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十万种疑问
那些老头子就是靠面子和声誉生活的，一旦把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打破了，他们最后的保护伞也就破灭了。
“我可不是胡说八道。”王轩此时像个正儿八经等着大家评判是非的年轻人一般大声喊道：“他要是做了坏事还不承认，我就拿出证据来让大家看看，看这凶手还怎么抵赖，我看还有谁能保得住他！”
“这……”辉叔和风叔互相对视了一眼，眼神里充满了无可奈何。对方已经明确表示不顾他们的面子，他们俩也无法再强行阻拦，否则就会结下梁子。万一……那就更说不清了。
此刻的大东显得格外焦虑，无论是离开还是留下都不合适。离开显得心虚，留下的话，万一真的有证据，那他的名声可就彻底臭了。
直到现在，他依然没有将王轩放在眼里，他在意的只是自己的声誉而已。
两个穿黑西装的人抬着一张桌子走上前来，桌上放着一台电视和一台录像机。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下，王轩打开了电视，屏幕上立即出现了细b的画面。
大部分人在第一时间认出了他，在大佬们中间，如此矮胖的人物也就只有这一个，算是个稀有角色。
电视里传来了声音，大东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怎么会是这家伙？他为何会给王轩录这样的东西，简直疯了，要知道那边刚杀了巴基，他怎会跟王轩搅合在一起呢？
此刻，大东的脑子里飞快地转过了十万种疑问。
暗骂了一声，大东顾不上那么多了，这个录像千万不能再播下去。
话虽这么说，实际上画面才刚出现细b，大东就已经下了决心。
他一步冲刺上前，用力推翻了电视机，不顾其他人惊愕的表情，迅速抽出录像机中的录像带，丢在地上狠狠地踩踏起来。
看着发狂的大东，王轩并未出声制止，任由他自我展示。
监控的年轻警察又想去抢夺录像带，却又被人一把拉住，“又要做什么？销毁证据啊！”
“销毁证据有什么用？我们要为巴基那个可怜的小弟报仇啊！”
“……”
大东踩碎录像带后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心中暗自得意自己的果断。然而紧接着，他感觉到周围的气氛有些不对劲，为何无人阻止他呢？
他抬起头环顾四周，发现所有人都用看待傻子的眼神望着他。这不就是典型的不打自招嘛！
“呵、呵、呵。”大东尴尬地连续干笑了几声，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应，“这……这些都是细b用来陷害我的，嗯……细b是洪兴的人，没错……是他手下的小弟杀了巴基。”
他越发振振有词地说着，“他才是真正杀人凶手，他的话怎能相信，分明是栽赃陷害我。如果一个洪兴的小弟随口冤枉我两句就能作为证据，那我们都别活了，全拉出去按照家法处置好了，拿出这样的东西来干什么，能证明什么呢，难道是用来搞笑的吗？”
大东的声音越来越响亮，他的辩护无懈可击，内心不禁一阵得意，这就是未雨绸缪，当初找洪兴的人来干这件事时，他就预想过无论怎样也不会牵扯到自己头上。
只是，刚才确实有些冲动，一时慌乱之下，给人留下了把柄。
想到这里，大东并不在乎，只要没有确凿的证据，又有谁能拿他怎么样呢？眼前这位王轩能把他怎么样？
然而，所有目睹这一切的人都明白，这事绝对是大东做的，跑不了了。
“录像里细b什么都没说，全是你的臆测，你自己心虚，这就是一个诱使你自己暴露的陷阱，笨蛋！”一个冷漠的声音响起，王轩身上已经完全没有了先前愣头青的气息。
“你，你放屁！”大东气得脸涨得通红，不知是因为被骂作笨蛋还是因为自己的冲动感到生气，“你……我……我当然知道不会有什么证据，因为我根本就没做过！”
“没做过你怎么这么激动呢？其实，那段录像带里面就是细b亲口交代是你指使他杀人的过程。”
一会儿有，一会儿又没有，你丫到底跟我玩哪一套！大东气得都说不出话来了！
“五百万元！”
大东心里猛地一跳，他果然知道，细b这个混蛋把他给出卖了！
他冷哼一声，坚决否认，“我没做过就是没做过，少拿些有的没的来吓唬人！”
“眼前的真正杀人凶手就在你面前，你不去找凶手报仇，反倒在这咬我，我看你不安什么好心，以为巴基死了你就能取而代之，真是异想天开，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实际上，在座的各位心里都有一杆秤，仅凭大东的反应就足以判断他是买凶杀人了。
这些人都是混社会的，他们不讲究证据这套规则，讲求的就是内心的认同。
“动手杀人的确实是洪兴的陈浩南一伙，这点我知道。”王轩毫不在意地说道：“但这又如何，不过是一把刀而已，有何重要？自古以来只找杀人真凶报仇，没有人因为一把刀去追究责任。”
“如果不是你买凶杀人，他们会脑子短路去杀我大哥？所以，杀人者可以是任何人，但买凶之人只有一个，那就是你，大东。”
王轩这句话说得大东哑口无言，的确，尽管动手的是陈浩南一伙，但在大佬们的眼里，这几个家伙不过就是小虾米，根本就不值一提。若真要拿这几个人给巴基陪葬，实在是说不过去。
“胡扯，你凭什么说我就是凶手？你以为你是谁啊，洪兴人的证词跟你一样，在我眼里全是狗屁！”大东觉得没法继续和王轩争论，愤然离去。
众人看着大东狼狈离开的背影，再看看依然站立不动的王轩，各自心中有了不同的念头。
大东带着手下离开了，王轩也没有阻拦，过了片刻，他才回头看向辉叔和风叔说：“当年我加入洪兴，大哥开香堂收我当小弟时，帮规是由辉叔您宣读的吧。”
辉叔点点头表示确认。
“我记得其中第三条是不允许背叛兄弟吧？”王轩接着问。
辉叔再次点头。
“那雇凶杀害自家兄弟，这算怎么回事呢？”王轩质问道。
辉叔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应。他又能怎么办？难道还能把大东抓过来杀了他吗？如果他真有那个本事，一个小辈还敢质疑他！
这时王轩并未打算就此放过辉叔，而是紧紧盯着他。
“问题是你也没有证据啊！”辉叔一时找不到借口摆脱困境，只能这么说。
他们这些老人如今只剩下主持公道的作用，最多还能作为见证人存在，除此之外，别无所剩。
王轩抬起一只手，张志立刻递给他一盒录像带。“细b自己招认的，信不信由你们，帮我交给龙头，我希望社团能给我一个解释，我大哥巴基不能不明不白地死去。”
“我要召开香堂会议，惩罚大东，以此整肃帮规！”他坚定地说。
辉叔深深地看了王轩一眼，然后点头应允：“我会转告的。”
说完，辉叔和风叔互望一眼，急匆匆地离开了。
这两个加起来超过一百岁的老人，见识过各种各样的人物和事件，他们的智慧堪比猴子，只需一眼就能大致推测出今天的事件始末。
“这件事看来确实是大东做的。”
“不只是可能，是肯定无疑。”
两人一同坐车回去的路上，开始讨论起此事的后续处理。
“王轩这小子心思缜密得很啊。”
“没错，唉，我们那个时候只知道打打杀杀，再看看他，短短几个月就能从一个小弟突然崛起，如今看来，巴基手中的势力已经被他吃得一干二净了。”
“对啊，旺仔和阿海全程一言未发，看起来完全是跟着王轩的意思行事。”
“巴基真是笨蛋，我还想着投资他一下，没想到这傻帽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手下的势力已经被王轩吞噬得干干净净了，就算没有大东这档子事，估计他也活不了多久。”
“我看这里面也有王轩的谋划。”
“你觉得他会怎么做呢？”
“谋求上位的可能性很大，利用大东制造混乱，再展示自己的实力，只要肯放出些好处，未必不能上位。嘿，这小子现在能够调动的力量可一点儿也不比巴基少。”
“错了，应该是比巴基还要强大。我敢打赌，巴基根本不知道王轩手中握有多少力量，更别提调动了。”
“嗯，确实如此。”
两位老人相视一笑，不禁感叹王轩年纪轻轻却有着聪明绝顶的头脑，这脑袋究竟是怎么长的？
“那我们就随机应变吧。”
“嗯，适当的时候帮帮他，卖个人情。怎么说这小子都要比那个头脑简单的巴基强上百倍。”
“大东那边怎么办？”
“不用管他，我看他是在自掘坟墓，最近跳得太高调了，这不是个好兆头。”
在这两个老人所经历的香港黑帮岁月中，那些蹦跶得欢快的角色往往不会有好结局，而真正能成就大事的人往往是行事低调、闷声发财的类型。
就这样，原本为巴基举行的葬礼草草地结束了，许多尚未到场参加葬礼的人得知了这件事，也都纷纷决定不再前往，这场葬礼分明是要引发更大的风波。
东星的老大们都匆匆离去，对于今天发生的事情，他们看法各异，有的不满大东，有的不满王轩。总之，家丑不可外扬，王轩这一闹腾，让大家脸上都挂不住了。
好事不出门坏事行千里，上午的事情仅仅几个小时就迅速传遍了整个港岛黑社会。
靓坤长长舒了一口气。
按常理来说，敌对帮派的老大被人暗杀本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可以在江湖上吹嘘好几年。但问题是东星丢尽颜面，必须通过与洪兴的一场大战才能挽回尊严，否则就会遭到各方势力的蔑视。
是否真的爆发大战，细b并不关心，无论如何，战火不会波及到他在铜锣湾的地盘，即便真的打起来，战场也不会蔓延到他那里，顶多就是在靓坤的地盘上较量。
至于靓坤会因此受到多少损失，那就与细b无关了，本来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十分紧张，细b巴不得靓坤早日被淘汰出局。
以上便是细b为什么会为了区区五百万元，答应大东去杀害巴基的原因，并且顺手坑了靓坤一把，他早就对这个鸭嗓音的男人看不惯了。
这也是为何靓坤在得知是细b的小弟陈浩南杀人后心痛得无法呼吸的原因，他被看似忠诚憨厚的细b摆了一道。
另一方面，九龙城寨收到消息后，立刻召开了紧急会议。刚和王轩达成合作协议，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最好的结果可能是推迟原定的会所计划，最坏的结果则是需要寻找新的合作伙伴。
无论是哪种情况，都会令人极为头痛。
这件事情是由白叔联系的，所以委员会的大佬只能寄希望于他能提出一些好的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