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觉醒
……这里是哪里？
最初的感想，是个简单的疑问句式。
等回过神来，就已经站在了这里。
墙壁和天花板都是雪白的房间。大小大概和学校的教室差不多吧。不过因为太白了，远近感都错乱了，所以准确的距离也搞不清楚。
在这样的空间里，孤零零地摆放着三把椅子。是学校里常见的木制椅子。
其中两把椅子上已经有了先到的客人。
是罗兹和五岁的卢鲁克·穆特尔。
两人似乎在静静地等着我坐下。
虽然很想问关于这个房间的事……但我是个懂看气氛的男人。
默默地走近椅子，
“嘿！”
试着扔了出去。
椅子撞到墙壁后，不知为何融化消失了。
在下一瞬间，在我脚下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又出现了一把椅子。这是什么无敌椅子啊，真想家里也有一个。
“你在干嘛呀”
“哎呀，来到这神秘空间，先试着破坏一下是常规操作嘛”
可惜这似乎是个无法破坏的神秘空间。
……嗯，那个。
仔细一看，我的手脚变长了……？
不对。这是——
“真让人惊讶。你居然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人呢”
罗兹看着我的脸，淡淡地微笑着。
没错。
现在的我是七色的模样。脸和身体，都是让人怀念的高中时的我。
那那边那个五岁的卢鲁克……
“哈哈。现在的我，内心可是个有趣的人呢”
“是卢鲁克啊……”
是真正的卢鲁克。
但，这是怎么回事？
如果记忆没错的话，我应该是被斯卡特的最后一击给杀死了。
因为拼命保护艾尔尼和萨娅，没考虑自己的防御，真是个让人痛心的低级错误，太丢脸了。
算了，先坐下吧。难得有椅子。要知道椅子是用来坐的，不是用来扔的哦？
“师傅，这里是哪里？我不是死了吗？”
“你不会死的。是我保护了你。”
“师傅，请把这句话说得更梦幻一点。”
“呃？……咳咳，你不会死的。是我保护了你……”
“谢谢！”
虽然有点不太对，但还算满意。
总之。
“明明心脏都被刺穿了……”
“我变成了你的心脏。所以我们才在这里。”
“啊？”
“这个等会儿再说。重要的是我们在这里。”
“……话说，这里到底是哪里？”
“或许可以称之为灵魂的容器吧。”
先不管自称是心脏的师傅，这个奇妙的空间实在是让人在意。
肯定不是梦，毕竟本应死去的我还在思考。肯定是充满奇幻元素的地方，这不难预测，毕竟这是异世界嘛。
“正常来说，每个人只有一个灵魂。但卢鲁克，你现在的身体里有三个灵魂。”
“呃，我的灵魂和……”
“我的灵魂。”
“还有我呀。因为我变成了卢鲁克的心脏，所以灵魂融合了。你看。”
罗兹指的是椅子的中间。
不知何时，一个像金色圣杯一样闪闪发光的容器飘浮在空中。
三个圣杯紧紧相连，无法分开。嗯，形状就像焊接失误的杯子，有点破坏气氛。
不过虽说有三个圣杯，但只有一个特别大。剩下的两个给人感觉就像赠品一样连着。
“大的那个是你的灵魂容器哦。”
“为啥是我？卢鲁克和师傅的呢？”
“肯定是原本灵魂的力量强大呀。你是从别的世界来的吧？能跨越世界，灵魂肯定强大……就是你啦。”
被夸赞灵魂还是头一遭。有点不好意思~
不对等等。不是这么回事吧。
“这具身体的灵魂以我为主……是这么个意思吗？但原本的主人是卢鲁克啊，而且我刚刚死了，是师傅救了我，那师傅的比重不是应该更大才奇怪吗？”
“要说起来，我最先死的呀。你用这具身体来到了这个世界。就是这么回事吧？”
“是这样啊。我也把大部分力量都倾注在你身上了。来到这里才第一次知道灵魂容器这种东西，身体已经适应了你，所以我的灵魂可能只是依附而已。或者是因为我活了太久，灵魂磨损了也说不定。”
“……嗯，似懂非懂……”
毕竟也是第一次见到灵魂。
我们三人都只是猜测，所以先结束了这个话题。
那么。
“师傅，我后来怎么样了，可以问问吗？”
“刚才不是说了嘛，我变成了你的心脏，让你活过来了。”
“……不是，但这不是”
我一时语塞。
罗兹说得轻松，但这岂不是意味着罗兹替我死了？心脏可不会自己随便跳动的，要是会那就是恐怖故事了。
“啊，不过不用感谢我哦。”
罗兹挥了挥手。
“其实我一直都想死。活了一千多年，发现长生不老根本不是什么好事。收徒弟其实也是为了打发时间。收卢鲁克他们当徒弟也是同样的原因。在遇到你之前，我甚至在找寻死的方法呢。”
“不是吧，就算这样……”
“说实话，你死的时候我还挺高兴的。你死了，萨娅失控，周围的世界都要毁灭……想着能一起死还挺开心的。真的是最差劲的师傅吧？”
这是什么情况啊。
萨娅到底做了什么……
“但发现能变成你的心脏，就更高兴了。作为你的心脏跳动直到寿命终结，肯定能和你一起死……呵呵，光听这话，我简直就是个沉重的女人。是不是叫病娇来着？”
“呃，不适合你”
“吵死了。总之，我是有私心的。倒是挺感谢你的。遗憾的是还有很多东西没来得及教给你们。不过卢鲁克他们就算没有我，也能成长的吧。毕竟是让我骄傲的徒弟。”
天真烂漫笑着的罗兹。
……虽说不用感谢，但。
“让我活下来，谢谢您。”
我低下了头。
不管有着怎样的想法，怎样的盘算。
罗兹救了我，这一点毋庸置疑。
“真的，真的谢谢您。”
“哎呀，真让人不好意思。别这样啦。”
罗兹把脸别了过去。
对了，这里还有一个人应该感谢。
我转向卢鲁克。
“把身体借给我，谢谢你。多亏了你，我过得很开心。”
“彼此彼此。说起来，这具身体是不祥之子的，给您添麻烦了。光是活着就很辛苦了吧。”
“是挺辛苦的。不过，因为卢鲁克，我遇到了很多好人。以后我也会好好珍惜使用的。”
“您随意使用就好。……说实话，我其实想成为医生。想治好自己的身体，自由地活着。所以您，请自由地活着。这是我的愿望。”
“这也是我所期望的。卢鲁克，你也要自由快乐地活着。”
两人注视着我，我点了点头。
自由地活着。
有了一个明确的——而且正是自由的目标。
对给予我身体的卢鲁克，给予我心脏的罗兹，发誓要过上不让他们蒙羞的人生。
“首先去建立一个精灵后宫怎么样？去精灵的领地下跪试试。”
“欲望全开啊！别这样，我会不好意思的！”
“开玩笑的啦。”
“您还真是坚定不移啊。”
“就当是夸我了。”
哎呀，视线好像模糊了。
这是要被召唤到天国去吗？或者说这里就是天国？
不知怎的，大概能感觉到身体要醒过来了。
“师傅，卢鲁克。”
在逐渐模糊的视线中，我又一次向两人低下了头。
“真的非常感谢。以后也请守护着我。我想成为让你们骄傲的人。”
“……哎呀，别这么肉麻啦。”
“我会为您加油的。请加油。”
一个身体里，有三个灵魂。
虽然不知道这有什么意义，但对我来说很简单。
我，不是一个人。
看着向逐渐消失的我挥手的两人，从心底涌起一股强大的力量。
……啊，对了。
最后，还有一句话，必须要说。
“师傅”
“……干嘛？”
“谢谢您没有抛弃萨娅。”
终于明白了。
罗兹敌视萨娅的理由，还有在危急关头也没有对萨娅出手的原因。
“哼，又不是为了你才这么做的！”
哇，最后还是出现了典型的傲娇反应啊。
这个师傅，还真是有趣的人。
“这边也让我最后问一句。对您来说，这个世界怎么样？和之前的世界相比，是个好世界吗？”
“我觉得是个非常好的世界。虽然有很多残酷和严峻的现实，但对我来说是最棒的世界。”
“……这样啊。那太好了。”
一直以来虽被孤独折磨却守护着世界秩序的她，满足地笑了。
□ □ □ □ □
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升起有一会儿了。
陌生的床顶和至今为止最柔软的床铺触感。
还有记忆中双臂上缠绕着的两个重物。
“……还活着。”
五岁那年，前世死后醒来时，嘴里也不由自主地嘟囔出了同样的话。
啊，对了。
做了个梦。梦到了罗兹和卢鲁克。
记得清清楚楚。和两人的对话内容，所有的一切。
然后视线向下看向自己的胸口时，看到浮现的信息，一切都确定了。
【《无貌之心》：罗兹用数秘术变化后的形态。卢鲁克的心脏 】
果然是这样啊。
罗兹在这里。在这胸膛之中。
真的，融为一体了。
“师傅……”
快要哭出来，想起梦中的对话。
那时拼命忍着，其实真想哭着道歉。想告诉罗兹她为我做的事对我来说有多重。
但，罗兹并不需要这些。
我吸了吸鼻子，呼出一口气。
自由快乐地活着。
“……对了，这个也是附赠的吧。”
我看向手臂上紧紧抓着、睡得香甜的两个女孩。
【 艾尔尼内尔：羊人族女性。22 岁 】
【 萨娅·舒莱涅：人族女性。10 岁 】
本应看不到的信息浮现了出来。
这不是普通的鉴定技能。
简直就像游戏或应用程序边缘显示的弹出窗口。试着把意识集中在艾尔尼内尔的名字上，信息就切换了。
――――――――――
【名字】艾尔尼内尔
【种族】羊人族
【等级】57
【体力】580（＋2890）
【魔力】1410（＋9310）
【力量】110（＋530）
【耐力】560（＋2520）
【敏捷】140（＋820）
【智力】700（＋2680）
【幸运】777
【理术熟练度】380
【魔术熟练度】8300
【神秘术熟练度】90
【所持技能】
自动型被动
『全魔术适应性』
『魔力消耗减半』
『威力上升（大）』
『魔术抗性（大）』
『异常状态无效』
『危机察觉』
『纯心』
发动型主动
『治愈的气息』
『花草之歌』
『贤者之耳』
――――――――――
……没错。
这是能无视认知阻碍的鉴定技能。
我能使用罗兹的“洞察之眼”了。
太方便了。也看看萨娅的。
――――――――――
【名字】萨娅·舒莱涅
【种族】人族
【等级】4
【体力】110(＋800)
【魔力】70(＋800)
【力量】40(＋800)
【耐力】60(＋800)
【敏捷】90(＋800)
【智力】140(＋800)
【幸运】111
【理术熟练度】100(＋800)
【魔术熟练度】100(＋800)
【神秘术熟练度】100(＋800)
【所持技能】
自动型被动
『火魔术适应性』
『水魔术适应性』
『风魔术适应性』
『土魔术适应性』
『雷魔术适应性』
『冰魔术适应性』
『光魔术适应性』
『圣魔术适应性』
『数秘术 1：概率操纵 幸运』
『万能成长』
发动型主动
『二重奏』
『圣兽召唤』
『天破斩』
――――――――――
嗯。
失去意识后的事不清楚，但萨娅的数秘术技能变了。
操纵概率的技能……虽然有点模糊的猜测，但数秘术这种东西应该是和附带的数字有关的技能吧。1 代表存在本身，也有所有概率的收敛点的意思。所以才是概率操纵吧，但这也是个作弊一样的技能啊。
顺便想想我的 7 是什么意思呢。
先随便看看自己的吧。
我轻松地，显示出了自己的状态。
――――――――――
【名字】卢鲁克·穆特尔
【种族】人族
【等级】59
【体力】460(＋6070)
【魔力】0(＋1)
【力量】420(＋3310)
【耐力】340(＋3680)
【敏捷】520(＋5470)
【智力】470(＋4780)
【幸运】101
【理术熟练度】690
【魔术熟练度】1
【神秘术熟练度】9250
【所持技能】
自动型被动
『冷静沉着』
『行动不能无效』
『逆境突破』
『数秘术 7：领域调停 多重领域』
发动型主动
『精灵召唤』
『眷属召唤』
『装备召唤』
『转写』
『变色』
『炼成』
『刃转』
『拳转』
『裂弹』
『地雷』
『阈值编纂』
『相对转移』
『梦幻』
『言灵』
『传承显现』
『数秘术 0：洞察之眼』
――――――――――
“……啊？”
用力揉揉眼睛。
以为是看错了，反复开关了几次弹出窗口，但数值都没变。
呃，这是啥。
是不是各项加成状态异常地增加了？
等级一下子提升了 10 级左右，应该是来到这个城镇后和魔族连续战斗的结果。特别是斯卡特，等级肯定很高。
但就算这样，各项数值也翻了好几倍。
……啊，难道说。
“是师傅的吗？”
罗兹的等级大概早就满级了。这是不是把她的一部分状态加到我身上了？
每个数值都大幅增加，也只能这么想了。
“不是吧，您这做得也太过了吧”
这也太夸张了。
这和萨娅的作弊技能都没什么区别了吧？
……算了，有高数值总比没有好。
而且数秘术技能从“自律调整 安全”变成了“领域调停 多重领域”。这也是因为接受了罗兹作为心脏才改变的吧。之后要好好确认一下技能的内容。
还有，魔力和魔术熟练度变成了 1。
这很重要。虽然只是一点点，但不再是零了。
魔素缺乏症治好了……但数值太低，肯定是因为罗兹在心脏里有微弱的影响。可惜因为体质，魔力没能完全继承，有点遗憾。
就算是 1 也好。
能不能用魔术器具，之后得试试看。
“好啦，确认得差不多了”
之后得叫醒女孩们，详细问问情况。
就在我从两人身上抽出手臂，准备起身的时候。
“卢鲁克！醒了吗！”
砰！
豪迈地推开房门走进房间的是巴贝尔伯爵。一点隐私都没有，但从情况来看这里应该是伯爵的宅邸。毕竟让我在这休息，救了我这条命，就不抱怨了。
“醒了！好，我让人准备早餐，去食堂。”
“对不起，借了您的床，还好像睡过头了。”
“这点小事无所谓，更重要的是，你是救命恩人。”
拍着我肩膀的巴贝尔伯爵。
嗯……因为状态数值，完全不觉得疼啊。
“床睡得舒服吗？小姑娘们好像睡得很熟。”
“是的，疲劳都消除了。那伯爵，魔族们的尸体怎么处理了？应该不会再动了吧。”
本应死去的斯卡特动了。
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技能，还是魔术的原因，总有点不安。
“他们的尸体在艾尔尼内尔小姐的物品箱里。我也确认过他们完全断气了，而且物品箱里装不了活人。放心吧。”
“这样啊。谢谢您。”
“那叫醒小姑娘们来食堂。我知道她们昨晚照顾你也累了，但还是要确认细节，商量之后的事。”
“明白了。……啊，我和她们也有事要说，能请您等半个时辰左右吗？”
“嗯。知道了。”
伯爵点点头，走出了房间。
我马上摇晃着两个女孩把她们叫醒。
“早上了。起来。有早餐。”
“……嗯？”
“嗯……”
萨娅先睁开了眼睛。
艾尔尼还是像往常一样早上起不来，缩成一团。
“卢鲁克……？”
“是我。早上好，萨娅”
“！ 卢鲁克！”
扑过来抱住我的萨娅。
手臂被抱得紧紧的，力气大得脖子都有点勒。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的错，卢鲁克……罗兹女士……”
“没事的，萨娅。这不是你的错。”
我轻轻拍着肩膀颤抖、不停落泪的女孩的后背。
“但是但是，因为有我在，因为我和你们在一起！而且罗兹女士说要救卢鲁克……然后，然后变成卢鲁克的心脏……”
“师傅的想法我直接听过了。她为什么、为了什么变成我的心脏，我都知道。萨娅，那个师傅可是说过，这是个机会！”
“啊？”
“那个师傅啊！我们和她的想法、活过的岁月都相差太多。我坚信，师傅是开心地和我融为一体的。”
“是这样吗？但是……”
“萨娅没必要为此忧心。如果感到有罪……萨娅。”
我用双手夹住萨娅泪汪汪的脸颊。
缓缓靠近她的脸，额头相抵。
“那罪过我也有份。我和萨娅背负着同样的罪过一起活下去。我们不是约定好了吗？所以这不是萨娅一个人的罪过。我也有份。”
“……嗯。嗯！”
萨娅虽然还在哭，但终于露出了笑容。
暂且安抚好了萨娅，接下来轮到叫醒艾尔尼了。
我摇晃着她的身体，她嘟囔了一会儿，抚摸着她的头发时，她才慢慢睁开眼睛，
“嗯，卢鲁克”
“哟。早上好”
“嗯……没事？”
“啊。托您的福。”
“太好了”
和萨娅不同，她没有慌乱。
毕竟罗兹变成心脏的时候，好像伤口就都愈合了。
我家这小羊羔心态还真是稳如泰山啊。
艾尔尼坐起身来，揉了揉眼睛，然后把耳朵贴在我的胸口，
“嗯。听不到罗兹的声音。”
“那是心脏嘛。不过心跳声是师傅的声音哦。”
“嗯……谢谢，罗兹”
她这么嘟囔着，在我的胸口亲了一下。
萨娅大声叫了起来。
“啊——！又亲——！”
“嗯……这次是给罗兹的”
“是卢鲁克的身体嘛！罗兹女士是没错，但这是卢鲁克的身体嘛！”
“嗯，也可以这么说”
“果然是故意的！你这个狡猾的女人！昨天也是，就因为有治愈技能，一直亲卢鲁克！”
“不是亲。是治疗。”
“那也狡猾！啊啊，我也要那个技能！艾尔尼内尔，给我！”
“嗯哼”
“你哼笑了！这个腹黑女！卢鲁克，这个丫头长着一张漂亮脸蛋，其实是个小恶魔！以后要是因为想让艾尔尼内尔亲故意失去意识，我可不会原谅你！禁止昏迷！禁止受伤！”
萨娅把矛头指向了我。
这也太不讲理了，我只能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