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赶集

    那时临近年关，家家户户的乡亲们都会去到县上赶集。花娘她们也不例外，在天还没亮就动身去了县里。

    安之走在最前面，花娘走中间，之韵垫底。南方的风是刺骨的阴寒，哪怕她们已经将自己裹成了个粽子，还是无济于事。

    长沙的雪仍旧晞晞簌簌地惩罚着每一个赶路人，似是不愿听到她们嫌弃自己。

    她们抱怨归抱怨，但脚下的动作仍要继续，因为夜很漫长，路也很漫长，她们还有很多事情还没有开始做……

    安之先左右张望着，随后抬头看向天空中的粒粒繁星，“天阶夜色凉如水，卧看牵牛织女星。”她似有所感地说着。

    花娘似是想到了什么，便招呼着之韵去和前面的安之搭话，而她自己则是用余光在后面静静地看着她们你一嘴，我一嘴地谈论着牛郎和织女。

    她就这样一直在后面静静地看，慢慢地走，默默地想。

    她们就这样慢悠悠地晃荡到了县里，这里人声鼎沸，叫卖叫好声不绝于耳。空气中似乎还残存着地主老爷们为庆新年放鞭炮时的火药味。

    “你们二人自己去玩吧，正午在高老爷家附近的牌坊处等我。”说完拿出一些袁大头分别都递给了她们。“随意买，若花完便无了，若有剩也不必归我。去吧。”

    钟岁安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听着他们的叫喊声，闻着飞入鼻翼的辣子味儿，看着三教九流的老江湖，仿佛她也真实地活在这个悲怆的年代。

    没一会儿她们二人就被人群冲散，但安之并不着急，因为在之韵姐家住了那么多天，她早就教了她们防身。再不济，遇到老江湖，直接上枪法。毕竟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嘛。

    钟岁安没再管那么多，她径直走向了本县最大的地主老财高老爷家——旁的牌坊，牌坊全名贞节牌坊。

    她远远地看着，只见那牌坊三四层楼高，宽近五米，从左至右凿了三个通口，中间的通口最宽，可容三人笑谈而走，左右两个通口仅可容三人并立行走。左右通口呈对称之势。

    她抬头望去，只见牌坊上用正楷从右至左依次写着四个繁体大字：冰清玉洁。

    她鬼使神差地走进，却发现这顶头的牌坊是最大的，而在它身后还有不下五个牌坊，似一眼望不到头，却又似一眼望到了头。

    钟岁安面色苍白，心底却稳如老僧入定。

    在牌坊这里等到了人，她们就一起架着辆驴车，驮着满满的年货往家的方向赶去。

    突然钟岁安猛的转头，看向牌坊，不出所料看到了喜庆的红色，但当她一眨眼再看过去，却又似雾气一般散去，什么都不剩下。

    之韵也学着她的样子转过身去，手却不动声色地摸向自己的腰后，眼睛微眯，却没发现什么异常，但身体仍旧不敢放松。

    直到钟岁安说没什么，才放松警惕。

    伍花得到了回答，却仍旧紧握缰绳。本以为到了家才算安心，没想到到了家一颗心才算真正提到了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