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 水鬼
墨璃注视着恶魔分身的瓦解，大大的眼睛里满是疲惫。
在她身旁，悬浮的左一凡却眼皮一翻，不省人事地倒了下去。
不过即使晕倒，他的手部神经依然紧绷着，死活没有松开拉着墨璃的手。
于是……
“哎哎哎，下面是河水……喂！”
扑通！
在女孩的惊呼声中，两人双双坠入北溪河。
……
北溪河对岸。
郑林与唐晓禾也注意到了老钢铁厂内爆发的白光。
“子木，侦测到了吗，那股白光是什么情况？是我们的援军吗？”
“老郑，没有备案，我们的援军刚刚抵达郊区，这不是我们的人，我正在向玉兔的数据库求证。”
“就算不是我们的人，那也是站在我们这边的帮手，援军很强，去帮忙就对了！”
“子木，情况有变、事急从权，我先进去看看。”
郑林着急地一跺脚，一掀风衣，拔出长刀就往大桥对面跑去。
“晓禾，在这里等我，保持联系！”
唐晓禾伸手想去抓住郑林的衣摆，却扑了个空。
黑风衣青年仿佛压抑已久的子弹，一得到机会便着了火般地出膛。
河岸边，几辆附近驻军的坦克紧急调来，严阵以待，等候指挥。
唐晓禾只得抓起郑林留下的对讲机，重新调整起北溪河畔的布置。
……
北溪河下游。
此处已是没有多少灯光的郊区，甚至远离老钢铁厂所在的旧工业区。
早春夜晚的河水冰冷刺骨。
黑灯瞎火中，只有河岸边一老一新两个钓鱼佬勾引迷途鱼儿的垂钓灯，尚有一丝微弱的光芒。
赵禹就这么在冰冷的河水中浸泡，随波逐流。
那女孩出手时，恶魔分身爆发的拳影将他击落河岸。
没有人认为他还能活着。
就连他自己也这么认为。
他的大半边身躯被啃食得只剩骨架，只有一颗心脏还在维持微弱的跳动。
恍惚之间，他仿佛看到了已经牺牲的肖航向他走来。
他呼喊着，想要肖航叔带他一起离开。
刀疤脸大叔的虚影却没有像意料之中那样拉他起来，而是用尽全力猛地推了他一把。
这一推，将肖航的意识从弥留之际重新赶回现实。
肖航自己，则向模糊扭曲的光线中沉沉坠去。
赵禹忘不了自己最后看到的那个眼神。
肖航叔仿佛是在跟他说。
“——小子，要报的仇还没有报完。”
“你肖航叔绝不许你死！”
他从生死边界的困意惊醒。
原来口中咀嚼的不是肖航叔给的槟榔，而是一截断掉的老鼠尾巴。
他的心脏没有在鼠群中停止跳动。
那团诡异的黑雾透过万千魔鼠的噬咬融入了他的血液，改造了他的身体。
他已经不在乎被河水淹没，不在乎冰冷，不需要呼吸。
河水，冰冷。
他沉在水底，耳边听不到任何声音，看不到任何光线，分不清上下左右。
明明这条河从城市流淌而来，此刻却好像这颗星球只剩下他一个人似的。
就仿佛是独属于死亡的寂静世界。
水流湍急混乱，只有浮力在指示他唯一的方向。
他不知沿河里漂了多久，才逐渐恢复了一点意识。
他挣扎地上浮到水面，却发现四周是失明般的黑暗。
无月无星，远离城市。
终于，赵禹望到黑暗中的一点光亮。
那岸边的一点点灯光在这个死寂的世界中就如太阳。
他拼命地循着钓鱼佬的灯光奋力向岸边游去。
河岸边，两个穿着户外防风服的钓鱼佬小声交流着。
“刘哥，你今天收成怎么样？”
对面的哥们指了指自己的水桶。
“还能怎么样，空军呗。要不是空军，咱至于这个点还在这碰运气吗”
另一个钓鱼佬也垂头丧气。
“今儿真的奇了怪了，按往常来说应该不至于这么惨淡的啊。怎么今儿个河里连小鱼小虾都难看见一条，这不河里啊。”
对面那哥们却仿佛自言自语道。
“没准咱哥俩是被水鬼盯上了。”
坐在一旁的另一个钓鱼佬打了个寒战。
“呸呸呸，哥们，大晚上的，可不兴瞎说啊。”
对面的哥们阴森一笑。
“没听老一辈们说吗，有水鬼活动的地方，你是钓不着鱼儿的。”
对面的哥们指了指一片漆黑的河水，扮出吓人的气氛故意夸口道。
“钓不上来鱼？那是龙王老爷在催你赶紧走呢，这河里面有东西，你咋能钓的上来鱼？再好的饵、再长的杆都没有用的。”
四下无人，旷野寂静。
那年轻钓鱼佬听着伙伴不停地说着，有些不安地回头张望。
那哥们摆了摆手，继续恐吓道。
“龙王催你你不走，马上阎王爷就要来索命啦……”
听这哥们一说，对面的年轻钓鱼佬脊背上仿佛升起一股凉意。
“哥们……大、大晚上的，别吓人啊，我……我突然想起家里还有点事，我先回去先了。”
对面那个年轻人果然吓得不敢逗留了，连忙开始回收钓线准备撤离。
年长的钓鱼佬阴险地笑了笑。
他怀疑自己一晚上钓不来鱼，就是因为这个后辈在一旁干扰。
笨手笨脚地，好几次有鱼都给他吓跑了。
这下把他骗走了，自己不得哈哈独享这块黄金水域？
什么钓不上鱼，那是你哥还没拿出真正的技术来！
就在这时，仿佛是验证钓鱼佬的恐吓一般，他们面前的水域突然泛起一道漩涡。
黑暗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从水里爬出来。
“水……水鬼啊！”
年轻钓鱼佬惊呼一声，钓竿也不要了，头也不回地向远处跑去。
“什么水鬼……都是自己吓自己罢了，还真信啊……我跟你说，建国后妖魔鬼怪都被剿灭了啊。”
年长钓鱼佬吃了一惊，却还是不屑地回头，嘟囔着给自己壮胆。
没想到，那水中的波浪高高掀起。
一道黑影，从水里爬了出来。
接着夜钓灯的光芒，钓鱼佬看清了那个黑影。
随后，一道惨绝人寰的叫声响彻河岸。
“鬼……水鬼啊……啊啊啊！”
刚才还在侃侃而谈鬼故事的钓鱼佬双腿一软，瘫倒在地。
钓鱼佬吃了一嘴泥，连滚带爬地站起来，奔向岸边的摩托车，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