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两个怪胎
翌日清晨，雨过天晴，阳光和煦，一缕晨光透过破损的佛像斜洒在沈让脸上。
沈让悠悠醒来，脸色苍白，嘴唇青紫，他捂着伤口，佝偻着身子缓缓起身，自嘲道：“哎，这下不用再装了，真成病秧子了。”
“咳咳”刚嘀咕几声，他就咳嗽起来，已经愈合的伤口再次震裂，鲜血渗出，疼得他龇牙咧嘴，冷汗直冒。
疼痛使人清醒！沈让这才意识到，自己又被老谋深算的沈烈算计了，“哎，临死还要摆我一道，果真最是无情帝王家！”
良久，沈让拖着病躯缓缓向破庙外走去，眼前的局势，已不允许他慢慢恢复。离开北境的那天起，他就成功引起了李夺的注意，成了他的眼中钉肉中刺。用沈让牵制李夺，让他无暇顾及北境易主，或许这才是沈让离开北境的真正原因。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他离开破庙后不久，覃昊天带队拍马赶到，将破庙围了个水泄不通……
“好险！”沈让躲在远处，暗自庆幸，再晚走一会儿，他就成了覃昊天案板上的猪肉。沈让稍作停留便步履蹒跚地向着荒郊野岭走去。
破庙内。
“大人，除了那帮小太监，看足迹昨晚应该有四个人！”一个身型消瘦、长袍加身、头戴花镜的中年人，仔细观察着地面上乱成一团的足印。
“四个人？”覃昊天一愣，他只知道沈让、魏洪和东方珏，却并不知道东方雪昨晚也在这里。
“对，四人中还有一个是女人。”中年人扶了扶老花镜，笃定地说道。
“大人，有发现！”此时，一个皮肤白皙，胖乎乎的年轻人朝着覃昊天兴奋地大喊道。
原来二人正是京城三法司有名的神捕，“老花眼”木空空和“味盲”吴味道。
木空空天生就是个老花眼，却对痕迹极为敏感，而吴味道是个天生的味盲，却唯独对人血的味道垂涎三尺，二人互补长短，屡破奇案，一时间名震京师，覃昊天为了拿下沈让，这才把二人请了过来。
“小点儿声，吓我一跳！”
覃昊天一惊，赶紧走了过去，看见小哥捡起地上被血浸染的尘土，直接放进了嘴里，覃昊天顿感一阵恶心，把早晨吃的饭全给吐了出来。
“呸！”小哥把带血的尘土吐出，自信地说道：“大人，昨晚有两个人受伤，一个是魏洪，另外一个应该就是沈让！”
“你怎么确定是他？”覃昊天背对着小哥，擦着嘴，满脸诧异。
“一个是太监总管魏大人，他的血很好确认，这个你也懂！”吴味道坏笑着说道。
“为什么另外一个就是沈让？”覃昊天一脸疑惑。
“另外一个人的血液不是女人的，女人的血液味道要好一点儿，肯定也不会是士兵的，我曾经尝过多个士兵的血液，不是这个味道。再结合老花眼的说法那就一定是沈让的了！”小哥神采奕奕地解释道。
“不错，不错，有长进！”老花眼看向小哥，投来赞许的目光。
“哈哈哈，彼此，彼此！”小哥抱拳，微笑着说道。
“依你们看，沈让受伤严重吗？”沉思良久，覃昊天看向二人。
“严重！”木空空扶了扶老花镜，指着地上越来越深的鞋印说道。
“非常严重！”吴味道把嘴里的灰尘吐干净，指着地上的一滩滩血污说道。
“那还愣着干吗？还不赶紧循着踪迹去追！”覃昊天厉声道。
两人皆是一愣，而后竟直接罢工，找了块空地倒头呼呼大睡起来。
原来，在三法司，大都督纪凌霄为了破案率都得把这两个活宝供着，今天他们却被一个外人教训，哪受得了这种委屈。
“好好好！我指挥不动你们，我就不信纪凌霄也指挥不动！”
覃昊天怒气冲冲地跑了出去，只是望着庙外的荒郊野岭他毫无头绪，又垂头丧气地跑了回来，一屁股坐在破损的佛像旁，生着闷气。
几个时辰后，纪凌霄风尘仆仆地来到破庙，见覃昊天怒气冲冲，赶紧赔着笑脸问道：“统领大人，不知差下官前来有何吩咐？”
“纪凌霄，你好大的官威啊！”覃昊天一掌拍在佛像上，佛像瞬间化为齑粉。
“嗯？此话从何说起？”纪凌霄一怔，看到呼呼大睡的木空空和吴味道，这才恍然大悟！
他一路小跑来到两人身前，“我的祖宗哎！你们怎么还睡上了？”
木空空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嗯？老大，你怎么来了？”
“纪大人，你这是给我们安排的什么狗屁差事，费力不讨好！你都得把我们当祖宗供着，他一个外人，却把我们当狗使唤，这差事干不了！”吴味道见到纪凌霄就是一通抱怨。
“闭嘴！这可是陛下跟前的红人，得罪了他，我们谁都好不了……为了我的乌纱帽，你们也不能这么干啊！”纪凌霄压低声音说道。
“你的乌纱帽关我们什么事儿，也没见你给我们多发一个子儿，哼！”无味道冷哼一声，直接背过身去，不再理会纪凌霄。
“办完这趟差，每人十两银子！”纪凌霄实在没办法，只能忍痛掏兜儿，咬着牙说道。
“哼哼！”吴味道转身直接把手伸了出来。
“什么意思？”
“哈哈哈，担心你赖账呗，这还不明白吗？”木空空笑着说道。
“哎，我这辈子真是倒了血霉，认识你们两个怪胎！”纪凌霄苦着脸，在胸前摸索了好久，才拿出几两碎银子。
“就这么多了，剩下的先欠着！”说完，纪凌霄转身离开，生怕这两个活宝再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
木空空和吴味道对视一眼，这才缓缓起身出了破庙，两人寻着沈让留下的踪迹，一路追了上去。
“统领大人，下官还有事儿，就先行退下了。”纪凌霄赔着笑出了破庙，纵身上马，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覃昊天一个眼神，众侍卫立刻跟在了木空空和吴味道后面。当他们循着沈让留下的痕迹走出密林，早已不见他的踪影。
多年后，沈让和二人谈起这段往事才知道正是由于两人耍脾气耽搁的这几个时辰，才让他有机会从覃昊天的眼皮底下溜走，捡回一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