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六章黑天鹅港往事(二)
“那辆电梯下面是什么?”
“一个墓穴…”小魔鬼说,“准确的来说,应该是我那第二具本体沉睡的地方。”
“当初与蛊惑白王伊利萨斯叛变之后,黑王与我的那场大战是我输了,我那具身体也陷入了重伤的状态,但是黑王尼德霍格他又拿我没什么办法,毕竟我掌握的是死亡,哪怕是继承了毁灭的他也无法摧毁我,所以他只好把我封印在了极北之地,也就是现在黑天鹅港所在的位置…”
“那些沾染了龙血的怪物又是怎么回事?”路明非挑了挑眉,“沾染了你的血液?”
小魔鬼点了点头,“还记得古书上是怎么记载白王复生的吗?”
路明非想了一下,轻声说道:“她君临整个世界的“战胜之日“,那一天将会是白王血裔统治世界之日,白色的皇帝端坐在几百人扛起的大撵上,她的足迹越过海洋和欧洲,去往大地尽头红色的高原,披挂着铜和金的侍从们为她扬起遮蔽了天空的长幡,敌人的鲜血溅落到那些高耸入云的长幡上,要经过足足三日才流淌到土地里,她所到之处以敌人的枯骨为地基立起城池,所有的城连成坚不可摧的巨墙,从此巨墙以南都是她的皇都,被征服的一切族类都被流放到巨墙的的北方,唯有在冰天雪地中哀号,祈求着太阳早一点升起赐予他们一点点温暖。”
“这是关于白王复生的预言,但所谓的预言并非是空穴来风…”小魔鬼看向了站在自己身旁的路明非,“当年白王在位的时候,她的确把很多种族都赶到了极北之地,埋藏在黑天鹅港下冻土层里的那些怪物就是因为沾染了我的气息和龙血诞生的。”
“所以赫尔佐格发现了你…”路明非说。
“不,第一个发现我的是拉斯普京的混血种,但是他还没得及挖掘这里的宝藏就被别人杀死在了伊莫卡河的冰洞里。”小魔鬼冷笑,“他是一个蠢货,也是他的原因才导致我的位置被奥丁那个小偷知道,赫尔佐格才有可能找到我,但他那时候根本就不知道我的身份,只是在我的身上开始他的各种实验。”
“不过也是因为那个蠢货,我们的苏醒整整提前了几百年…”
小魔鬼没有继续说下去,但他脸上那冷酷而又庄严的表情又说明了一切。
如果当时不是拉斯普京的突然出现,掌握着死亡权柄的小魔鬼又怎么可能提前出世,他本该是一苏醒便要在这个世界咆哮的存在,本该是一出生就坐在世界之巅的王者,但是只是因为一个意外,曾经叱咤这片天地的至尊也只能被迫蛰伏,开始用着自己之前最不屑的阴谋诡计寻找重新帮助自己和路明非登顶的机会。
王,本该咆哮世间,不该这样!
“后来呢…”路明非继续问,即便他心里已经知道了后面的结局。
“我被赫尔佐格发现之后,他们立刻在这里建起了黑天鹅港开始脑桥中断实验,本来他们以为自己可以完全独吞这个世界上最大的秘密和宝藏,但直到一个充满了野心的人到来,黑天鹅港的事情就开始发生了剧变…”
“谁?”
“邦达列夫,罗曼诺夫王朝最后的皇孙…”
…
巨大的冰洞中,头顶上方几百盏射灯同时亮起,把冰面照得如同水晶舞台,忽如其来的强光刺得邦达列夫睁不开眼睛,他只能低头,巨冰透明澄澈,他的目光可以直接穿透至洞穴底部,他有种站在万丈高空中的错觉,世界空虚了无一物,只剩下他和冰中那古神般的庞然大物默默对视。
邦达列夫微微战栗:“神啊!”
冰中封着一具苍青色骨骸,即使用尽形容词也难描绘它的雄伟、古奥与庄严,不过也可以只用一个字—“龙”。
各文明的神话中都有龙的影子,吟游诗人们试图用尽辞章来描绘这种神秘的生物,但龙的准确形象却语焉不详,有时它被描绘为狰狞的蜥蜴,有时则是有翼的多头猛兽,还有人说它是独脚巨蛇,但第一眼看过去,邦达列夫就确信那是龙,真正的龙!
它那么雄浑那么完美,每个细节都仿佛直接出自上帝之手…
骨骸大约有60米长,即使除去那根细长的尾骨,它的身长也超过30米,长尾和后半截腐烂到足以见骨,但包括头部的前一半仍保持着原貌。这神秘的动物身形魁梧,鳞片覆盖全身,苍青色的骨刺沿着脊椎生长,面部满是锋利的骨突。它那双苍白色的眼睛完好地保存下来了,表面泛着白色大理石般的光泽,邦达列夫有种龙在看着自己的错觉。
这是一条死去的龙,但它在人类面前仍旧保持着皇帝般的威严。
…
“赫尔佐格为了稳住邦达列夫以及他背后的家族,亲自带着他见证了一具二代种的尸体。”
“二代种?”
“没错,我的陪葬品之一。”小魔鬼淡淡的说,“在龙族的理念中,越是尊贵的存在越需要大量的陪葬品,因为死亡对他们来说只不过是一个轮回,而那些陪葬品就是他们重新归来后手里掌握的资本…”
“那条二代种就是我的陪葬品。”
路明非听到这,突然想起了那些古代的帝王将相们,他们的墓穴里同样有着大量的陪葬品。
在科学家看来这只不过是古人们信奉鬼神之说,但没有亲眼见证过,又怎么可能相信那些根本就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鬼神呢?
在古老的时间长河之中,也许真的有人见证过甚至不止一次见过有巨龙挣扎着从巨大的龙墓之中爬出,狰狞的骨翼上带着腐败和新生的气息,它们愤怒的朝着天空大吼,这是死而复生的奇迹,从那之后,古人们开始迷信那本不该存在的鬼神之说。
路明非沉默着,小魔鬼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虽然赫尔佐格让邦达列夫见证了龙族的存在,但他们两个都不是笨蛋,怎么舍得让这么大的秘密和别人一起分享呢?”小魔鬼冷笑,“自私和贪婪本就是人类的本性,有时候不需要别人刻意的去引导,他们自己就会走进地狱的深渊…”
…
黑天鹅港的孤儿院里一共有39个小房间,但排序只到38号房,多出的一间就是零号房。
这群孩子一共只有38个,也许零号房里也住着一个孩子,可是他从未露过面,没跟别的孩子一起放过风,不在食堂吃饭,也不参加晚上看革命电影的活动。
所以零号房应该是个空房间。
有大胆的孩子往里面看过一眼,说那是间很可怕的禁闭室,里面有刑架一样的东西;也有孩子说那里面其实关着两个孩子,曾隐约听见他们争吵的声音。总之零号房是个谜,护士们吓唬孩子们的时候就说:“零号房里的东西吃掉你们!”
按中国人的风水学,走廊尽头的房间是一切不洁之物的聚集地,会养出可怕的东西来。
但这些对于淘气的小孩子来说都是不重要的事情,她们只会探索自己从未去过的地方,比如那个被封印的零号房间。
铁门前挂着一盏昏暗的汽灯,没有风,火焰却在自己摇晃。
汽灯在头顶摇晃,投下变幻不定的影子。铁门上锈迹斑驳,挂着一把大挂锁。
她轻轻的摸摸大挂锁,她还没做好打开房门看个究竟的准备,反正她也打不开。
…
“她是谁?”路明非挑了挑眉,“有人意外救了你。”
小魔鬼没有点头,“雷娜塔,整个孤儿院里唯一没有做过脑桥中断手术的孩子…”
“不过她救我并非是意外,而是我主动找的的她,我潜入了她的梦境,利用她的好奇心走到零号房的门前。”
…
挂锁“啪”的一声弹开,直坠下去!
原本根本没有抱着希望的雷娜塔连忙扑了过去,这么重的一把挂锁如果落地一定会惊动楼上的护士们,那样她就完了!
她还不想做那个奇怪的手术!
就这样她一头顶开了零号房的门。
房里黑着灯,空荡荡的,轻微的腐烂气息扑面而来。白窗帘慢悠悠地起落,上面沾染了某种黑色污迹,探照灯的光从木条的缝隙里透进来,隐约可见左手是一排排的铁架,上面堆满玻璃药瓶,右手则是一张铸铁手术床,遍布黄色锈斑。
雷娜塔忽然明白了,窗帘上的污迹是血,这是一间手术室。
手术室里有血并不奇怪,可她狠狠地打了个寒战,与其说这里是手术室…不如说像某种特殊的肉类加工厂。
这时,她突然听见了隐约的呼吸声,灯光照不到的黑暗角落里隐约有一张类似床的东西,上面躺着苍白的人形,那人穿着一件拘束衣。那种衣服是用坚韧的白麻布缝制的,全身上下缝着十几条宽皮带。如果孩子闹得特别厉害,护士就会给他们穿上拘束衣。雷娜塔也穿过一次,皮带扣紧之后就只能僵硬地平躺,整个人像是被茧困住的蛹,扭动脖子都难,真比死还难受。
比起穿拘束衣,关禁闭都算是一种享受。
零号房里居然关着一个孩子!
雷娜塔大着胆子靠近。这回她看得更清楚了,角落里不是一张床,而是铸铁的躺椅。
它的宽度只够让人半躺着,上下有很多孔洞,用来固定拘束衣上的皮带。
雷娜塔忽然可怜起这个孩子来,她被套上拘束衣的那次还只是扔在禁闭室的床上,这个孩子却被拴在铸铁椅子上,连扭动都不行。
那是个男孩,雷娜塔从没见过他。他戴着一个铁丝面罩,透过面罩可见一张亚洲人的面孔,清秀得近乎孱弱,黑发盖着宽阔的额头,眉毛漆黑挺直。雷娜塔默默地看着他,听着他匀净的呼吸,心情不由自主地放松了。
看他睡得那么安详,零号房也没那么可怕了,药味和血腥味也淡了下去,探照灯照在墙壁上,光如满月,紧张的心情也放松了许多。
“真可怜啊。”雷娜塔小声说。
她没什么能帮这个男孩的,只是看他的嘴唇有些干裂,就去水管那里接了一小捧水,隔着铁丝面罩滴在男孩的嘴唇上。
水渗进去之后男孩的嘴唇略略恢复了亮色,雷娜塔心里有些高兴。
她抱起佐罗走向门口,这时背后突然有人说:“别急着走啊,雷娜塔。”
穿拘束衣的男孩醒了,黑眼睛灵动极了,有种水波在瞳孔深处起伏的奇妙感觉。他盯着雷娜塔,无声地笑着。
“你认识我?”雷娜塔吃了一惊。
“我还知道关于你的很多事哦,你很有名嘛。”男孩吐吐舌头。
他的脸被铁丝网遮着,表情看不很清楚,可单靠那对灵动的眼睛他就能传达好多信息给雷娜塔。那是表示亲密的眼神,还有点恳求的意思,希望她留下来跟他多说几句话。
“你……叫什么名字?”雷娜塔没有跟陌生人搭话的经验,只好干巴巴地问。
“我?我还没有名字,”男孩说,“我住零号房,你可以叫我零号。”
护士们通常以孩子们的编号呼喊他们,比如雷娜塔是“38号”,安东是“16号”。
“你好,零号,我是38号雷娜塔。”雷娜塔说。
“你在找什么东西?”零号说。
雷娜塔迟疑了一下:“找…找个朋友。”
…
“雷娜塔在找什么?”路明非问。
“一条黑蛇,准确的说是那条死去的二代种。”小魔鬼笑了笑,“作为从小就生活在黑天鹅港里的孩子,除了北极罂粟之外,他们从来就没有见过任何别的生物,哪怕是一个梦甚至是一个他们从未见过的东西都可以成为他们的朋友…”
“他们的友谊很廉价。”小魔鬼淡淡的说,“我只不过是入侵了雷娜塔的梦境,再加上一些花言巧语和所谓的誓言就取得了她的信任,甚至是成为了她最好的朋友…”
“可越是廉价的东西越是高贵,有时候甚至是用命都赔付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