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墓中
漆黑的夜空中一道白光似流星般划过,转眼间已将灯火辉煌的都市远远的甩在了身后,我手握横刀站在虚空之上,看着脚下不断变幻的大地,一时间竟忘记了害怕,不住的左右张望。
几分钟不到,我们已经站到了一片旷野之中“哥,到了”窦媪在我耳边轻声说道,紧接着只见她手在空中轻轻一挥,我只觉得眼前一花,细看时,发现我竟站在了一个熟悉石室当中——这里我一千年前或者是几个小时前刚来过。
墓室里几根巨大的蜡烛早已点亮,我顾不得收起横刀,忙帮窦媪将花奴小心扶到一张小床上躺好,然后快步走到门口,很自然的将横刀放到一个玉石做成的刀架上,然后有些激动的看着面前墙上的巨幅壁画,恍惚间仿佛又看见窦媪身穿布衣,手持画笔的样子。
“咱婆的陵卫去哪了?”我故作好奇的在屋里打量着,头也不回的对着窦媪问道
“这是我们的内宅,他们不会进来的”窦媪轻声说着,开始替花奴疗伤
我随口答应着,开始一幅幅仔细的看着壁画,虽说我刚刚在横刀里亲眼看到了窦媪修建陵墓的整个过程,但当我亲身站在壁画前,看着壁画上描绘的我们的前世过往,千年前的景象又开始走马灯般的在我眼前浮现
无端的一首古词出现在我脑子里,我停在第五幅壁画前,手从画中窦媪愁眉紧锁的面上抚过,泪水不觉已朦胧了双眼,我竟不由自主的吟唱出来
“昭昭素明月,晖光烛我床。忧人不能寐,耿耿夜何长。微风冲闺闼,罗帷自飘扬。揽衣曳长带,屣履下高堂。东西安所之,徘徊以彷徨。
春鸟向南飞,翩翩独翱翔。悲声命俦匹,哀鸣伤我肠。感物怀所思,泣涕忽沾裳。伫立吐高吟,舒愤诉穹苍……”
忽然我腰间一紧,窦媪从身后抱着我,头倚在我的肩上,早已泣不成声了;我任由眼泪从脸上无声的滑下,转身将窦媪紧紧的抱在怀里……“窦媪,不管生生死死你都是我的妻”良久我抽泣着说道,窦媪闻言身子一震,重重的答应一声后开始放声痛哭…
“哥,你什么时候记起我们的约定的”我们坐在墓室中一个宽大的石几上,窦媪替我擦着脸上的泪痕问道
“就在刚才,好似一场梦,那个梦好长”我抚着窦媪的秀发喃喃的说道
窦媪的头靠在我的胸口,不再说话,只是温热的泪水再次将我的衬衣打湿了。
“是谁把花奴打成这样的”许久,我看向不远处小床上依旧昏睡的花奴问道
“我们对门的那个叫野田花子的樱国女人,我就是从她身上感觉到了秋水的气息,在刺杀我们不成后,她竟会和那只黑狗的魂魄再度融合,因黑狗的肉身被花奴拿走,故而很轻易的就被那个女人找到了”窦媪顺着我的眼光,怜惜的看向呼吸已趋平稳的花奴说道
“你不觉得这次小鬼子来的有些快吗”我说出了我心中最大的疑惑,按照任部长的说法,这批鬼子是三天前就到的西安,算上我被绑架回来的时间,现在才仅仅过去了六天而已,而黑狗的魂魄已经被阴军打伤,根本不可能在两个晚上的时间内赶回日本的。
“一点也不快”窦媪在我的怀里一动接着说道“那只黑狗的魂魄根本就没有离开,给小鬼子报信的另有其人”
“会是什么人,那天在潼关我们已经把他们一网打尽了啊”我有些奇怪的问道
“一直想让我们死的人,既然这样我们就死一次给他看”窦媪看着我微笑的说道
“你在家里那么做是给这个人看的?”我不由想起窦媪今晚回家后的种种不正常,尤其是最后给宁若男发的那通短信,但直觉告诉我想让我死的肯定不是宁若男。
“是的,只有这样我才能确定我的判断”窦媪轻笑着说着,好像这么大的事情跟她没什么关系般
“那个野田花子呢?”墓室里暖暖的空气让我有些昏昏欲睡了,我打着哈欠问道
“埋灞河滩了”窦媪靠在我的怀里,懒洋洋的说道
“什么,你们杀了她”我不由吃惊的坐直了身子,眼睛担心的看着窦媪,因为我知道,窦媪一旦在人间犯下杀戒,会被天雷轰顶的
“谁说只有死了才能埋的,我只是暂时困住了她,这个女人现在还不能死,留着她我们还有用”窦媪白了我一眼,见我又懒懒的躺回,随即站起身“我去给你铺床”说完伸了一个懒腰,向墓室后面走去
“你不在那她不会跑了吧”我望着窦媪的背影,嘴里念叨着
“恩,有这种可能,除非她自己能从我身上取走她的魂魄”不远处传来窦媪的声音
很快窦媪便再次来到我的面前,伸出双手将我从长几上拽起,牵着我的手来到了原来放玉棺的位置,巨大的棺床上,玉棺早已不见踪影,大红色的纱幔从墓室的藻井垂下,巨大的棺床被纱幔包围着好似红色的帐篷般,“哥,先在这里委屈一下”窦媪说着,撩开纱幔,只见纱幔里,被褥已经铺好,一大一小两双红色棉布做的拖鞋整齐的摆在床下中间的位置。
我有些动情的拥着窦媪,窦媪有些害羞的将头偏向一边,抱着我的腰挪到床边扶我坐下,然后弯下腰将我脚上的皮鞋脱掉,有些笨拙将拖鞋给我套到脚上,随即站起身
“哥,你先睡,我去把花奴的狗肉拿回来,这丫头这几天正是要紧的关头”见我眼里掠过一丝淡淡的失望,遂不待我答话接着说道“放心,我很快就回来” 说完在我的唇边一吻,消失了。
随着窦媪的离开,浓浓的困意似潮水般涌来,我身子往床上一躺,也不脱鞋便拥着被子沉沉的睡了过去;在这之前我绝不会想到我会在一座古墓里睡的如此踏实,但细想一下,便随即释然了,这里虽是墓地,但它却是我上一世的埋骨之处,换而言之,这里也算是我的“家”更何况这个“家”是窦媪一个人一手操持起来的。
美美的一觉将我连日的困倦扫了干净,我醒来时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脱掉,一床薄被盖在我的身上,不远处传来窦媪和花奴很轻的说话声
“现在几点了”我一边穿衣服,一边对着外面问道,肚中饥饿的感觉告诉我这一觉的时间不会短
“下午快六点了吧”窦媪说着话,已经快步的走了进来,将已经洗好晾干的裤子递给我“见你睡的香甜就没叫你,最近你太累了”
“是啊,我怎么觉得这休假比上班还累呢”我嘴里嘟囔着,麻利的穿好,踢上床边的拖鞋“咱家厕所在哪”我轻轻的向正在收拾床铺的窦媪问道
窦媪闻言脸稍微一红,随即牵着我的手,走向墓室后方,沿着一条不长的甬道来到一扇石门前“水我已经帮你烧好了,你先去洗漱,好了我们就吃饭”说完轻轻推开面前的石门,只见石门里面,在一根巨大蜡烛的照耀下,一间不大的石屋被装修成洗漱间的样式,马桶喷淋洗澡盆一样不少,我满意的在窦媪脸上一啄,只见她红着脸将我推入门里后,随即转身离开。
“花奴,你什么时候醒的,好些了吗”吃过晚饭,顾不得收拾桌子,我看着已经恢复的差不多的花奴问道
“一大早就醒了了,姑奶奶又给我服了一粒丹药,现在已经彻底好了”花奴闻言连忙站起,对着我说道
“给我说说,昨晚你是怎么被人打伤的”我看了一眼微笑的窦媪问道
花奴不由的看向窦媪,见窦媪依旧微笑的看着我,随即停了一下便将昨晚的事情娓娓道来:
原来昨天晚上八点多,她刚服下狗肉正准备炼化的时候,突然就觉得一阵莫名的心悸,始终无法静下心神。
正在心烦意乱的时候,只见一个巴掌大的小纸人一跳一跳的来到她的面前,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那纸人已经变成真人般大小,手拿长刀也不答话举刀就砍,花奴堪堪躲过忙举鞭相迎,几个照面便将那纸人打碎。
正要喘口气时,那个该死的日本女人出现了,也不知道用的什么妖法,用手一指便将花奴定到原地,紧接着十根手指的迎风一抖,转眼间,指甲就变得有五寸多长,对着花奴狠狠的一扫,她便浑身是血软软的倒下了,黑狗的阴魂随即出现,张牙舞爪正要吃掉花奴的时候,窦媪出现了,手一挥收了黑狗的魂魄,那樱国女人见势不妙正要逃走,被窦媪拦住,一根手指往那女人的眉心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