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陪我去甜品店
左一凡还能说什么。
对于钻牛角尖外加循循善诱这件事，女孩似乎一直都很擅长。
但他确实对方沁这样的女孩子很有好感。
方沁是班上的生活委员，也是班干部的一员，却和阔少张程是截然相反的两种人。
张程仗着父亲的人脉和有钱的家世，在学校里混得像个恶霸。
方沁却对所有人都很友好，即使是左一凡这种阴沉自闭的性子，方沁也总是温和地跟他打招呼，是全班唯一的例外。
方沁也不像“茜茜公主”，对成绩不好的同学冷嘲热讽，好像不挖苦别人就不能显得自己有多厉害似的。
每次左一凡去交作业，“茜茜公主”总会阴阳怪气地嫌弃上两句：“哟，吊车尾又来拖我们班平均分啦，还不如不交呢，也给我们减减负”之类。
方沁却只会温和地对左一凡说：“左同学，这道题你的思路虽然和老师不一样，但是也很不错诶，可以教教我吗？”
或者是“左同学，填空题的答案错了哦，我帮你批注了。这道题和昨天的差不多，你再回去对比一下看看吧。”
在墨璃之前，愿意和左一凡聊天的人，几乎只有温柔礼貌的数学课代表了。
左一凡的数学成绩很好、上课也很认真，可是英语却很差、一听到洋文就直打瞌睡，大概也是出于这样的原因。
他一时分不清到底自己是因为“喜欢”所以“擅长”，还是因为“擅长”因此“喜欢”。
但总之赵希妍就像左一凡黑暗世界里照进来的那束光，如此独一无二。
蜷缩在自己黑暗角落的那双眼睛，怎能避开？
墨璃说着说着，却好像没了兴趣一般，转过身去，独自操作起了手机。
左一凡如释重负，他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一手扶着下巴，默默望着窗外发呆。
忽然，墨璃又扭过头来，兴致勃勃地将手机屏幕递到左一凡面前。
“三折，三折券哇！郁馨甜品花园，江城二中店的，他们家的布丁我一直很想去吃诶！”
墨璃有些兴奋，手机屏幕几乎要贴到左一凡额头上了。
“不过是双人券，你陪我一起去用掉嘛！哎呀，我请客，就当是今天的谢礼啦！”
左一凡战术后仰，这才看清屏幕上的字。
“仅限今日，双人可用。”
左一凡毫无兴趣地扶了扶腮。
“你想变胖吗，还是想让我变胖，或者我们俩一起变胖？”
男孩耷拉着眼帘：“第一周没有晚自习，我今天还想早点回家多打两把游戏呢，你还是……”
墨璃却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女孩扎着高马尾的脑袋伸了过来，眉毛一蹙，眼神锐利。
颇有几分草原上的母狮子的神态。
左一凡顿时一个激灵。
墨璃一滑屏幕，右手叉腰，再一次几乎把手机贴在左一凡额头上。
屏幕上赫然是左一凡某次趴在课桌上流哈喇子的睡姿照。
“你你你、你怎么会有这张照片！”
左一凡战术后仰、大惊失色。
他以为这张曾经在高二分班前短暂地流行过的照片已经淹没于历史了。
“总之，你不陪我去的话，我就把这张照片在班级群和校园墙上连挂三天。”
墨璃撅着嘴，瞪着眼睛盯着左一凡，扮了一脸凶相。
“赵希妍也看得到哦。”
左一凡：……
左一凡败了，败得很彻底。
输的代价是牺牲傍晚打游戏的时间，陪一个喜欢叽叽喳喳的女孩去吃三折甜品。
左一凡不理解女生为什么总喜欢吃甜的东西，貌似是因为生理原因需要储存更多热量？
虽然他也经常看到赵希妍的口袋里总是藏着糖果。
有一次他帮那位麻花辫的眼镜女孩收过数学作业，那位安安静静的课代表不好意思地翻了翻口袋，然后害羞地递给他几颗糖果作为感谢。
那糖他一直揣在兜里，直到快要化了才舍得吃掉。
左一凡还记得，那是两颗进口糖，上面全是他看不懂的洋文。
唯一能看懂的，只有封口上大大的“best lemon”——不过左一凡确实记得那糖很甜很甜。
“叮铃铃——”
上课铃声适时响起。
左一凡解围一般正经坐好，见到墨璃无动于衷，男孩还小心翼翼地扯了扯她的衣袖，示意她转过身去。
墨璃有些没反应过来，一直到铃响了好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地坐回位置。
铃声停下的时候，就连张程也踩着点回到了教室。
学生会主席扫视了一圈，看到墨璃果然是（一）班新来的转校生之后，他微微一喜，嘴角准备上扬。
但紧接着，他就看到左一凡就挨着坐在墨璃身后挤眉弄眼。顿时嘴角一滞，心里给左一凡又记上一笔。
这节课是龙暴君的历史课。
“龙暴君”姓龙，本名叫龙大军，是个老古板，教学水平一言难尽，脾气还挺爆。
再加上“龙暴君”皮肤挺黑的，很符合左一凡小时候流行的某款游戏里“黑暗暴君”的形象，于是“龙暴君”的名号便远扬开来。
左一凡觉得，如果不是因为资历老，加上文科老师确实挺缺，学校应该也不会指派他来教精英班。
左一凡清楚地记得，上学期“龙暴君”拿错了一本参考答案，却硬是照着错的答案讲完了整张试卷的选择题
这波神操作让左一凡目瞪口呆，永生难忘。
就在左一凡拿出课本，心中默念“黑暗暴君还有十秒加入战场”的时候，“龙暴君”抱着一大摞试卷走进了教室……
嗯，当堂测验。
……
整个开学第一天几乎都是当堂考试。
老师们都跟约好了似的，要给寒假放飞自我的那些同学一个惊喜。
而考试的时间总是短暂的，漫长的一天在四节科目测验中很快过去。
傍晚，当左一凡迎着暮色艰难爬出教室的时候，墨璃早已在门外翘首以盼。
“不是哇大小姐，你真的要喊我去！”
左一凡哭丧着脸，一天的考试已经耗干了他的血条，此刻他果真要在电脑面前回回泉水。
墨璃却神采奕奕，就像今天坐在左一凡前面考了一整天的另有其人。
（仿佛是感受到了某些召唤，墨璃挂在挎包上的某个挂件突然振动了两下……）
“走啊，甜品店诶！这么治愈的地方，给你回回血还不是小菜一碟！”
墨璃兴冲冲地，她一把抓起左一凡的袖子往外走，一副不许反抗的气势。
左一凡欠缺被别人邀请的经验，不过他更没有拒绝别人邀请的经验。
所以虽然他很想回墨璃一句“甲之蜜糖，乙之砒霜，不知你有无听过”，但还是不作为地跟着女孩往前走。
左一凡想，有时候，人活着就是要从心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