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 不要死
老钢铁厂，废墟之中。
六臂恶魔分身狞笑着，这是他存续十分钟内最酣畅淋漓的一招。
六只异能手臂不停地倾注着力量，那滔天的紫光正在快速完成凝聚。
巨大的能量磁场波动周围的路灯杆震得颤抖，老钢铁厂中，狂风四起。
不远处的北溪河内，河水翻涌着，鱼虾四处乱窜，浮出水面。
河岸边休憩的飞鸟，也惊恐地飞出巢穴，头也不回。
老钢铁厂中，仿佛酝酿着某种巨大的恐怖。
郑林面色凝重，和唐晓禾对视一眼。
两人一齐跃入空中，湛蓝与洁白的灵光自他们身上飞出，在河岸边飘散，如漫天雪花飘扬，试图与那狂暴的能量抗衡。
灵咒序列127极冰之暴。
灵咒序列128凌原雪风。
组合技，冰雪奏鸣曲。
湛蓝与洁白在夜空中彼此衔接、循环不息，硬是越过三个大境界控制住了那股爆裂气息的逸散。
所有散发出的紫色余波都被满天的蓝光与白光吸附、沉降。
北溪河封锁线之后，江城热闹依旧、一片祥和。
老钢铁厂深处。
墨璃全神贯注，在自己与何为身旁一层层地展开心镜。
她也作着殊死的防御，不计消耗！
她的精神高度紧绷，以至于没有注意到一个男孩在她身后四处张望、悄然靠近。
“——快跑啊！”
左一凡猛地抓住墨璃的手腕，一手将地上的何为拽起，在狂暴的紫光中大喊。
墨璃一惊，下意识地转身给了一记肘击，挣脱开来。
女孩回头看去。
左一凡收回手臂护着脑袋，额角还有一道淤青，不知是在刚才被哪块满天飞舞的杂物砸中了。
左一凡背着墨璃的挎包，自己的书包却不知丢在何处。
“你怎么在这？我不是让司机师傅把你送回去了吗！”
“师傅人很好，兜了一圈又把我送回来了，对了，他好像让我别跟你说来着。”
左一凡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将昏迷的何为扛在背上。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那个东西一看就很危险，快跑啊！！！”
说着，左一凡已经扛起何为，拔腿跑出去老远。
女孩却没有跟过去。
墨璃呆在原地，乌黑柔美的长发飘散。
“这个傻瓜……”
她的嘴角不知为何露出一丝开心的笑容。
“左一凡，还能见到你，真好！”
墨璃回过头去，将最后的精神力全部倾注，毫无保留。
一道道洁白的光盾在背着大叔飞跑的男孩身后形成。
那是一层又一层的心镜与司魂界壁，守护在了左一凡与何为逃生的必经之路上。
女孩迈开步伐，无畏地走向那道沸腾的紫光。
那道七阶全力的恐怖紫光，在少女毫不在乎的身影面前仿佛不值一提。
“玉兔，看到了吗，我应该没有做错的。”
夜幕下，女孩平静地呢喃着，再狂暴耀眼的紫光也无法照亮她那漆黑如夜的裙摆。
“没有别人了，我就是那个注定要走进这黑雾的人。”
“只不过，真的很遗憾，在我们守住的那个未来里，或许是不存在这个‘我’的”
“玉兔，记得要帮我把我们的那张合照保存下来”
“好像很久很久，我们只有那一张合照诶……还是我拍的，他跟个傻子一样。”
小鹿挂件闪烁着温柔的白光，一闪一闪的，为墨璃照明。
“阿璃，玉兔已载入日志。”
小鹿挂件难得没有使用平时那不着调的萌兔叽语气，相当严肃。
“阿璃，你是很优秀的人类伙伴”
“玉兔很荣幸与你同行。”
“玉兔已经在这个时空上传了足够多的副本和数据，在剩下的时间里，玉兔将自动开启完全权限，继续完成我们的任务。”
墨璃轻轻嗯了一声，点了点头，对小鹿挂件报以微笑。
“——好好好，你们是没把我放在眼里是吧，哪里又跑出来一只不自量力的小虫子，还是个连灵咒都没有觉醒的……”
六只手臂的恶魔一号被墨璃毫不在意的举动激怒了。
“你们以为本座是在给你们搭台打灯，好让你们一个一个地上来唱戏吗？”
六臂恶魔犄角不停的闪烁，似是气的发抖。
“伊诺亚维奇，当年被圣火小队斩落神境，现在本尊连大夏境内都不敢踏足半步的丑陋蜈蚣，四处潜逃的丧家之犬。”
“如果不是仗着有分身之术，你敢出现在这里多说一句话吗？”
墨璃不屑地冷哼一声，自顾自地将长发系起，撒在肩头。
“伊诺亚维奇，姑奶奶最后告诉你。我大夏的强者就要赶到了，你还有不到两分钟，亲眼看着你的这具分身被剁成肉酱喂狗吧。”
“对了，差点忘记了，大夏的狗也从不吃散发着恶臭的烂肉。”
六臂恶魔分身气的浑身颤抖，嘶吼一声，紫色的光球爆发一道猛烈地光束。
墨璃嘴唇紧咬，一面心镜在空间中召唤产生。
但此刻的她，已是灯尽油枯。
毁灭性的紫色光束，一往无前，无可阻挡。
心镜在空中缓缓张开，却又支撑不住地快速破碎。
无月之夜，左一凡在破碎的水泥路上蓦然回头，却发现那个女孩向他的反方向走去。
一时间，他愣在原地。
他不理解前桌那个与自己同路的转校少女，为何也拥有着诡异神奇的能力。
但他却感受到突如其来的心痛。
在他眼中，整个世界忽然变得慢到极点，像一场被卡住的老电影，一帧一帧地向前翻动。
在左一凡的背后，金色的火焰、白色的栀子花、黑色的未知符号接连闪现，混乱不堪。
与之类似的是，左一凡的脑海也是一团乱麻。
为什么这个认识才几天的女孩，会对自己那么特别？
地铁上，这个自来熟的女孩话真的好多，难道她是个可怕的话痨？
她为什么能猜中自己的数字，她真的是个巫师吗？
她还能刷刷地发出白光，她一定是个巫师吧？
她真的好暴力，不过教训的是那几个讨厌的校霸，挺好的。
她是傻了吗，她回头干什么？
喂……她……怎么不回来？
她……是要死了么？
不，她不是巫师吗？
她好像打不过那个怪物？
她……真的要死了。
不……不可以。
不要死！
左一凡眼底突然涌起强烈的情绪。
十三年来，他第一次这么在意过一件事，一个人。
他突然感觉自己原来已经不再是孤零零地活在这个世界上。
强烈的情绪如同再也锁不住的惊涛骇浪，将他的古井淹没。
他在自己的孤城里坚守了十三年，本以为自己可以守到地老天荒。
但就在城墙塌陷之前。
城门开了。
一个女孩手捧着一束栀子花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