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尸海迎血瀑
秦墨默然,也知晓鬣狗所说何意。
狱犬是死士,原本就是用来消耗。
如今还是晋王的天下,他们身上多了一层叛军的身份。
就算此次有他庇护,得以完成任务。
一旦交割后,上头的人绝对会提出更加困难之事,将这群死士再次扔到熔炉之中。
直到全部炼化,一个不剩。
“留着你们的狗脑袋,至少别死在我手下。”
秦墨淡漠语气响起,“这趟东征,只要我一日是狱犬校尉,就不存在什么狗屁死士。”
鬣狗咧嘴笑着,心头一热。
不等他再多加言语,前方领船瞭望杆上,狱犬回头大喊道:
“校尉,前方有变!”
秦墨闻言蹙眉,身形幻影,眼色一白。
刹那间从脚下战船,闪烁到了领船之上。
李云和鬣狗面面相觑,暗自咂舌,眼中闪过羡慕,却是只能等着主船靠近前方战船。
秦墨扫视前方海面,眉头蹙的更紧。
眼前海面,血腥味扑面而来。
整片海域都漂浮着数不尽的残尸断臂,漫天海鸟不断发出凄厉怪叫。
几艘战船散着滚滚浓烟,逐渐向着海中沉浮。
当鬣狗和李云登上战船,站在秦墨身侧后,鬣狗发出一声惊呼:
“我的娘,这战看来败的够惨啊,死了这老些人!”
李云也是一脸凝重,“船桅跟我们同向,是撤退时被敌方阻击所致。”
“你们这些大人好生有趣,逃跑就逃跑,还扯什么撤退。”鬣狗面露嘲讽,似笑非笑着指着残船道:
“若是撤退,那也得依照基本的船列,看看那艘前驱船身,都被撇到了队尾,明显阵型都乱了。”
“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溃败。”
李云漠然不语,基本认同了鬣狗观点,他贴在秦墨身前道:
“大人,千山岛上兽国林立,眼下明显朝廷兵马吃了败仗,要是再推进,可就不能保证安全了。”
秦墨却是不曾理会他,瞥向一旁鬣狗道:
“你们体内的束缚,还有几日爆发”
鬣狗满不在乎的咧嘴笑着,“三日不到,届时给校尉表演一番,什么是青脸黑身,比戏子的妆还好看。”
李云穆然一怔,也明白了过来。
这数百号狱犬要想活命,无论如何都是要去千山岛走一遭的。
想到至此,他旋即与秦墨拉开距离,眼神中最后一抹忧色散去,变的坚毅。
秦墨叹口气,这人与人之间还是淡漠些好,但凡存些感情,终究他还是做不到传说中的圣人那般无情。
“紧缩船队,我在前方领路,你二人各自护住左右。”
闻听秦墨发令,李云旋即向着右侧船而去。
鬣狗张着嘴本想劝几句,可又不知说什么,挠了挠头,亦是向着左边船支而去。
当数百狱犬得知秦墨在此般境地下,依旧做了要闯千山岛的准备,皆是面色微动。
其中缘由,不必多说,不必多问,当惯了工具,还是头一回有人为他们这死士赌上姓名。
秦墨指挥下,船队速度陡然拔高,片刻间便划进入眼前血海。
拨开海浪,在满是被海水浸泡的白色尸块之中,向着千山岛方向而去。
愈是深入,海水中的血色愈是浓重,海中残船也变得越来越多。
好在这五艘船上全是缺心眼的,皆是一脸平静,各自操着本职工作,毫不停歇的在血水中飞驰。
半个时辰后,血海之中出现的尸体总算完整了些,基本只是缺了几件肢体。
“校尉,前面海里有活人,救不救?”
瞭望杆上一声询问,秦墨目光汇聚,也看到了在海中不断挣扎的大片兵甲。
“捞一个上来,剩下的不管。”
秦墨淡漠回应,眼下这局势,谁能知晓水中是敌是友。
秦墨不向水中施展夺魂神劲,他已经觉得自己够仁慈了。
片刻后,海钩飞下,几个呼吸间就捞上个战将。
战将呼吸紊乱,发白脸色呕吐了许久,才恢复了些神智。
扫视过一圈围在自己周遭的黑色劲装,他开口道:
“你们是送辎重的?不要往里走了!”
“沿海舰队被水中兽潮已经侵蚀干净,深入千山内地的战兵此刻都被瓮中捉鳖。”
“你们眼下进去,就是往人家的肚子里钻。”
周遭无人应答,战将环顾四周问道:
“谁是管事的?”
眼见众人下意识瞥向秦墨,看清那少年模样,战将放下心来,吐出一口气,冷声道:
“我是猛智将军帐下中郎将,现在你们的船队,由我指挥,即刻退出这片海域,等待西路舰队和南路舰队形成合围后,再做定夺!”
“快去给我寻一些棉被吃食,本将需要休息一番!”
他吐出一阵命令,眼前众人,却是无一个动弹,全都冷然盯着他。
“难道这船上,都是聋子?”
他赫然怒吼,指着众人,“这是战场,不从者,军法从事!”
“嗤拉!”
秦墨抽出一旁狱犬佩刀,随意一滑,眼前中郎将,瞳孔骤缩,双手急忙捂向自己脖颈。
紧接着,他摆摆手,淡漠的命令传出:
“扔下去吧。”
周遭狱犬闻言而动,抽出佩刀在其胸口和腹部各自补了一刀后,旋即将尸体再次扔入了血海之中。
秦墨抬手一阵思索,眼下他的精元储量还有六千,身上傍身保命的本事也不少,这个险,倒也不是必死之局。
他抬眸,扫视过眼前的狱犬们,看着他们那活着可以,死了也行的淡然神色,倒是愈发想要保住他们。
秦墨摇头,叹口气,摆摆手示意船队继续前进。
一旁护卫狱犬见状,皆是如同鬣狗一般咧嘴笑着:
“校尉太心善,活不长的。”
秦墨无语,淡漠道:
&34;你们笑的太难看,说话也太难听。&34;
前一刻他刚顺手宰了一个中郎将,到了这群人的嘴里,反而成了大善人。
狱犬们咧嘴笑着,转身又变成了水手和舵手。
大船涌动,旋即再次在大海中狂奔。
伴随着一路的哀嚎和不断下沉的残船,漫天遍海的食腐飞禽海兽,享受着这场盛宴。
一炷香后,一面如同刀切般的巨大石幕出现在众人眼前。
石幕中间,云雾缭绕中洒下巨浪瀑布,如同天上来水。
只是这瀑布,亦如海面,也是血色,不断有兵甲尸首从空中随水流飞下。
秦墨眼眸中添了几分冷然,朗声吩咐:
“戒备。”
狱犬们各自将沿途制好的黑色鱼鳞甲穿戴齐整,抽出佩刀,冷然站立于他身后。
这一场杀戮,于他们而言。
不为他人,只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