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好友
龙本走出警署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
将需要给上级的报告写完后，龙本又被人手不足的其他同事拉去处理文书工作，结果直到现在才解放出来。
摸了摸自己发饿的肚子，再看了看现在的时间，龙本无可奈何地决定回家吃泡面。
坐在驾驶座上，稍微调整后视镜，拉过安全带扣住，龙本拧动钥匙发动车子，慢慢踩下油门，同时转动方向盘，把车开出警署的地下停车场。
车灯照亮了略显阴暗的街道，一边安静地驾驶着，龙本又一边在脑中回想着案件的细节。
突然，他听到了一丝轻微的嗡鸣声，不着痕迹地看了眼后视镜，他发现了一辆机车从小巷中转了出来，慢悠悠地跟在自己车后。
是顺路？
是喝醉了？
是飞车抢劫犯？
还是想找警察麻烦的暴走族？
对方没有想要掩盖自己行踪的意思，明明右侧让出了足够通行的空间，他却一直这样光明正大地跟在后面，全覆盖的骑行头盔遮盖住了面孔，龙本看不出那家伙的表情。
是在得意还是嘲笑？
那就让你看看警察的本事。
猛踩一脚油门，车子瞬间加速冲了出去，龙本向左打方向盘，车子便滑入了左侧的一条岔路。
那个人果然也瞬间提速，机车瞬间发出轰鸣声，然而当他转过街道来时，看到的是以车门做防护，握着一把手枪瞄准的龙本。
“不准动！”
紧急刹住机车，放下脚撑，机车上的男人缓缓举起戴着骑行手套的双手。
“你跟踪警察有什么目的？”
“当然是有事要和你谈谈。”
头盔下的声音瓮声瓮气，有一丝失真，但龙本听着却有些熟悉。
“把头盔摘掉，别做其他动作。”
示警似的用手枪指了指对方，龙本命令道。
那人缓缓摘下头盔，露出了名为水岛幸的男人的本来面孔。
“水岛，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你的手机号换新了，我打不通。”
看着对方理直气壮的说道，龙本突然想起自己在警校时，因为手机丢了是换了张手机卡来着。
“好像，我是忘了告诉你来着。”
“对吧？”
水岛笑了笑，龙本感觉自己开始头痛了。
“那你找我有什么事？”
“嘛，别急，先找个地方吃饭边吃边谈吧。”
最终两人坐在了一家还未收摊的拉面摊前，已经饿急的龙本先猛猛扒拉两口拉面填了填肚子。
“就算打不通电话，你也可以去前台找我，如果是白天我用的是真枪，那就危险了。”
“其实我刚好到警署前，就看到你走了出来，原本还想吓吓你的。”
咽下口中的面条，又喝了一口面汤，龙本问道。
“葵怎么样了？”
“已经出院了，不过因为受惊，精神有些敏感，所以只能暂时请假不去学校，工作也全部推掉了。”
“”
龙本看着碗中的拉面，突然又不是那么饿了。
“你找我是和葵有关的事情？”
“你们找到犯人的位置了吗？”
“现在还在排查，只能确定一个大致位置。”
“告诉我吧，拜托你。”
水岛侧过身子，对着龙本深深鞠躬。
龙本看不到那颗低下头颅的表情，但从小就和水岛幸和水岛葵玩大的他，知道这两人之间的感情有多么深厚。
所以，他也知道水岛幸想做什么。
“我不会告诉你的，”龙本看着抬起头的幸，缓缓说道，“抓捕嫌犯是我们警察的职责，没有让老百姓陷入危险的道理。”
“可我”
“就算是因为葵受到伤害也不行。”
制止幸继续说下去，龙本一口将面汤饮尽。
“水岛，你要想想，如果你再受伤了，葵怎么办？葵是个敏感温柔的姑娘，如果你为了她逞能导致自己受伤，她会多么自责？”
“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了。”
这时，龙本的电话响了起来，看到备注，龙本向水岛示意后走到摊位外面去接电话。
但是，我并不是普通人，我有能力去为葵复仇。
幸独自坐在摊位前，心里想到。
经过昨天的试验，幸现在已经可以控制自如地在怪人和人类形态之间来回切换，就算是人类形态下，他也有着超人的运动神经和感觉神经。
但这些不可以告诉龙本，因为他有一种感觉，自己和那个怪物是一样的存在，如果告诉别人，自己还能否作为人类，至少表面上作为人类生活？
即便幸自己也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时候在哪里成为了怪物，又是为什么失去了关于这件事的记忆，他也没有把自己是怪物这件事告诉任何人。
至少，现在的我还是人类。
“已经查明了，是岸丘区南部街道上的一座废弃教堂，明天早点来警署开作战会议。”
“明白。”
突然，特意离得远远的才接通电话的龙本，和电话那头的谈话传入了幸的耳中。
超人的听觉和大脑处理能力为他筛选出了目前最重要的信息。
“今天就先这样吧，等事情结束我会去探望葵的。”
龙本掀开帘子，拿起自己的西服外套，幸只是点了点头，看着一点没动的拉面发呆。
“幸，不要被仇恨蒙蔽双眼。”
水岛幸瞳孔缩小，抬起头看向龙本。
“对了，龙本你”
“我也曾经因为父亲的死亡，有过陷入愤怒和仇恨的时候，所以我很清楚。”
龙本的父亲龙本大三，曾经是一位警察，在十年前参与某起行动时因公殉职，没人知道凶手是谁，也没人关心谁是凶手，只是草草办完了葬礼。龙本曾经因此受到打击而自暴自弃，甚至就连幸和葵也难以接近这样的龙本。
“你还记得吗？当时是你把我从中拉了出来，我才看到了周围那些我爱和爱我的人。”
“我曾经也想过复仇，甚至就连现在，我也想要调查清楚当年的真相，但是仇恨和复仇带来的只有自我毁灭，为了死去的人和活着的人，不能沉湎于过去，我们必须迈步向前，要去保护那些能够保护的人才行。”
“幸，我相信你，因为你教会我应该去看到人类的爱，那你也肯定能看到。”
看着龙本那双眼睛，幸感到他的悲伤，他的决心，幸明白自己已经被仇恨控制了，这是远远超过蝙蝠怪人的幻觉的控制，是自己的心控制了自己，致使自己无法全面的思考，无法看到应该守护的东西，就算是超人般的身体也无法抵抗从内心开始的自我侵蚀，这股仇恨只不过是自我的宣泄，最终会消灭真正的自我，然后伤害他人的爱和爱自己的人。
“伯母她，还好吗？”
“在乡下小学做教师，现在她很好，昨天我还和她通了电话。”
“让你看到我幼稚的一面了，龙本。”
水岛站起身，伸出手来，龙本也微笑着伸出手，两人握紧双手举到胸前。
“我会为了明天，为了葵他们活下去。”
“加油干吧。”
龙本驾车离去，结过账单后，幸坐在机车上拿起头盔，看到了群星在头盔上的反光。
抬头望天，宽阔的宇宙静静注视着地球上的人类的一举一动。
那家伙伤害了葵，伤害了许多人，现在那些失去家人的人们也正在哭泣。
这也许是复仇，但既然我拥有这份力量，就一定得用这份力量去做我能做到的事情。
我必须去战斗，为了人们的微笑，用这份力量去守护人类的爱。
机车轰鸣离去，在夜晚的街道留下一道红色的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