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夺命丧钟
文帝眼神犀利地审视着安乐的神情变化,沉默许久后才示意她起身。
此时,满朝文武纷纷躬身施礼:“拜见长公主!”
安乐微微抬起双眸,轻轻扫视一眼众人,朱唇轻启:“诸位大人免礼。”声音婉转悠扬,宛如黄莺出谷。
高坐龙椅之上的文帝刚刚被朝堂之下大臣们的争论搞得心烦意乱、头痛欲裂,此刻看到安乐居然也卷入其中,心中更添烦闷之情。
他面色冷峻地开口问道:“安乐,你所为何事?”
如此急迫慌张,连下朝之后都等不及了不成?
文帝有些不悦,安乐何等聪明,何尝听不出来文帝话中的不悦。
她只佯装不知,摆出了柔顺的姿态,“皇兄,近日驸马在府中行事诡异,我也就多留心了些。谁承想,竟在夫君房中发现了些东西……”
安乐将衣袖中揣着的东西拿了出来,招手交给高内侍。高内侍接过安乐手中的东西,恭敬地递给了文帝。
文帝接过那信封时,安乐径直跪了下去,再开口时连声音也染了破碎。
“谢瑞他贪心不足,受人蛊惑,助人行徇私舞弊之事,万死难辞其咎。若被他人察觉,公主府上下虽被他蒙在鼓里,却也难逃罪责。
但愿皇兄,念在此事是我发觉,主动揭露。念在他与我多年夫妻,饶谢瑞一条命……”
满朝文武,听完长公主声泪俱下的话,顷刻无言,各自腹诽。
敢情这安乐长公主还不知道驸马身死的消息
史夏齐闻言脸上有些难看,他深深看了汪守信和念庄一眼,再看看史沉笙那副模样,他只觉得喉间干涩。
他之前怎的未发觉,这姓汪的老狐狸竟和念庄,甚至还有长公主搅合在了一起
安乐长公主若是真心为谢瑞求情,大可以在文帝下了早朝后,再单独禀明。
而不是像现在这般,字字句句将长公主府摘的干净,在文武百官面前将谢瑞所做之事抖落个干净,将人逼上绝路。
当朝驸马勾结朝臣,插手科举,这是何等罪名。
昨日谢瑞就算不死,今日也得被长公主搞死。
下面的朝臣神色各异,礼部尚书和几位侍郎两股颤战,只觉得身上的冷汗,冒了一层又一层。
这次春闱,礼部上下丝毫不敢懈怠,生怕一不小心便得罪了汪守信和世家一派。
谁曾想,眼下竟出了这档子事,而他们先前竟是毫无察觉。
众人低声屏气,唯恐引火烧身。
文帝看着长公主递上来的那些东西,脸上越发阴沉。
世家这些年盘踞朝堂,文帝心中早有不满,此次也是借着科举一事敲打世家,想多往朝中选拔几个寒门学子,分担要职。
眼下世家史沉笙却和皇室驸马勾结,徇私舞弊,还将人送上了殿试,这不是赤裸裸打他的脸是什么!!!
文帝眸光渐渐沉下去,将那几张宣纸抬手洒落下去,“上书令!!朕要知道,上书省的人,如何掺和进礼部的科举一事”
礼部尚书腿一软,连带着后面站着的几位侍郎,齐刷刷跪倒一大片。
史夏齐闻言,对上文帝阴沉暗带怒气的目光,径直跪下,低声唤了一声,“圣上……”
史沉笙见状也跪下,“圣上,微臣冤枉!”
安乐长公主瞥了二人一眼,略带不悦道,“圣上御前,小史大人是说本宫在扯谎不成”
史沉笙对着安乐的方向拱了拱手,说话却丝毫不让,“下官不敢,只是书信字迹极易伪造,若是有人蓄意构陷也未可知……”
史沉笙这话说的不留情面,只是他现下已顾不得会不会开罪长公主,要圣上打消怀疑才是要紧的事。
勾结皇室
徇私舞弊
随便一条罪名,就足以断了他今后的仕途。
“你是说,本公主大动干戈,不惜舍了驸马,要构陷于你”安乐冷哼了几声,“小史大人好大的面子!!”
文帝脸上阴晴未定,眸中怒气翻涌。汪守信适时开口,“长公主府附近的长街即无闹市,事发时又值深夜,何处来的疯马”
“汪公说的是,若是如长公主所说,不排除有人过河拆桥,杀人灭口……”
念庄这句虽是应着汪守信,但目光却似有似无的落在史沉笙身上。
当街谋杀皇室宗亲……
殿上的一众朝臣都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将军说话可有凭据,总不能像汪公一般,空口白牙胡乱攀扯!”
史沉笙跪在地上丝毫不让。见他这般,世家中也有不少人出声附和,只一旁的史夏齐眉头紧蹙。
“那是自然!”念庄应了一声,转而对座上的文帝道,“圣上,昨夜在长街上伏击驸马的正是史家护卫!上早朝时,臣已将人擒了押在府中。”
“圣上,史沉笙当街谋杀皇室宗亲,实非臣子所为,请圣上严查!如此行事,恐有不臣之心……”
念庄步步紧逼,丝毫不让,礼部尚书低着头忍不住侧目,暗自思索,这史家到底是怎么惹上了这位女罗刹
好可怕……老夫想回家……
史夏齐脸色越发不好,“圣上明鉴,史家忠心无二,绝无此心呐!圣上!”
史沉笙阴沉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霍刀被念庄擒了怎么可能
“杀人灭口念庄,你在说什么?”
长公主美目露出疑惑,眉头微瞥。
“昨日夜巡,驸马死于疯马乱蹄之下,现下尸体还在宫外。”
长公主听着念庄的话,面露悲切,伤心之下竟突然晕了过去。
殿上乱了一瞬,很快宫中内侍便将长公主送去了偏殿,叫了太医候着。
…………
这边大殿中,汪守信继续发难,史沉笙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史夏齐察觉到他的慌乱,不动声色地疯狂使眼色给他。
可彼时的史沉笙已顾不得那么多,他只想着自己绝不能背上“谋杀皇室宗亲的罪名”。
“小史大人,昨夜分明是你怕徇私舞弊之事暴露,才派了自家亲卫,想让驸马死于意外,自此便高枕无忧。”
念庄幽幽开口,在史沉笙听来却如夺命的丧钟,字字叩在他的心弦。
“没有……”
“没有徇私舞弊还是没有谋害驸马!你说!”念庄眼神凌厉,周身气势翻涌,杀意四起。
史沉笙背上的冷汗一茬接着一茬,汪守信却不再对着他发难,转而对座上的文帝道,“圣上,不如让咱们的榜眼郎上前来作篇文章,一验便知!同是在朝为官,也不好污了两位史家后生清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