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不解
印象中，钟咏芳似乎很久都没有睡得这么好了。
没有奇怪的噩梦，没有莫名的生物，只有美好回忆的幻想，以及醒来之后湿成一片的枕巾，和不知积累多久情感的，微红的眼睛。
而且和校长崔云城的交易也未曾想过的顺畅。似乎一觉醒来，世界都变得美好了。校长也变得和从前的记忆中一样，虽然没有任何交涉，但是和蔼可亲。当钟咏芳在林宇浩的陪同下，说出自己在赛前独自训练的诉求时，崔云城一口答应，没有还价。还特意批准了一个小型的训练场地，把唯一的钥匙交给了钟咏芳。一切的一切，就感觉，和前一天的那个，与陆醒冷酷对峙的崔云城校长，不是同一个人。
这是一场没醒的梦吗？这样的疑问也在钟咏芳暗中握拳，悄悄用雷电刺痛了自己之后，抛却脑后。
“如果这是一场梦的话，似乎也不错。”
钟咏芳接过了钥匙，按照昨天三个人共同商量的结果，和林宇浩两个人一起来到了专用的小型训练场，进行两个人之间的专属训练。
按照陆醒的说法，两个人刚刚在对决中碰撞过，如果是这个时间安排两个人的再次巫术对抗，会将两个人的对抗情绪拉到最满，这样训练进步得更快。
虽然这一番言论有些自说自话了，但不得不说，这可能是最好的安排了。人数上的紧迫让人员安排的方式变得有限。目前的计划是，如果和崔云城交涉成功，获得最大收益了之后，分出两个人进行相互训练，一个人进行顾恬恬的出事原因的调查，一只猫蹲守在病房门口，守护顾恬恬不被再次伤害。当然，如果崔云城那边不那么顺利，还有其他的预备方案，不过钥匙到手了，一切的备案就同时失去了意义。
联系陆醒，说明了情况之后，两个人也遵循之前的计划，推开了小型训练场的门，进行专属的训练。
本来钟咏芳以为，只有她和陆醒需要参与跨校对决。可直到昨天三人商量计划的时候，她才得知，原来林宇浩也被列入了参赛者的名单里。
“没什么值得说的，如果不是因为顾恬恬的事情，陆醒估计也没想过同意去参加跨校对决的。他这个人，不会在意这种所谓的荣誉啊，沉淀啊，之类的东西。在他看来，魂丹都比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诱人得多。”
两个人在训练场中，不约而同地没有着急进行巫术训练。钟咏芳自然有自己的顾虑，本身法力越来越少的她，实在不能支持她进行什么高强度的训练了。而当她问起林宇浩时，他的解释是，刚刚过去的对决中已经见识了实力，已经强到和能执行任务的调查员平分秋色，甚至技高一筹了，短时间内也很难有所提升，与其高强度地强迫自己，还不如调整自身成最好的状态。
“不过说起来，我赢的也比较侥幸。如果不是周围有水法力的护罩，最后的那一招我也不会用出那么大的威力。”
被夸奖的钟咏芳不禁脸颊一红。
“在临场反应中，能够借用周围环境逆转形势，这就已经超过那种按部就班，石头剪刀布的那类学员了。我哥和我说的。”
二人就之前的那场对决讨论了很久，但是两个人都心有灵犀地避开了两个人诡异的地方。比如两人法力相碰的之后发出的金属相撞的声音，比如钟咏芳的多种法力。
也许是因为两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所以都有意地避开了那些诡异的地方吧。
不知不觉，已是中午。
在太阳稍稍偏过了一些角度的时候，陆醒来到了之前联系后得知的小型训练场。看见两个人就坐在那里，正在讨论着什么。再看看周围，一点巫术对轰的痕迹都没有。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一边把手中的午餐甩给一脸微笑的林宇浩，一边坐在地上，为了上午的忙碌向两个人诉苦。
“我再次去了钟咏芳之前说的，可能是顾恬恬受伤的那个地方。那里确实偏僻，但是诡的痕迹完全没有。如果是昨天的话，应该也没法检查出什么。可能我们推断的，是诡在作祟的这个怀疑要排除了。”
钟咏芳从记事起就一直在学园学府里，对于诡的相关事情都不甚了解，所以也没有在怀疑有诡作祟的时候对现场进行调查，现在听陆醒的结论，也不太能听得懂。
不过好在旁边有个懂这个事情，并且还和陆醒配合多次的林宇浩，所以他的叙述也不算是石沉大海。
“是这样的，如果真的是诡在那里现形作祟，就算它往来的痕迹依然可以遁走消失，可事发地点的痕迹不会完全没有。”
“所以只能认为是什么人，进行了吾术的使用，害了顾恬恬。”
“可以调查监控吗？”
“我去查了，只有恬恬走过去的样子，并没有拍到恬恬被伤害的过程。”
思考了一会儿，钟咏芳开口问：“那在她走过去之后，都有谁路过了那里。”见陆醒有些不解，钟咏芳解释说：“如果正如咱们所说，那里确实是个很少人来往的偏僻角落，那么来往的人应该不多。那个时候正是午餐时间，不会有人从生活区往教学楼走，从方向来判断，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逆向行走呢？”
看样子陆醒并没有想到这一点，没有像之前和林宇浩对谈时那么顺畅，半仰着头回忆了很久，然后艰难地开口：“人不多。大概有三两个人吧。但是我都不认识。但是都是学生模样，我就没在意。”
学生不会是顾恬恬受伤的原因吗？钟咏芳心里有些埋怨陆醒的不用心，但是也只能心里埋怨。她想要明说她对于毕浣沙的怀疑，毕竟之前毕浣沙的种种表现在钟咏芳看来是十分可疑的。可这些也只是可疑，并不能当作实情，也不能作为决定调查方向的原因。
“其实，你这么调查根本就没什么用。”
就在钟咏芳心中纠结的时候，林宇浩将手中仅剩的那一块食物丢入口中，一边咀嚼一边对陆醒说，声音模糊不清。
见陆醒一脸不解地看着自己，林宇浩倒也不着急，直到嘴里的食物咀嚼干净了才开口解释：“你想，你是确定了不是诡作祟，那你就不能用，诡伤人这种逻辑制定调查方向，就刚刚你说的那几个人，就都有调查的必要。”
“可是他们对恬恬都没有动机，在学校里，这不是出去了之后的世界。一个莫不相干的人，为什么要伤害恬恬？”陆醒对自己的判断似乎很有底气，十分强硬地反驳说。
闻言，林宇浩好似无奈地摇了摇头，语气也透露出一丝恨铁不成钢的味道：“你看你，就是这样，总是沉醉于自己的想象中的世界里，用自己的一套逻辑去强行让别人认为你是对的。总是忽略现实中已经存在的东西。现实就是，没有诡，且只有那些人路过了事发地点，你的调查方向得顺从你之前的事实结果。”
“结果就是，我们调查的还不够，没能支持我们认定的方向。一个没有动机的伤害，在任何的世界都是不可能存在的。”
争吵的声音大得有些刺耳了，钟咏芳有些受不了地揉了揉耳垂。她想要顺从本能地捂住耳朵，将那些争吵堵在自己外面，但是又觉得似乎有些不太礼貌，只能尴尬地做着这些无用的举动。
“为什么你总是依赖于自己幻想中的事情，并用这种幻想去判断事实的发生呢？”
“那为什么你总是过分强调现实，却总忽略人本身是个动机动物呢？”
这两句话，钟咏芳确定，即便自己捂住耳朵也会听到，声音又大了不少，之前可能是细风轻语。随后变成了疾风骤雨，而刚刚的愤怒，则是电闪雷鸣。而电闪雷鸣过后，又是突然的风平浪静。但钟咏芳即便再不通世俗，再象牙塔，也明白，这只不过是火山爆发之前的隐忍。这时候如果二人中的一人说一句不对劲的话，就会山崩地啸。
“这样吧，反正我们也都没有想过进一步修习吾术的事情。不如我们改一下分工。”钟咏芳不知道这个时候自己说话做提议合不合适，但是她也不想面前的这两个人爆发伤了感情，所以只能抢在他们前面，将自己曾经想过并且琢磨了好几遍的计划说出来：“下午的时候，我去再看一下监控，确定一下陆醒之前说过的那些人到底和恬恬有没有关系，也许只是陆醒不熟悉的人。然后，陆醒，你下午的时候去陪恬恬吧，顺便问一下医疗的进度。”
安排好两个人的行程之后，钟咏芳沉吟思考了片刻，一边看着靠在一旁休息中，一言不发的林宇浩，一边缓缓说出了憋了好久的话：“林学长，你还是好好休息吧。”
钟咏芳自然没有其他想法，只是想起了这两天林宇浩的遭遇。上周末的时候和自己打完对决，晚上又不知道因为什么受了重伤。第二天，也就是昨天，就被卷入了这场风波，而且又被通知了要参加跨校对决，折折腾腾的又是一天。然后便是今天了。可以说，林宇浩压根就没有特别宽裕的休整时间。虽然说跨校对决，在座的三个人都没当回事。但是对于法力的高强度压榨，对以后的修行都是百害而无一利的。反正现在也没有什么事是林宇浩必须在场的，还不如让林宇浩就这样休息着，视情况而定，随机应变。
“等一下，你要去看监控？”陆醒好像刚刚反应过来钟咏芳刚刚说了什么一样，重新确认。
见钟咏芳点了点头表示同意，陆醒倒是面露难色，吞吞吐吐地，不知道想说些什么。
林宇浩跟他比较熟悉，一看陆醒这副做贼心虚的模样，就恍然大悟：“你又给人搞睡着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