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但我信你
聂极星听到他这些话，有些迟疑地开口，“所以，你早就准备好了，要受这一箭”
她就说，为何北胤煜意识朦胧之时，要告诉她来阁楼，原来今夜的事，尽在他的计划中。
魅夜，阁楼，解毒的药，甚至连她自己，都是北胤煜计划中的一环。
“是!”北胤煜毫不掩饰地点头承认，“可你不在我的算计中……”
他看着聂极星被汗水浸湿的鬓角，几缕发丝沾在她白净的脸上，聂极星就站在离她不远处，眼眶微红。
北胤煜顿了顿，喉间不自觉滚动，口中却是连一口唾沫也没有，他继续道，“此次随行中有圣上的人，那日我们在府中商议今夜要放河灯的事，也已然被他们知晓。
所以今夜我只带了魅夜随行，让他们觉得有可乘之机。若临时换了行程，必定会惹人生疑。
方才院中，我也只是一时情急，挡了这一箭。你不必觉得亏欠，这一箭原本也是我要受的。我也更不会，以此来裹挟要你做什么事情…
今日接你上马车时，我唯一想的，便是今夜我受伤后，若魅夜赶不及回来，你便是我最后的筹码。”
北胤煜一字一句道，“我将命交到你手里。”
聂极星看着他认真的神色，心弦隐动，忍不住问道，“若是我没有听到你说的话呢？若是我不会拔箭，不会处理这伤口，你此刻怕是尸体都已凉了……!!!”
“但我信你!”
聂极星微怔，继而道，“为何你我只是萍水相逢，京都那一次行事，也不过是各取所需。
眼下来漠北，我也只是为了来找我师傅，我感谢你为我遮掩。可你怎能就将命交到我手里”
聂极星指尖颤抖，说出的话却掷地有声，她会武功不假，是无良仙姑的弟子也不假，可方才北胤煜面色青黑倒在地上时，她却是控制不住的害怕。
“阿遥，我不会死的……”
北胤煜的语气颓然软了下来，明明一张硬朗冷峻的脸却红了眼眶。见聂极星还是站在原地，北胤煜佯装疼痛，捂着胸口，吃痛一声。
聂极星连忙蹲在他面前，眼神中满是关切，“你怎么样……”
两人靠的极近，近到北胤煜都能感觉到她鼻尖喷出来温热的气息。
北胤煜凝视着她近在咫尺的面庞，心早已无暇他顾，“初次见你，你身着红衣，纵马于长街之上，那时我正在追查东蔺楼楼主的下落，还以为你是其在京中的密探，故而派人调查了你。
后来得知你是尚书府的千金，那日在五皇子府邸，你和十三一同在雪景梅树下。除夕夜在阿昆家中，你陪伴着两位老人在火炉旁吃着饺子。”
北胤煜低头轻笑一声，缓缓道来他们的每一次相遇，半晌，他抬头，目光坚定地直视聂极星的双眼，“聂极星，我心如鹿撞，悦君良久……故而今夜，我才安心。
现今向你袒露我的心扉，别无他求，仅是想让你了解，仅是想给我一个契机……”
今夜之后，京都定会降下旨意，召回漠北的队伍入京。回京之后，必不如现在这般自由。聂极星已到及笄之年，不久尚书府中定然会为她议亲，北胤煜此时开口，是恐再无机会表明心意。
“你今夜已然目睹，我的处境。摄政王的光环下，潜藏着数之不尽的危机。倘若你渴求安稳生活，且对我无意，我定会为你寻觅佳偶，守护你的余生。
若你愿与我并肩同行，哪怕前途布满荆棘，困难重重，我也定当与你携手共进，风雨同舟。”
他深知自己的道路充满艰险，本不应将他人牵涉其中。但是，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孤独地前行，如今好不容易遇见这样一位令他心动的女子。
一想到聂极星今后可能会嫁作人妇，与他人鸾凤和鸣、比翼连枝，他的心中便涌起阵阵不甘。
即便未来的道路荆棘密布、艰难险阻，北胤煜也坚信自己能够护好她。在京都漫漫无尽的长夜，每一次与她相见，都让他产生了有一个家的念头。
聂极星聆听着他的这些话语，凝视着他微微泛红的眼眶，一时之间竟无言以对。
她绝非愚钝之辈，男女间的心思她也并非不懂，她早已敏锐地察觉到北胤煜对她似乎有一丝非同寻常。
前些日子他日日外出去鲍娘子帐中，本应日日带着全新的棉布，但远远的看见他时，他脸上的棉布总是有些破旧污渍。他将每日的剩下来，全让人送到她的手上。
自己的衣物多是周大人从府中找的旧衣，周大人身形虽瘦，但聂极星穿上还是多有些不合身，府中事忙，她大多数来不及裁剪，只能松松垮垮的套在身上。许是北胤煜发觉，不知从何日起，周大人寻的旧衣，却是一日比一日合身。
诸如此类种种，想来皆是北胤煜所为。五皇子府中那日，她后知后觉知道父亲要将她嫁与五皇子，也是北胤煜替她解了围。说不感动，那是假的。方才情况危急，有一瞬间她真的害怕，北胤煜就这般死了……
现下北胤煜的话说的直白，只是，她也不知道，自己对他是何种感情……
自五皇子那事后，她深知以父亲的权势，自己说不准哪日便会被父亲嫁与朝中权贵。
她不想，她也不愿……
聂极星沉默不语，北胤煜看着她，烛火的光影在她脸上跳动，“阿遥，看看我吧。”
聂极星闻言抬眸，看着北胤煜近在咫尺的俊脸，她一直知道北胤煜生的好看，可靠的这么近的观察还是第一次。现在仔细一看，聂极星越发觉得偌大的京都，再找不出这么好看的第二人。
此刻北胤煜直直地看着她，微红的眼眶，动容的嘴角，原本冷峻的脸此时看着，竟有了些可怜的意味，叫聂极星不忍开口拒绝。
“我想……我应该，是愿的……”
聂极星低着头开口，指尖忍不住在染了血迹的裙摆上画圈，声音闷闷地传入北胤煜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