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游玩
从过山车下来的时候，孟宴臣有些脚软，但面上还算镇定，而旁边的凌云致哆哆嗦嗦的，脸都吓白了，眼看着人摇摇晃晃跟踩在棉花上似的，孟宴臣眼疾手快地拉住她的手腕将人揽到怀里。
“没事，没事了……”他轻声安抚，等人慢慢缓过劲来，便搀着她到长椅坐下。
不远处有小卖部，孟宴臣去买了两瓶水回来，坐下后体贴地拧开瓶盖，然后递到凌云致手里，“喝一点儿。”
她的手很冰，眼睛也湿漉漉的。
孟宴臣摸摸她的头，将她脸边的一缕头发别在耳后，“好点儿吗？”
凌云致抿了抿湿润的唇，“好多了。你呢，第一次坐过山车什么感觉？”
“感觉？”孟宴臣抬头看向不远处的过山车轨道。
他想起车体俯冲时，疾风猛促，天地旋转，身体因失重坠落感漂移不定，有一种即将脱离禁锢的刺激感。
但印象最深刻的还是车开到临界点时短暂的停顿，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又在俯冲的瞬间被极限压缩，那一刻，心脏像是要破膛而出。
他坦然道：“很新奇，很刺激，但希望不要再有下次。”
凌云致笑了一声，“我也是。”
孟宴臣也跟着笑了。
两人坐着休息片刻，随后把位置让给搀扶而来的两位女生，继续往前走。
这一片区域里似乎都是些极限刺激的机动性项目，除了过山车外还有大摆锤、空中飞椅、跳楼机、蹦极等等，孟宴臣仰头看了一会儿游客们怎么玩，然后说：“算了。”
他以前觉得生活没劲，什么都无所谓，这会儿看着这些花样百出的刑具，听着设施上魂追人的阵阵尖叫，突然觉得活着也没什么不好。
尤其是那个大摆锤，他觉得上面坐着的人脑浆都被摇匀了。
孟宴臣问凌云致以前有没有玩过这些，凌云致说只玩过跳楼机，“当年读大学的时候，和学妹一起去隔壁城市的欢乐谷——”
学妹胆子大，心不慌腿不软，拉着她就往前冲；她胆子小，有点意动但又害怕，半推半就坐了上去。
凌云致是这么形容的，“下落的瞬间眼前一黑，心脏骤停，直到现在我都认为，那个时候自己真的短暂地死过一次。”
她心有余悸般的抚了抚胸口。
孟宴臣听着，心脏似乎也跟着骤停了一下，默默地把跳楼机列入游乐园黑名单。
视线在园区转了一圈，他看向不远处的海盗船，提议道：“去坐那个怎么样？”
跟跳楼机和大摆锤比起来，视觉上没有那么刺激。
凌云致觉得可以，于是两个人手拉手去排队了。
但也不想想，能被规划在这一片区域的，能有什么好东西？
海盗船虽然没有视觉刺激，却最有生理反应，来来回回的失重紧接着俯冲，周期性的压迫让人呼吸困难，胃里翻江倒海。
到了后面摆幅越来越大，失重感越来越强，还没有安全带，只有一根安全杆卡在肚子前面，孟宴臣到底身高体重摆在那儿，只是面无表情地泛着恶心，旁边凌云致那个小体格简直了，被甩得屁股都离座了，要不是他拽着，差点滑出去。
船停后，凌云致头也不回地直冲卫生间，出来的时候脚步虚浮，小脸惨白，孟宴臣虽然没吐，可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两人相顾无言，齐齐叹气。
缓了许久，孟宴臣感受着脚下坚实的土地，提议去别的地方转转，现在他只想尽快离开这片区域，免得又被某些不可貌相的设施欺骗。
但凌云致看看四周，指着前面不远的方向，说想坐摩天轮。摩天轮转速平缓，一圈十多分钟，又是封闭性座舱，孟宴臣观察了一会儿，觉得可以，于是两人又去排队。
然而，摩天轮座舱几乎全透明，而且是吊式，平缓移动的过程中，只要风轻轻一吹，舱体就会摇晃起来。
凌云致紧紧靠着孟宴臣，脸都绿了，偶像剧里演的都是假的！
摩天轮过山车一圈只有两分钟，好歹是快刀斩乱麻，摩天轮速度虽慢，却是钝刀砍头。舱体晃一下，她的心也跟着颤一下。
孟宴臣感受到她的紧绷，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
舱外景色阔远，云天相映，脚下园区尽收，远处高楼林立。
他指着南面的一片区域，几乎贴在凌云致耳边，“你看，那边是燕大。”
凌云致攥着他的另一只手，有些僵硬地朝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了燕大标志性的粉色环状井楼。
孟宴臣又换了一个方向，“那边是骁骁的酒吧。”
“那一片是你以前住的小区。”
“那栋圆形的体育馆是我和骁骁他们打球的俱乐部。”
“那边是第一人民医院……有湖的地方是国坤集团总部园区……”
还有在建的俊光广场，以及她曾经遛狗的那条街。
最后他指着东面的那片住宅区，说：“我们的家在那里。”
转了一圈下来，凌云致还像之前那样松松抓着孟宴臣的手，但身体却靠近许多，胳膊几乎前后叠在一起，远远看去，像对真正的情侣。
两人慢步走在路上，见凌云致兴致缺缺不说话，孟宴臣问：“还紧张吗？”
“没有，”凌云致轻轻摇头，舒了一口气，“就是觉得有点失望。”
“怎么了？”
“和想象中不一样。”
孟宴臣低头看一眼，“你想象中是什么样子？”
“就电视剧里那个样子。冬天的夜晚，到处都盖着一层厚厚的雪，脚下是被绚丽彩灯照亮的游乐园，远处是灯红酒绿的繁华市中心，到最高点可能还会有烟花。”
充满少女心的浪漫想象。
孟宴臣似乎已经看到了那美丽的风景，不自觉地唇边带起了笑，“等到了冬天，我们再来看。”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另一个项目场地，名字还挺洋气，叫做disco转盘。
凌云致对这个项目的名字没有印象，但往里走一看就明白了，一圈人坐在一个圆形的转盘里被颠得东倒西歪花容失色，其中有些单独拎出来，仿佛在搞什么行为艺术。
她晃晃孟宴臣的手，忍俊不禁，“像你这样的体面人可玩不了这个。”
话刚说完，就有一位年轻的男生被转盘一颠一甩，离开座位控制不住地冲向斜对面的姑娘，直接坐人家怀里去了。
场内场外笑声齐飞。
孟宴臣推了推眼镜，表情严肃，“我宁愿坐十遍海盗船。”
再往前走走，游乐设施大多平和，设施里小朋友的数量也明显增加。转转杯，摇摇椅，时空隧道，旋转木马——旋转木马是凌云致一个人去玩的。
孟宴臣的身高不适合碰碰车，于是凌云致厚着脸皮拉他一起上了全是家长带着小朋友在坐的观光小火车，旅程结束时，刚好前面就是卡丁车的场地。
工作人员一边招呼游客排队，一边用喇叭播放注意事项：“无驾照请坐副驾驶，身高一米六以下请坐副驾驶……”
其实就是围着场地开一圈敞篷车，孟宴臣觉得中规中矩，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凌云致却摇头，问他听到广播了吗？
孟宴臣回想了一下，说没注意。
凌云致重复了一遍内容，然后讲起之前和学妹一起出来玩的时候也玩了这个项目，但在过程中却出了一点小状况。
“我身高足够却没有驾照，学妹有驾照却没有身高。但学妹不信邪，就上去试了一下，结果红着脸从车上下来，小声告诉我，她的脚够不到油门和刹车——”
想起那段快乐的记忆，她脸上藏不住笑。
孟宴臣看着听着，似乎被感染到，笑着追问，“后来呢？”
“后来——”说起这个，凌云致有些不好意思，“后来我就硬着头皮上了，结果开得歪歪扭扭，偏偏我们的位置又很靠前，全程后面没有一个超车的。结束的时候，工作人员眼风直往这边臊，拿着喇叭重复了好几遍注意事项，我们两个臊得满脸通红，赶紧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