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谋杀亲夫
一路南下，一路无言，两人两马在茫茫雪原艰难前行，沈让本就孱弱的身体好似散架了一般。
他明显感觉得出来，这个年纪轻轻的虎头军千卫对自己并不友好，甚至充满了敌意，当然任谁也不会喜欢一个病秧子，更何况还是一个本就不受待见的病秧子。
好在越往南行，气温越暖，跨过雪原，沈让终于可以摆脱掉那条破旧的毛毯。只是盯着毛毯看了良久，他终究没舍得丢弃，整齐地叠好，背在了身上。
继续前行，穿过关口，便出了北境。
沈让失神地回望苍茫的雪原，悲从中来，生活了近二十年的北境，他竟没来得及多看几眼。
远远地，两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线内，正是沈南星和沈南爵。
“呵呵，刺杀了那么多次，还是让他安全地离开了北境，这是笔赔本买卖啊！”看着渐行渐远的沈让，沈南爵略带调侃地说道。
“或许是命不该绝，随他去吧！”沈南星其实是想除掉沈让的，只可惜杀手太不给力……
“我印象中，你可没有这么豁达。”沈南爵不假思索脱口而出，看到沈南星冷峻的表情他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补充道：“您肯定还有更妥善的安排！”
“都是他老人家的安排！”沈南星伸出一根手指，抬头指了指天。
沈南爵沉思良久也没想明白，他突然发现已经越来越跟不上大哥的节奏了。
“有人比我们更想让他死！”沈南星轻拍他的肩膀，纵身上马，策马扬鞭，向着虎头军军营疾驰而去。
沈南爵狠狠地拍了一下脑门，“哎，我怎么忘了，这个病秧子可是皇室血脉！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笔买卖划算啊！”
“哎！等等我！”眼见沈南星驾马离开，他赶紧跟了上去。
……
沈烈所料不假，沈让刚入关，就被太监总管魏洪盯上了……
“千卫兄弟，我们绕道京郊南下！”
“嗯？”千卫闻言一愣，勒马急停，横在了沈让面前，“两个沈侯爷交代一定要到京城去转悠一圈儿、歇歇脚！”
“那你自己去吧，我可不想让自己交代在京城。”沈让绕过千卫，径直朝着京郊驶去。
千卫本想争取一下，见沈让态度决绝，已驶出数百米，他无奈跟了上去。
好巧不巧，两人刚入京郊，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就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荒郊野岭，大雨滂沱，两人只得就近找了一处破庙落脚。
推门而入，破庙内一片狼藉，杂乱的草席，破损的佛像，以及四处弥漫的尘土，都在诉说着它的破败与孤寂。
千卫燃起一小堆柴火，沈让找了一块还算干净的地面把毛毯铺上，佝偻着身体睡在了上面。
“赶了一天路，你也过来睡吧！”见千卫笔直地站在门口生着闷气，沈让有些愧疚，主动找着话题，有一搭没一搭和他闲聊起来。
“不用！”千卫望着庙外的大雨，看都不看沈让，直接回绝，明显他还在为今天绕道京郊生气。
“年纪轻轻你就能脱颖而出，成为虎头军千卫，将来一定前途无量！”
“我毕生的志向就是上阵杀敌，守护一方安宁，成为一代名将！”聊到感兴趣的话题，千卫口吐莲花，双眼放光。
“聊了这么久，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东方珏！”
“东方珏，东方世家……你是东方世家的人？”
“我是东方雪的弟弟！”
“……东方雪又是谁？”
“你未过门的妻子！”东方珏无奈地摇摇头，便不再搭理他。
“啊？”沈让恍然大悟，这才明白为什么一路上东方珏不待见自己。
夜深，雨越下越大，豆大的雨点敲打着破旧的屋顶，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伴着雨声，倦意慢慢爬上心头，两人沉沉睡去，一时间破庙内鼾声四起。
突然，电闪雷鸣，将黑夜化为白昼，也把沉睡中的两人吵醒。
沈让定睛看去，庙内竟多了一位女子，只见她一袭红装，全身湿透，披头散发，手握长剑，活脱脱一副疯婆子模样。
“来者何人？”东方珏一个飞身来到沈让身前，长枪横握，将他护在身后。
“你让开，我要杀了他！”女人大声吼道。
东方珏闻声一愣，借助庙内柴火的微微亮光，这才看清女人的面目，“姐，你怎么来了？”
原来来人正是沈让素未谋面的妻子，东方世家的千金东方雪。
原来，自从得知北境沈侯府的公子要入赘东方世家，东方雪就四处打探关于沈让的一切信息，直到有人告诉她沈让是个不受待见的病秧子，东方雪连夜出发，一路北上，打算在半路上将其劝退或者截杀。
沈让和东方珏入关后，东方雪就一路尾随两人，没承想竟遇到了同在监视两人的太监总管魏洪。
仅一个照面，太监魏洪就认出了她，搂草打兔子，魏洪可不想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众所周知，东方世家富可敌国，能抓到她就意味着抓住了钱袋子，最近受到侍卫统领覃昊天排挤，他可捞的油水已经越来越少了。
东方雪心高气傲，哪会束手就擒，直接硬刚魏洪，只可惜，她哪是魏洪的对手，两人没过几招，东方雪就落入了下风。
好在大雨及时落下，魏洪洁癖发作，直接躲进了轿内，阴笑着跟在东方雪身后，看着她一路狂奔，狼狈逃窜……直至进入破庙。
“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姐姐吗？明知道他是一个病秧子你竟然不提前告诉我？想做我的夫婿，他配吗？”东方雪眼神凌厉，伸手指向躺在地上蜷缩着的沈让。
“这……”东方珏一时语塞，无言以对，因为他心中确实有自己的小九九。
“啊？你要谋杀亲夫？”
沈让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与她在破庙内相遇，更没想到，自己未来的妻子竟是一个疯婆子。
“闭嘴！你是哪门子的亲夫，自己有病就算了还出来害人，我杀的就是你！”东方雪看到身形佝偻的沈让，气就不打一处来，把她在魏洪那儿受的委屈一股脑发泄到了沈让身上。
“嗯？我可以退……”
沈让话还没说完，东方雪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长剑纷飞，沈让赶紧闪躲。
突然，阴柔的声音穿透倾盆大雨，由远及近，飘忽而来，“哈哈哈，精彩！精彩！”
东方雪骇然，怔立当场，手中长剑拿捏不稳，应声坠地。
三人齐齐地看向门口，就见一顶轿子从雨中飞驰而来，飘飘忽忽落在庙内，激起漫天尘土。
“阉贼，你还真是阴魂不散！”东方雪声音颤抖，一脸惊恐。
“呵呵，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既然都在，那倒省事了。”尘埃落定，太监总管魏洪手帕捂嘴，阴笑着从轿内缓缓走了出来。
“你到底想干什么？”东方雪警惕地盯着魏洪。
“自然是杀了他领赏，绑了你换钱，哈哈哈！”魏洪目光阴沉，伸手指向沈让。
“想杀他，先过了我这关再说！”东方珏长枪一挥，一股劲风飞向魏洪。
“哼哼！区区虎头军千卫，不自量力！”
魏洪冷哼一声，微微侧身，便躲过了东方珏的攻击。东方珏一击不中，刚刚站定，魏洪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东方珏大惊，想躲闪时已来不及，惨白的双手已经扣住了他的咽喉，将他高高地举了起来。
“放开他，给多少钱都行！”东方雪赶紧说道。
“你先杀了他，我们再谈条件，哈哈哈！”魏洪阴笑着说道。
闻言，东方雪颤抖着捡起地上的长剑。
“我可以……”
沈让话还没说出口，就见长剑已经没入了他的身体，“你……”
长剑抽出，鲜血淋漓，沈让怎么都没想到，东方雪竟如此决绝。
沈让手捂胸口，抬头看向魏洪，看清那双惨白的双手，他一脸绝望，缓缓倒地，鲜血瞬间将破旧的毛毯染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