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突然的告别
一年左右，父亲迪格雷终于回来了。
那时，我刚好在厨房打水回来。虽然从小就被家里的仆人们避开，但我与厨师长的关系一直很好。在前世，我就一个人生活，所以会自己做饭，并且喜欢烹饪。虽然这里的炉灶、水和灯光都是魔法器具，我无法自己做饭，但可以通过讨论食谱来增进感情。有一次，我帮厨师长解决了菜单开发上的难题，我们因此变得亲近。
因此，我经常请厨师长帮忙打生活用水。在厨房里愉快地讨论新点心的创意后，我拿着水回到二楼。刚走到玄关大厅时，
“欢迎回来，老爷。”
仆人们齐声迎接。进来的那人像是野生的猩猩。喂，饲养员！猩猩从笼子里跑出来了……哦，原来是父亲，真是误会了。
一年没见到的迪格雷·穆特尔看起来没有什么变化，依旧显得很威风地走进来。能这么快就碰上面真是倒霉……我赶紧低头行礼。
“欢迎回来，父亲大人。”
“……”
他无视了我。对父亲来说，我不过是个麻烦。如果他笑着跟我打招呼，我反而不知所措，所以保持这样的关系倒也轻松。我看着他走远，松了一口气，这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那边的是卢鲁克吗？”
一个身穿耀眼白甲的魁梧青年走了进来。他有着与父亲相似的骨架和肌肉，显示出强健的基因，但脸上带着阳光般的微笑。如果父亲是黑暗属性的猩猩，那他就是光明属性的猩猩。虽然没必要用猩猩来形容，但这就是感觉。不过，我从未见过这个人。
“……嗯，是的。”
“啊，不好意思。上次见你时，你才3岁，所以不记得也正常。我是你的哥哥，拉拉哈因。很高兴见到你，卢鲁克。”
“哦，谢谢您。我是卢鲁克。”
我低头致意。拉拉哈因，确实是我记得的兄长。第一夫人的长子，是穆特尔公爵家的继承人。在王都作为精英骑士活跃。我心里想，他为什么会在这里？拉拉哈因似乎看出了我的疑问，露出了一抹微笑。
“我回来是为了学习领地管理。虽然在王都的宅邸也能学习，但亲眼所见的经验更有价值。我会和父亲一起待一段时间，有什么问题尽管找我。无论是作为兄长还是骑士，我都乐意帮助你。”
这……真是耀眼的存在！真的是那黑暗猩猩的儿子吗？基因真的是相同的吗？如此清澈明亮的眼睛，让我感到困惑。
不过，等等，想想我也是同样的血统，也就不奇怪了。嗯，这样一想就合理了。毫无异议。既然如此，回应一下吧。
“谢谢您。有机会的话一定会请教。”
“哈哈，不用那么拘谨。你是弟弟嘛，可以多依靠我。我作为哥哥也会感到高兴。”
“好的，我会记住的。”
已经有莉娜了，我不需要再向拉拉哈因撒娇了。实在没有必要再多一层依赖。况且，作为精神年龄相近的兄长，向他撒娇也太尴尬了。何况我已经在已婚的莉娜面前撒娇了很多次，羞耻心已经大爆发了。如果要我毫无顾忌地依赖，那可能需要一位精神年龄100岁的美女……不过哪有那样的人呢。
总之，结束了与拉拉哈因的初次见面后，我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虽然他看起来是个善良的人，但并不是我擅长相处的类型。他给人一种典型的阳光型社交达人的感觉。我可不想被卷入麻烦中，所以还是保持距离吧。
躺在床上，望着窗外的蓝天，鸟儿在飞翔，心里想着，
“……暂时还是安静些吧。”
反正也没什么特别要去书房的事，在自己小小的房间里也能练习神秘术。最近技能增加了不少，甚至不需要用手指也能操作灵素。我逐渐了解自己的长处和短处，但技能只学到了中级。要增加神秘术的知识，有点困难，因为市场上只有中级的教本可用。想到这些，不禁昏昏欲睡。
就在我迷迷糊糊时，房门被敲响了。哦，有客人吗？这么稀奇。难道是那个小女仆？
“门开着呢，请进。”
“打扰了。”
“莉娜夫人! 还有莉莉斯。”
“卢鲁哥哥！”
莉莉斯扑到我身上，莉娜也小心翼翼地走进来，关上了门。我房间只有一把椅子和一张桌子，不适合接待客人。莉莉斯还好，但莉娜夫人第一次来这里，让我很意外。
“卢鲁克大人，我有话想对您说。”
“好的，不过……要不要去客厅或书房？这里有点狭窄。”
“不，卢鲁克大人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就在这里说。”
“但是，公爵夫人来这种储藏室般的地方……”
“就这里吧。”
“啊，好吧。”
莉娜的态度一如既往地坚决，但今天似乎有些不同。莉莉斯也在抽泣，似乎发生了什么事。
“是不是我有什么让你们为难的地方……？”
“不是的。刚才主人召见我，给了我一个命令。我来向您汇报。”
“命令？是什么？”
“直说了吧……我和莉莉斯要去王都生活。明天就出发。”
“什么？”
明天？去王都？我的脑海里满是疑问。莉娜努力保持冷静，但我能看见她的手微微颤抖。
“原本莉莉斯要去淑女学院，这是公爵家千金的责任。但本来计划是她10岁时去王都生活。然而，主人认为莉莉斯太依赖您了……所以提前了两年。”
“所以说，是为了让我们分开？”
“是的。主人看出莉莉斯开始依赖您……担心这会对她有不良影响。虽然淑女学院的入学还是按原计划两年后，但先适应王都生活。”
“……原来如此。”
这让我感到心情沉重。莉莉斯对我依赖让我很开心，但因为这个原因要她去过不愿意的生活，我感到很抱歉。迪格雷的决定有他的理由，而且作为公爵家的当主，无法反对。我也知道莉莉斯对我的依赖。四年前我救她免于绑架，从那以后，她每次出门都要我陪伴。她可能留下了阴影，但如果要强制分开，早一些也许更好。再这样下去，可能会有无法挽回的后果。
“不要！我不要去王都！”
莉莉斯一边哭一边抓着我的衣服。父亲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不过对我来说，莉莉斯是我可爱的妹妹。在这个世界里，她是第一个站在我这边的人，我非常珍惜她。如果问我愿不愿意分开，答案肯定是否定的。
“卢鲁克大人。我们不能违背主人的决定。而且我们迟早也要分开的，这只是提前了两年……请您也命令我们吧，这样莉莉斯才能下定决心。”
“莉娜夫人……”
她尽力坚强地说，但我看得出她对突如其来的去王都感到不安。虽然她一直说想去王都购物，但从没说过想在那里生活。她肯定对这座城市有感情，离开会很痛苦。其实她内心是不想去的，她希望我能给她一个坚定的决定。
“……我明白了。”
我不是一个强者，也不会魔法。作为一个只能使用神秘术的弃子，我却想为别人做点什么，尤其是为了我所爱的人。
“莉莉斯。”
我轻轻抚摸她的头。
“我也不想和你分开。我们可以一直玩耍、训练，开心地生活……我讨厌痛苦，总想逃避。经常想逃避维尔加娜的训练，想放弃贵族的学习。有很多让我讨厌的事……但我不会逃避。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为了将来能幸福。我不会魔法，无法过上好的生活。如果不是生在公爵家，我早就死了。我只是运气好，但我自身却有很多不足。所以我要找出自己的不足，并努力弥补。”
“……但是，卢鲁哥哥和我都是贵族啊……不用那么努力也能生活的啊……”
“是啊。我们可以按照家里的安排结婚，作为公爵家的工具生活。但是，我不想那样。我想靠自己的力量过上幸福的生活。所以我决定了，我要离开公爵家。”
我深吸一口气，然后坚定地说道：
“我要成为冒险者，莉莉斯。虽然我才9岁，等级也只有1，但我会成长，变强，提升神秘术，靠自己的力量生活。我将不再依靠公爵家，而是自己保护自己的未来。”
成为冒险者。我一直在犹豫，但说出口后，感觉一切都顺理成章。
“虽然我们会暂时分开，但在这段时间里，我会成为一个优秀的人。不是以卢鲁克·穆特尔的身份，而是以卢鲁克的身份再次见到你。莉莉斯，你也要努力学习，成为一个独立的大人。不是作为贵族，而是作为莉莉斯。”
“……但是，我……”
莉莉斯似乎想说什么，但却沉默了。她在我怀里抽泣了一会儿，然后慢慢平静下来。
“……卢鲁哥哥。”
“怎么了？”
“我真的不想去王都。我想一直和你在一起。但是……但是，我会努力。你成为优秀的冒险者，我也要成为优秀的淑女。我要努力练习神秘术，成为和你一样强大的人，然后我也要离开公爵家，自己生活。我要努力……呜呜，哇啊啊啊啊！”
“真棒，莉莉斯。”
我轻轻抚摸她颤抖的背。为了下定决心，她竭尽全力，而这种决心也让她更深刻地意识到离别。王都和这里相距遥远，除非我去王都，否则在她从淑女学院毕业前，我们不会再见面。
“莉莉斯……”
莉娜也泪眼婆娑。这个人也帮了我很多。在这个宅邸里，我能够开心地生活，多亏了她。
莉娜这四年来一直无视周围的目光，站在我这一边。因为她，仆人们和第二夫人讨厌她，她还遭受了小小的欺凌。我曾多次劝她不用管我，但她依然陪伴在我身边。我对她只有感激之情。
“莉娜夫人。”
所以，我张开另一只手，向莉娜伸去。她曾多次告诉我，在难过的时候可以依靠别人，现在我也要对她说同样的话。
“啊，孩子……”
她再也忍不住，泪水喷涌而出，抱住了我。我也泪流满面。
就这样，我们度过了最后的时光。
“卢鲁克大人，保重！”
“卢鲁哥哥！一定要写信给我！”
第二天早上，我送走了要去王都的两人。
“嗯，你们也要保重。”
护卫和女仆们陪同的马车慢慢地驶离。直到消失在视线之外，我们都在挥手。即使看不见了，我仍觉得不舍，继续挥手。昨天虽然说得轻松，但心里还是空落落的。其实，我最想挽留她们……
不对，这只是悔恨的眼泪。羡慕在王都的高伊，并不是因为寂寞。我是个真正的男人。男人不流泪，所以眼睛里流出的不是泪水，是……尿！对，我是个真正的男人，只是尿了出来！
……嗯？是不是更糟了？算了。
“卢鲁克，回去吧。别担心，即使看不见对方，天空依然相连。”
在我肩上温柔放手的是兄长拉拉哈因。这个美男子真让人心动，这就是乙女游戏的主角感觉吗？正开玩笑地感到心跳时，从大门那边传来了怒吼。
“你是谁！知道这里是领主大人的宅邸吗！”
怎么了？
虽然有点远，但这里是偏僻的街边，声音很清楚，门还没关上，视线也很清晰。
门卫用长矛指着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人。气氛很紧张。不可能是敌袭吧？
“快说，你是谁！”
“我？只是个路过的旅人。有点事要找熟人，通融一下。”
“开什么玩笑！快走，不然抓起来！”
……？
我感觉有些不对劲。就像这幅画面缺少了什么，或者像牙缝里卡了东西。这时，那个披着斗篷的不明人物瞥了我一眼。
“卢鲁克，后退……”
“找到了……”
拉拉哈因刚想挡在我前面，那个家伙却对我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下一秒，我浑身起鸡皮疙瘩。
那个人……突然出现在我面前。
就像瞬间移动一样。比维尔加娜的高速移动魔法还要快，瞬间就到达了我的面前。这不是魔法，而是……
“什么！？卫兵快来！有入侵者！”
“反应不错嘛。”
拉拉哈因大声喊叫，立即站到我和那个人之间，把我推到后面保护起来。光明猩猩真是救人的好手，这下我感受到了英雄救美的感觉。门卫和骑士们很快赶到，给拉拉哈因递过剑。
那个神秘人物看了看周围的人数，突然脱下了斗篷。
在那一瞬间，我看到了她的脸。
长长的黑发垂至腰间。低鼻，淡淡的面庞。大大的眼睛和小小的红唇。带点黄的白皙皮肤。看起来大约十八岁。
“……什么？”
我不由自主地惊呼。
她的脸，怎么看都是一个现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