰一下他的脸,又停在半空正想往回收。
下一刻,竹影便将她有些局促不安的手拉过来放在了自己掌中,轻轻地捏在手心里,他的手掌宽厚温热,指腹轻轻揉挂她的指尖,又慢慢地与她十指相扣。
两人对视着,思绪飘回从前。
杜若7岁那年,偶然间发现了自己与别人的不同之处,她既恐惧又好奇,跑去问父亲:“爹爹,你看,刚刚那个小范欺负我,我有些生气,追着他跑,我的手就这样了。”
她说着,就把手伸过来,挽起袖子给父亲看,父亲拉起她的小手,凑近看了看,原来是小手上长出了许多白色的毛发,毛茸茸的,父亲伸手摸了一下,眼神突然悲伤了起来,不知是想起了谁,脸色忽然有些凝重,沉默半晌,抿唇不言。
小杜若有些着急问道:“爹爹,你怎么了?”
“若若,没什么的,你只是刚才动怒了,导致毛孔扩张就会这样的,这很正常,只是别人不懂,所以你切勿给其他人看到了,还有以后你需克制沉稳一些,凡事要三思而后行,如果什么事情让你不开心,让你生气了,你就先深呼吸,一定要让自己先平复下来,知道吗?”父亲帮她把袖子拉下来,用手溺爱地揉了揉她的头发。
小杜若不喜欢看到父亲这样的神情,因为她感到父亲好像很悲伤,她想让父亲高兴一点。
“爹爹,我知道了,我不会让别人发现的,以后我会学会克制沉稳一些的,有事情我要多想想,不开心或者生气,就先呼吸,让自己先平复下来,爹爹,我说的对吗?”小杜若说完仰起笑脸。
“若若,真乖,来,爹爹抱你去买糖冰糖葫芦。”
“爹爹,等一下,我想带知秋一起去。&34;
散发着金色光芒的夕阳缓缓落下,照亮了世界的尽头,天空渐渐浸染上一层柔和的琥珀色,宛如一张披着黄金绸缎的大地,金色绸缎下,有三个身影,一大两小,小小的身影手里还拿着一串冰糖萌芦。
是夜,疲倦的月亮躲进了云层休息,只留下几颗星星在天边放哨,杜府的人们也进入了梦乡,只有小杜若睡不着,她聂手聂脚地走出去,来到了江边,自己坐着。
“我可以坐在这儿吗?”男孩问
“嗯,可以。”
“给,我家嬷嬷做的云片糕最是好吃,你尝一块。”
“谢谢,你是谁?”
“我叫竹影,你呢?”
“我是杜若。”
“杜若,我记住了,你快尝尝看?”说着就把云片糕递给了小杜若。
小杜若确实也有一些饿了,接过便吃了起来,不知为何,对他有种莫名的信任和熟悉感。
“谢谢,这真的很好吃,我以前怎么没过见你呢?&34;
“不必客气,我们家原不在这,是前些日子才搬来此处的,你若喜欢吃,往后我给你多带点。”
夜风轻抚江水,星光稀疏,整个青秀城似乎沉睡过去了,星影酒落在两个正在小手拉钩的身影上。
从此,七岁的杜若和十三岁的竹影便成了亲密的好朋友,这是个秘密,就连知秋也不知道。
午梦千山,窗限一箭。
眼前,正十指紧扣的两人,竹影看着杜若,他双眼炯炯有神,深情的眼眸好似黎明,闪烁着令人心悸向往的曙光。
“杜若,你可愿意嫁我为妻,与我共度此生?”
“我愿意。”
十七年前的竹影,许下了“我愿意”的诺言,十七年后的杜若也许下了“我愿意”的诺言。
“帮我戴上吧。”竹影笑着说。
杜若拿起盒子里另一只镯子帮竹影套在手腕上,竹影把杜若的镯子往上推,露出她手腕处的伤疤,竹影看着她的伤疤,心底泛出千分心疼,唇瓣用力地抿了抿,强忍着没有说话。
他抬起手,轻轻的抚摸她手腕的多道伤疤,觉得这些凸起的伤疤,在此刻像是化成了熔岩,灼得他全身发疼,他的嗓子干哑,说不出任何的话。
杜若察觉到了他的心疼与自责,把自己的另一个手也轻轻地搭了上去,轻轻地拍了拍他的手。
“竹影,我没事。”杜若柔声道。
“嗯。”竹影声音有些哽咽。
他闭了闭眼,把她抱进怀里,檐下微风夹带着雨的凉气,若有似无的落到他们的脸上,温热的鼻息拂过她的耳廓。
他感受到杜若温热的身体,闻着身上熟悉的药香味,他抱紧了她,一再收紧手臂,像是生怕她会消失一般。
其实根本没有所谓的祛病茶,也不存在去寻找一味最重要的草药,前段时间的恶疫根本无药可治。
是杜若独自回玄冥九幽地,每日割腕放血浇灌那九幽墨兰,九幽墨兰吸收了妖的血,会长得更快,所以杜若失踪的那几日,就是在寂静的幽地,割腕放血,等它们长得更大更多,就采回青秀城。
回去的那天狂风暴雨,加上杜若连续割腕放血,导致身体异常虚弱,在路上踩空了石头,便掉在了山底。
天黑得深邃而恐怖,风在一个劲地狂吹,雨也无情地砸落,杜若站不起来,只能向前爬,但又无法辨清前方的道路和方向,只能摸索着前行。
不知过了多久,杜若便昏昏沉沉地发现自己在竹影的背上了,尽管雨依然很大,风依旧狂虐,前路依然黑暗无光,但那一刻她在他的背上却感到无比心安,一如从前许多许多次,这种感觉一直没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