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重理此案
北廷之一饮而尽杯中酒,仿佛没有看到北胤煜那充满压迫感的目光一般,自顾自地又斟满一杯,仰头一饮而下。
整个大殿都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安静之中,就连原本正在演奏的丝竹乐声也不知何时悄然停止了下来。
就在这时,宋无衣突然站起身来,快步走到殿中,躬身行礼后朗声道:“圣上,微臣有要事禀报!”
文帝听到声音,微微抬了抬手,示意身边的侍从将正在跳舞的歌姬们带下去。
随着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响起,那些身姿婀娜、面容姣好的女子们如鬼魅般迅速退出了大殿,只留下空荡荡的舞台和满地的花瓣。
座下其余朝臣皆是面面相觑,心中都不禁暗自嘀咕起来:这宋无衣年纪轻轻便是大理寺少卿,不仅在京都官场中声名远扬,更是人人皆知的探案疯子!一旦查起案来,那可是六亲不认啊!谁的面子也不给,只相信自己手中掌握的确凿证据。
此时此刻,宋无衣突然无故启奏,群臣的目光瞬间便被吸引过去。蒋清远也情不自禁地看向坐在上座的史夏齐。只见这位老爷子虽然两鬓已经斑白,但面色却显得十分精神焕发。而与史夏齐相邻而坐的,则是那位早已从刑狱中被释放出来的史沉笙。
蒋清远不着痕迹地将视线在史沉笙身上停留了短短一瞬间,随即便迅速垂下眼眸,心中开始暗暗思量起来。
见是宋无衣上前,文帝脸色有些不好,他深知这宋无衣年少成名,一腔热血,在查案上总是一根筋,不查到真凶绝不罢手。
由此,先前史家那事,文帝才全权交给楚云峰去办。眼下宋无衣突然跳出来,恐怕不是什么好事。文帝并不想提,只打着马虎眼,道,“有事改日再议,宋卿先退下吧……”
文帝话已至此,宋无衣站在原地,却丝毫未动。他垂着眸,少年人的脸上,却满是决绝之色。
高内侍在一旁小心翼翼地提醒道:“宋少卿啊,圣上已经叫您退下了……”
然而,宋无衣仿佛没有听到一般,径直跪了下来。他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着文帝:“禀圣上,万藤学堂孩童被杀一案,诸多蹊跷之处尚未查明,微臣有新的证据要呈于御前,请圣上明察!”
文帝见宋无衣如此执着,不禁有些动怒:“宋无衣!你放肆!”
面对文帝的质问,宋无衣毫不退缩:“圣上息怒,微臣并非有意冒犯。只是此案关系到百姓的无辜性命,若不能查个水落石出,微臣实难心安。恳请圣上给微臣一个机会,让微臣将新证呈上。
请圣上看过证据,重新审理此案,绝不可姑息养奸!!”
两人僵持不下,眼见着文帝马上要动了真怒,汪守信起身道,“圣上,既然宋少卿对此案有疑,又找到了新的证据……圣上不妨一看,免得总有人借此替贼人辩解。”
史夏齐看着汪守信再一次挺身为俞安撑腰,他那原本浑浊的眼眸之中,顿时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其中充满了对汪守信此举背后深意的揣测和疑虑,仿佛一眼就能看穿对方内心的想法一般,显得十分精明。
要知道,汪守信可是当今朝堂之上赫赫有名的“清流之首”啊!
他们这一派系向来以明哲保身为处世之道,很少会主动卷入到复杂的纷争当中去。然而,这次汪守信竟然如此频繁且坚定地参与到此事之中,实在是令人费解。
史夏齐毕竟在官场摸爬滚打多年,凭借其敏锐的政治嗅觉,他隐隐约约感觉到事情可能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汪守信今日,本是不该开口的。可文帝对万藤学堂一事的态度太过诡秘,让他忍不住心中生疑。
再者,他倒是有些欣赏俞安这个后辈的。那日俞安拿着渗了血的玉佩,在马车中对他所言,倒是真叫他有些动容。
其三,这事若有新的进展,将嫌疑重新扭转到史家身上,他们清流一派倒也能得些好处。由此,他现下才为其开口。
座上文帝依旧是满脸怒容,但却一言不发地坐在那里,似乎在沉思着什么,只是任凭下方那两人就这么直直地跪在地上。
半晌,北胤煜则慢慢地将手中的茶盏放了下来,然后缓缓地开口说道:“二位大人,这是在质疑圣上已经一锤定音的事,如何再审
若是都如这般,孤看刑部,大理寺的人也就不必再领俸禄了,回家种地不是来的更清闲些”
“圣上,殿下,刑部各种刑罚都在他身上用了个遍,可俞安至今还未认罪画押。此事诸多疑点啊……”
宋无衣再次拱手,朝着座上文帝和北胤煜道。一旁席中的楚云峰闻言,蹭的一下跪至殿中,转头对宋无衣道,“宋少卿慎言,你这意思,莫不是说我刑狱将他屈打成招不成!!”
继而,又对着文帝道,“圣上,那俞安就是个硬骨头,再给臣些时日,臣必将他签字画押的状纸,递至御前!!”
北胤煜默默地摩挲着手中的玉佩,一言不发。坐在上方的文帝,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起来,他注视着跪在地上的楚云峰,心里不禁涌起一丝不满之情。
文帝当初把这件事情全权交给楚云峰去办理,就是看中了他是自己的亲信,必定不会对这件事追查到底。
可谁能想到,这么多天过去了,竟然连一份签字画押的状纸都没有拿到手。文帝心中顿时升起一股莫名的烦躁。
半晌,北胤煜对宋无衣道,“圣上圣明,是仁德之君。必不会容许屈打成招这种事,发生在刑狱。也自然不会让无罪之人,平白蒙冤。”
一直在一旁未置一词的季老将军也适时出声,道,“圣上,为国捐躯将士遗孤在京都学堂被杀,此事可大可小。即宋少卿现今有了新的证据。圣上,此事理应查清才好……”
文帝闻言,看着座下百官的目光,只得点头道,“那是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