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必有伤口
史夏齐听闻宋无衣今日竟然要在那件血衣上大做文章时,一瞬间,他不禁感到十分诧异。
要知道,那件血衣和凶器,可是史夏齐特意安排自己的亲信去做的。
其目的非常明确,就是为了能够彻底坐实俞安的罪名,让这个黑锅如同铁铸一般牢牢地扣在他的头上,令其永世不得翻身。
同时,这样做也可以让史家成功摆脱所有嫌疑。
原本,即使日后有人因为那位遗孤的惨死,对抚恤金一事产生怀疑,但由于那孩子之死,跟史家并无直接关联,所以并也不会影响到史家半分。
史夏齐明明千叮万嘱,要求做到万无一失。谁会愚蠢到会选用如此容易被追查、且极有可能牵扯到史家的布料来制作这件血衣!?这不是平白无故,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史夏齐眸光微凝,紧盯着那手中的布料,他不自觉将视线移到念庄身上。
再抬眸时,眸光一紧,就见座上的北胤煜嘴角含笑,见他看过去,北胤煜竟将酒杯端起,在空中做了一个举杯的动作。
史夏齐看到他这一动作,和挑衅的神情,刹那间便明白,这是北胤煜搞的鬼。
史夏齐叫人放了血衣,他便将错就错,换了那衣物的布料。宋无衣早知此事疑点颇多,照他的性子,必定会暗中追查,将真相呈至御前。
北胤煜暗中推波助澜,顺理成章地将宋无衣变成了他手中的刀,将脏水泼回了史家身上。
思索出其中关窍,史夏齐胡子都险些歪了,好啊,好一个将计就计,借刀杀人…………
北胤煜离开京都太久,他竟有些忘了,这人是何等的角色。
宋无衣这边话音刚落,他便不慌不忙地向身后招招手,立刻就有人将那所谓的凶器抬了上来放在桌上。
众人定睛一看,只见那是一把沾满泥土的铁锹,上面还残留着已经干涸的血迹。这把铁锹看起来十分陈旧,它的头部铁制部分已经锈迹斑斑,而木制的把手也显得破旧不堪,仿佛经历过无数次的使用和磨损。
宋无衣环视了一圈围在四周的朝臣,然后伸手指着那把凶器,声音低沉地说道:“诸位请看,这便是害死死者的凶器。”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种莫名的威严,让在场的每个人都不禁心头一紧。接着,他又继续说道:“此锹上面的血迹经仵作检验,确系死者所有。此外,这把铁锹的形状、大小以及痕迹等特征,均与死者身上的伤口相吻合。由此可见,此物便是作案凶器无疑。”
说完这些话后,宋无衣再次凝视着众人,似乎想要从他们的表情中看出些什么端倪来。
然而,在场的众人皆是一脸茫然,显然对眼前的情景感到十分困惑。他们纷纷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试图弄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宋无衣继而道,“这凶器并不锋利,上边锈迹斑斑,仵作验过那孩子的尸体,于小凯身上的致命伤,皆是由这铁锹重创所致。”
“那这凶器是从俞安府中搜出,宋少卿还有什么可辩驳的”
楚云峰立在一旁,有些不屑,只觉得宋无衣是哗众取宠。二人同理此事,明明事情都已然有了结果,尘埃落定。宋无衣偏偏要在此刻跳出来,打他的脸。
因此,此刻他对宋无衣的态度,说不上太好。
“大人莫急……”宋无衣继而转头对文帝道,“请圣上准予,赐臣一块生猪肉。”
文帝有些不解,不知宋无衣要做什么,他倒是想看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当下便道,“准!”
不多时,一个小太监,将一块生猪肉放在盘中,端上了大殿。宋无衣将那片肉扔在地上,昂首对座上的文帝和北胤煜道,“圣上,殿下请看!”
宋无衣二话不说,抄起那把生了锈的铁锹,犹如一头猛虎下山一般,气势汹汹地朝着猪肉猛扑过去!只见他双手紧握铁锹,使出浑身解数,狠命地垂直朝猪肉刺去!
一下!两下!!三下!!!每一次击打都如同雷霆万钧,震耳欲聋!整个大殿瞬间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宋无衣手中的铁锹和那块可怜的猪肉上。
而此时此刻,只有宋无衣手中的动作不断发出清脆响亮的声响。
宋无衣咬紧牙关,瞪大双眼,仿佛要将全身的力量都倾注到这一击之中。他的手臂肌肉紧绷,额头青筋暴起,汗水顺着脸颊滑落,但他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
一下接着一下,他用尽全力击打着猪肉,仿佛在与一个无形的敌人搏斗。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直到宋无衣感到自己的身体开始微微发热,而那块坚硬如铁的猪肉也终于不堪重负,被敲开了一道口子,露出了里面鲜红欲滴的血肉。
宋无衣缓缓松开紧握的双手,将那把铁锹轻轻放回盘中。然后,他慢慢地摊开自己的手掌,向座上的两人展示。
那把铁锹上的铁锈过于多,铁锹尖过于钝,再加之那木棍并不平滑,以至于宋无衣用力时手心与那铁锹的木棍不断摩擦。
此刻他的手心上,竟已是鲜血淋漓。殷红的血衣顺着他的手掌慢慢滑落,染红了他的袖口。
群臣见此皆倒吸了一口凉气,宋无衣转身,对着座上的文帝道,“圣上!此凶器锈钝至极,一块猪肉尚且如此,若是杀人,那凶手手上必有伤口。
可现下,这案件已过去多日,想必那凶手手上的伤口,也已然愈合了……”
他顿了顿,转头对楚云峰道,“敢问楚大人,那俞安手上,有无痕迹……”
一旁再一次被提到的楚云峰,被宋无衣这句问到,他细思了一瞬,继而低声道,“似是没有……”
“没有那楚侍郎莫不是抓错了人”北胤煜故作惊讶,大声问道。此言一出,诸臣哗然,大殿中一阵窃窃私语。
楚云峰见此,连忙补充道,“可史大人手上,也并无痕迹,这如何说得通……莫不是凶手另有其人!!!”
史沉笙闻言,双眸一凝,放在腿上的手,不自觉捏紧,指尖发白。
宋无衣随意拿起内侍递上来的绢布,将自己的手心随意包扎住,暂且止住了血。
“正如楚侍郎所言,杀人者不是史沉笙史大人,而是其子史松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