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盗窃之辩

    “老三真是的，不就是违反学馆规定，不让学生深夜外出嘛，还去自首，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真犯了什么重罪呢。”老二魏巨来

    学馆后厨盗窃事件发生后不久，又相继出现了学馆宿舍丢东西，藏金阁丢藏书等一系列盗窃事件。

    学馆弟子们议论纷纷，对盗窃行为十分不齿，对盗窃者更是痛加挞伐。

    与此同时，一年一度的麒麟学子评比活动即将开始。四大天师座下弟子们早已摩拳擦掌，都希望自己能够率先拿到这一荣誉称号，在自己的履历上记个好彩头。

    这天各家弟子们又聚在一起上大课。讲课先生姓秦，名朗，是天下七学士之一。秦朗微微驼背，总是眯着一双小眼睛看人。刚开讲，秦朗就发现一些学生上课不认真听讲，都在私下里讨论什么事情。他便将其中的一人点起来问道，“什么事情这么有意思，不如也讲给老夫听听。”

    众弟子一看，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孔家班大师兄白继木。白继木是白无双的三儿子，跟孔三一还是表亲，所以常常目中无人。

    “报告先生，我们在讨论偷窃。”白继木理直气壮地回答道。

    “有意思，老夫在这给你们讲圣贤之道，你们却在私底下聊些鸡鸣狗盗之事。你倒是说说，这偷窃有什么好讨论的？”

    “先生讲的确实是圣贤之道，学生讲的确实是鸡鸣狗盗。但试问先生，某些人天天干鸡鸣狗盗之事，又如何践行圣贤之道？古人云，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此防微杜渐之至理。何为善，何为恶？亲君子远小人则为善，亲小人远君子则为恶。像某些乞丐出身的人，怕是鸡鸣狗盗之事干多干习惯了，到哪里都收不了手。这样的小人，我们难道不应该唯恐避之不及吗？难道要跟他们同流合污吗？”

    所有人都知道白继木话里话外都在影射赵集。

    赵集想躲也躲不了。

    “我算是这里唯一的乞丐吧！”赵集站起来并没有急于反驳，却大大方方承认自己的出身，反而赢得了大家的好感。他于是继续说道，“乞丐其实并没有这位同学说的那么不堪，只不过我们起点低了些而已。比如吃饱饭，对你们太容易了，简直都不叫事。可对我们乞丐，一个吃剩下的馒头，一碗冷饭都可能是救命的。即便如此，君子小人这些还真轮不到我们，因为我们要求的太少了，少得都不好意思叫那些。”

    “你没来之前，我们这学馆好好的，从来没出现过盗窃之事。可你刚来了几天，就接二连三地发生盗窃。大家说说有这么巧吗？”白继木继续攻讦道。

    “但你不能仅凭猜测就随便怀疑别人吧。”这时老三蔣勤学站起来替赵集说道。

    “这叫合理怀疑。”白继木立马反驳道。

    此时白继木明显占了上风，f5也很快偃旗息鼓。他们五人，除了赵集跟吴钩算是寒门，其他都是世家子弟。白继木巧妙地将门第之见与偷窃行为绑定到了一起。使那些出身世家的弟子们不太敢出来替赵集说话，因为支持赵集就意味着支持偷窃，支持寒门，这两点都沾不得，否则很容易被孤立。

    这时，一个不起眼的身影站了起来，反驳道，“白师兄此言差矣。何为窃，不告而取谓之窃。拿别人的东西却不跟人家说，这是窃。那么我们拿天地的东西呢，天地答应了吗？道者，本窃贼耳。我们修道的原理是什么？是窃天地之灵气，侵日月之精华，以为己用。所以我们没必要抬高自己而贬低他人。天生万物为刍狗，在老天眼里，没有世家，也没有寒门，大家各凭本事而已。”

    赵集听后，大声痛快地叫了一个好字。

    众人望去，原来这是孔天师的儿子孔循礼。他怎么跟自己的大师兄打起擂台来了，这不是内讧嘛。

    “表弟你怎么向着那乞丐说话？”白继木埋怨道，但也不好多说什么。

    这会f5见机会来了，便纷纷反击。

    大师兄胡翠山站了起来，说道，“自古圣贤对出身低微者的盗窃行为往往表示同情，认为是统治者失德的体现。反而对那些出身高贵者的盗窃行为十分不齿。比如庄子云，窃钩者诛，窃国者诸侯，就是对权贵阶层最大的讽刺。”

    “另外，善，恶不是指出身，更不是指君子与小人。刚好相反，人家的原意是警惕那些上位者的弄权，让君主警惕大权旁落，这才是防微杜渐的本意。所以你这学问还是不精。”老二魏巨来笑着指正。

    “还是老老实实听讲吧，别望文生义，贻笑大方。”老四吴钩规劝道。

    这下把白继木打得毫无招架之力，眼看大势已去。

    秦朗听完学生们的辩论，说道，”听你们能讲出这些道理，老夫十分高兴，看来你们没有白学。特别是孔循礼同学，他的道者，本窃贼耳，真是振聋发聩。这孩子才六岁，已有这种见识，真是难得。其他人都要向这孩子看齐。另外麒麟学子的评选马上就要开始了，你们还是把功夫都花在正道上吧。”

    这场别开生面的辩论会，虽然徐家班看似占了一些便宜，但学生们心中的门第之见根深蒂固。他们对赵集这种出身微末的人总有一种本能上的排斥。这不是多念几句圣贤之言就可以纠正过来的。

    所以大家仍然有意无意，明里暗里与赵集保持距离，生怕自己的高贵血统被玷污。而那些同样出身寒门的弟子，为了赢得世家弟子的好感，对赵集的鄙视表现得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么问题来了，学馆这一系列盗窃案到底是谁干的？

    赵集回想起那晚的情景，当时f5说要出去庆祝，赵集于是从背囊里取出一些食材和调料。那些都是之前张爽，刘三好给他的。那日上午张，刘二人到白云观送行，特地为赵集准备了一些食物，说是给他在路上吃的。赵集一路上跟孔循礼，两巨龟聊得太投入了，就把那些食物给忘了。

    所以赵集等人并没有去学馆后厨拿任何东西，更不可能去学生宿舍，藏金阁拿任何东西。

    “会不会有人在暗处算计咱们？”老三蔣勤学不安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