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风波
夜渐渐深了，点霜伺候染星瑶歇下。
如今日这般重要的场合，染星瑶自是精心打扮过的。衣着首饰虽不至于是最华贵的，但还是花了心思。
因着如此，点霜为她卸下钗环自然要费些时间。
“莫着急收拾了，留着明日吧。”
染星瑶今日随着云妍皎忙了一天，点霜和凝烟自也跟着伺候了一天，此时多少都会有些疲倦。
点霜知道染星瑶向来体恤，只是她是个极有分寸的，收拾钗环是自己分内的事情，今天定是要完成的。
“姑娘莫担心，奴婢不累的。”说着，又劝染星瑶，“您快去休息吧，明日一早还要去给伯爷和夫人请安呢。”
染星瑶身体虽然疲惫，精神却很好。
自重生后她的精神一直紧绷着，今日这般劳累仿佛使她有一瞬间忘记了前世的苦闷，专心于现世。
看着点霜将首饰一件件的放入妆奁中，染星瑶突然起身，走到了点霜身旁。
点霜不解，“姑娘，怎的了？”
染星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自妆奁深处拿出了个用红绸包着的东西，只因这红绸与妆奁内部的颜色相同，点霜根本没有发现。
打开红绸，里面包着的是一支翡翠玉簪。
看着这玉簪，染星瑶不由得冷笑，还是来了。
郑氏的大寿已经过了三天。
因着办的风光又体面，染府获得了不少赞誉，染懋近日心情很是不错。
恰巧今日休沐，他让云妍皎在后花园设了个小家宴，顺便让孩子们出来赏赏花，玩耍一下。
除了要温书的染家大公子染遥之和缠绵病榻的染梓瑶，大房剩下的几个孩子自然都是要来的。
染家三公子染遥予性子跳脱，拉着自家弟弟四公子染遥怀在假山中上蹿下跳的。
染懋年岁渐大，对于这两个儿子更是喜欢的不得了，自然由着他们闹去。
而已经到了的染星瑶和染佩瑶自是不敢那样胡闹，乖巧的坐在染懋和云妍皎的旁边。
只有染思瑶，迟迟没有出现。
云妍皎吩咐身边的嬷嬷，“快去找找七姑娘，是不是出什么事情耽搁了？”
又等了近一盏茶的功夫，染思瑶才姗姗来迟。
她到后先是向着染懋和云妍皎告罪，而后露出了那双明显已经哭红了的双眼。
云妍皎虽不喜她这般惺惺作态的样子，但身为当家祖母，面子上还是要过得去的，故作关切的询问，“思儿这是怎么了？”
染思瑶摇头，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带着哭腔，“母亲，思儿无事……”
而后开始低声啜泣起来。
虽说是庶女，但毕竟也是亲生的女儿，染懋开始不耐烦的问染思瑶身边的丫鬟，“说，发生了什么？”
那丫鬟名乃是染思瑶的贴身大丫鬟，名唤妙茜，连忙跪下答道：“回伯爷，是因为我家姑娘委屈了……”而后仿佛受到惊吓一般不再多言。
云妍皎看着这个丫鬟欲言又止的样子，不得不开口，“说话吞吞吐吐的，伯爷问你话还敢顾左右而言他，成何体统？”
妙茜听完吓得跪的更低，“奴婢说，奴婢说……是因为、因为三姑娘抢了老夫人赏赐给我家姑娘的玉簪，所以我家姑娘才哭了好几久。”
说完，头垂的更低，已经贴近地面。
听到这番话，气氛顿时凝重起来，染遥予和染遥怀两兄弟都不敢再玩闹，只有染思瑶的哭声更大了些。
染懋听完，看向仍在一旁坐定的染星瑶，刚要发火，就被云妍皎拦下。
云妍皎先开口问道：“星儿，是这样吗？你要说实话，如果有什么隐情，父亲、母亲自然是要为你作主的。”
染星瑶起身下跪道：“女儿从未抢过七妹妹的东西，还望父亲、母亲明鉴。”
说着，她拿下了头上戴的玉簪，“这支玉簪乃是当日祖母所赐，并不是七妹妹的那支。”
云妍皎身边的婆子忙接过染星瑶手中的玉簪，交给云妍皎，云妍皎仔细打量了一下，对染懋说，“这的确是母亲给星儿的那支，这支水头更好一些。”
染懋点点头，云妍皎又对染思瑶道：“思儿，这其中可是有什么误会？”
染思瑶委屈的摇了摇头，“三姐姐抢了我的东西，自然不会带在身上……。”
她带着哭腔又说，“三姐姐说我是庶女，身份低贱，不配和她戴同样的首饰……她还说天底下所有的庶女都要牢记自己的本分，不要同嫡女去争抢，否则不会有好下场。”
云妍皎当年正是因为身为庶女的缘故，险些没能嫁给染懋，染思瑶的这番话可是戳中了二人的痛处。
没等染懋和云妍皎反应，染思瑶又赶忙看了一眼染佩瑶，“想来六姐姐也是听过三姐姐这样说的。”
说着给了染佩瑶一个眼神。
染佩瑶会意，连忙道：“是的，三姐姐经常教导女儿，要时刻遵守庶女的本分。”
至此，染懋终于产生了些许怒气。
他本以为不过是姊妹间的小打小闹，谁曾想自己嫡女竟然如此欺凌庶妹。最重要的是，染星瑶居然有此大逆不道的想法，简直枉顾人伦。
而云妍皎听完这番话情绪却没什么起伏，问向染星瑶，“星儿，可有什么分辩的？”
染星瑶答：“女儿无法证明自己从未说过话、从未做过的事……只能对天发誓，我染星瑶从未做过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否则一辈子不能嫁人、老死家中……望父亲与母亲明察。”
闺阁女以自己的姻缘发誓，这誓言真的很重。
怕染懋和云妍姣直接信了染星瑶，染思瑶连忙抢过话头，“还请父亲、母亲去三姐姐的房间看看，差人搜一搜，玉簪定然是在三姐姐那的。”
“放肆！”云妍皎呵斥道，“你一个作妹妹的，怎可提议去搜自己姐姐的房间，染家女儿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染懋也是不同意这么做的。
对于染思瑶他说不上多喜欢，甚至在他心中的地位还不如染星瑶。
如果不是那番大逆不道的话，这事对他来说不过是姐妹间的小矛盾，都不值得他来解决。
若真是随意差人去搜了染星瑶的房间，闹得这样大，不管是否搜到玉簪，这都是在表明他染懋教女不严。
甚至如果不小心传出去了，更会连累染家所有女孩的名声，实在得不偿失。
看着染懋纠结的神情，染星瑶却开口，“希望父亲、母亲去女儿房间看看，以证明女儿的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