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在没有月亮的夜晚
虽然已经进入炎热的夏天，午夜的晚风却依然很是凉爽，末步家的阳台上，香燐几人正一同吹着晚风打扑克。
“…没意思。”
满脸纸条的多由也把手中的牌一丢，站起身撕掉脸上贴着的纸条。
“我去散散步，你们继续玩吧。”
说着，她转身跃起，站在阳台的栏杆上，接着连跳几步，消失在远处的屋顶间。
丢出两张牌，托斯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慌忙开口道：
“多由也不会又去跟踪影山大人了吧…明明已经嘱咐过她了。”
还坐在原地的次郎坊紧跟着站起身来。
“我去盯着她，不能让她给影山大人添麻烦。”
翻身跃下阳台，次郎坊追着多由也的足迹一路狂奔。
在一处僻静的水塔顶上，次郎坊找到了正坐着发呆的多由也。
“你跟着我干什么？”
侧过脑袋，坐在水塔边缘似乎心情很好的轻晃着小腿的多由也不爽的开口道。
次郎坊有些为难的挠挠脑袋，
“我担心你又去给影山大人添麻烦了……”
“……”
没有理会他的解释，多由也转过头继续眺望向灯火通明的木叶村街道。
轻叹了口气，次郎坊在离她不远处的地板上就地坐下。
“多由也…为什么你总是这么不尊敬影山大人呢？”
水塔上的身影微不可察的抖动了一下。
似乎只是在自言自语，次郎坊继续说道：
“我们投靠到影山大人麾下，已经一周多了……”
“但是你不仅没有叫过一声大人，平日里好像也对影山大人缺乏足够的敬意。”
“最近还总是偷偷跟踪影山大人……”
坐在水塔边缘的身影僵住了。
“别来说教我…”
…‘如果把那个‘大人’说出口的话……’
听到多由也低声的回答，次郎坊的语气变得稍微严肃起来。
“不是说教，只是影山大人对我们有救命之恩，平时也待我们视如己出…我不明白为什么……”
“明明过去还在大蛇丸手下时，你都会敬畏的称他为‘大蛇丸大人’……”
…‘才不是这样的……’
次郎坊摇摇车，又叹了口气。
“多由也…我知道你的脾气是我们之中最不好的，但是我希望你能在新的生活中能够有所改变。”
“…不要因为影山大人总是能够宽容的原谅你就……”
“啰嗦死了！”
从水塔上一跃而下，满脸不爽的多由也站定在次郎坊面前用力跺了跺脚。
“我爱怎么样就怎么样，用不着你这死胖子来教育我！再啰嗦，我就！”
仿佛挑衅一般，多由也用力捏紧了拳头，在次郎坊的眼前晃晃。
次郎坊连忙起身，张开的手掌平举在胸前。
“别激动别激动…你消消气……”
“没事我就先回去了。”
次郎坊连忙转过身，准备离开。
无趣的收起拳头，多由也任由双手在身侧放松的自然垂落。
…‘无聊的人…浪费我的时间。’
侧过脸向天空看去，满月在刚才次郎坊说话的时候，已经被浓密的云层遮住了，现在只能透出些许暗淡的光。
“那我也回去……”
……
“…两位，先别急着离开。”
一个让两人都为之僵在原地的声音在附近响起。
一条白色的小蛇吐着信子从连接水塔的管道中钻出。
熟悉的冰冷而沙哑的男声传入两人耳中。
……
“你们的任务完成的很好……”
……
“……什么任务？你，你不会不知道吧？我已经不再是你的棋子了…”
控制住在不停颤抖的小腿，多由也故作镇静的对着小蛇开口道。
……
“我当然知道…但是，难道这不也是任务中的一环吗？”
小蛇钻出管道，在地面上蠕动爬行着，缓缓靠近惴惴不安的两人。
“我交给你们的任务是潜伏在影山医生的身边……有什么是比直接打入内部更近的潜伏吗？”
“…不…那明明是我们自己做出的决定……”
次郎坊的额头上已经紧张的布满了冷汗。
“真的吗？”
小蛇口中传出仿佛嘲笑般的声音，让两人陷入忐忑不安的自我怀疑之中。
“明明我的分身自己就有独自找到影山末步与其见面的能力…为什么我要特意跟着那三枚弃子一起去呢……”
小蛇已经爬上了次郎坊的裤角，已经陷入极大恐惧和疑心病中的次郎坊却无力动弹。
“那是因为，我要让你们看到，被逼到走投无路的弃子转而投靠影山末步，并且活下来的实际例子……”
多由也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仿佛失心般的背靠着水塔跌坐在地。
“这也在…你的算计之中吗？我自以为是的选择，也只是被你所引导的……”
在次郎坊头顶盘成一团的小蛇得意的开口道：
“如果你们当时能直接拿下他，我大可不必这般大费周章…”
“但为了保险，我在一开始就准备好了第二套计划…也就是你们两个，现在认为的所谓‘自己做出的选择’。”
“想要骗过影山医生，首先要先骗过你们……现在看来，我的计划完美的成功了。你们的意志被我所诱导，却完全不自知。”
“虽然不知道是他对自己的力量过于自信，还是单纯的过于愚蠢…竟然真的这么容易就收留了你们……”
“不过我还是要夸奖你们两个…干的不错。”
小蛇伸长了舌头，满意的舔舔自己的眼球，随后从次郎坊头顶跳下。
“好了，我这次找到你们，只是提醒你们不要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不要迷失在虚假的美梦中……”
转过脖子，小蛇的眼睛中倒映出已经怒不可遏的次郎坊的样子。
“你们不会真的以为这么简简单单就能够逃离我吧？摸摸你们后颈的咒印吧……你们永远都是我大蛇丸的棋子。”
“也只会是我大蛇丸的棋子。”
“今晚之后，你们的任务就正式开始了……”
‘对啊……’
‘原来我一直都不过是大蛇丸的一枚棋子而已……’
‘原来我自以为是的想法…也只是毫无意义的一厢情愿……’
耳边的声音已经完全寂静，只剩眼角的余光还能看见不远处的小蛇嘴巴在一张一合。
此刻多由也的内心，仿佛平静的一潭死水。偶尔丢入的石子在水面激荡起些许涟漪，但很快又被深邃的水波所吞噬。
‘虽然很短暂……’
过去一周的记忆，仿佛走马灯般在眼前闪回……
…和次郎坊一起去带给他早饭，居然第一次得到了来自他人的分享。
曾经只在别人口中听说过的拉面，没想到真的很好吃。只是不知为什么，后来自己独自去吃的时候，就不再是第一次的那个味道了……
逗弄那个胆小的红发小鬼头，她似乎一直都很好奇自己与她相同的发色。那畏畏缩缩不敢提问的样子可真是好笑，就这样还一直想管自己叫姐姐…
……
品尝到了从未有过的温暖食物，
在忐忑不安中挑选了新的衣服，
偷偷跟着那个，举起拳头逼着自己过上这种和美梦一样的生活的人。观察他，观察他的工作，观察他的心情，观察他的一举一动。
故意惹他生气，看他无奈的扶着额头的样子……
……
平静晦暗了14年的记忆，好不容易才突然看见了新的色彩……还想了解更多，还想体会更多……
……
‘就算从头到尾只是大蛇丸的阴谋…也真的很开心…’
‘不过…还真是不甘心……才刚刚开始熟悉起来，就要说再见了。’
多由也沉默着失去亮光的眼中，小蛇的倒影越来越清晰。
“…这个是什么情况……算了，一个也够用了。”
耳边传来熟悉的冷漠声音，唤回了多由也沉默的意识，缓慢的眨眨眼睛，她站起身来。
地上的小蛇眼中流露出感兴趣的色彩。
“只是反应有些迟钝吗？”
“快走吧…快去执行你们的任务。”
没有出声应答，神情晦暗的多由也只是对着地上的小蛇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