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冲突
既然老秦让我先不要去理娃娃牛，肯定有他的打算，凭他的个性，敢要你的酒喝，说明这事在他看来，没有任何难度。想通了这一节，心情顿时畅快了很多，不觉走出屋外，只见窦媪站在水龙头旁正在洗我的一件短袖，见我看她，得意的把头发一甩，便不再看我了。
我来到大宿舍，众人已经先我一步知道了老秦要来的消息，此刻都在很轻松的打牌下棋，
“老大，让小嫂子先回来吧，衣服哪怕改天再洗，你闻闻这味”华子一边出牌一边皱着眉说道。
我说早上我的胃口怎么这么差呢，原来是被这味道给恶心的，现在随着温度的升高，生活垃圾开始发酵的那股恶臭更加的明显了。想着窦媪还在院子里洗衣服，心里不由的一抽，便快步走了出去，我刚出门，身后传来“砰”的一声门响，不知谁把门从里面关上了。
我走到水龙头前，窦媪还在卖力的搓着我短袖的领子，我不由分说，拉起她的手，也不看她，用手指了指大门口的方向，然后捂着鼻子，快步把她拽回了我的办公室。窦媪被我拉着，很不情愿的站在屋里，赌气似的看着我。
“马上就洗好了”她恨恨的说着，作势又要往门口走，我赶忙拉住她，
“外面太臭了”我无奈的说道
“终于肯说了吗”窦媪仰着头笑吟吟的看着我，见我还在犹豫，她干脆坐到了我的椅子上，双手支着下巴，老神在在的说道“要不我给你透露点吧，给你帮忙的贵人今天来不了了，咱家的好酒可以省了”
我心里不由的咯噔一下，如果老秦中午过不来，以娃娃牛的手段，还不知道会折腾出啥幺蛾子，对我目前来说每一天都很关键，但从窦媪的神情来看，老秦今天十有八九真来不了了……
“门是这里的地痞堵上的，他们想……”我还没说完，窦媪突然打断我的话
“我不管他们想干什么，哥，你不要急，咱先把门开开”窦媪嘴里说着，右手突然在空中一抓，这时我就觉得脚下的大地好像微微振动了一下，然后她放下右手，神情轻松的对我说“哥，快去忙吧，我要洗衣服了”
“窦媪，你做了什么？”直觉告诉我，事情不会小
“没事，就是帮他们把那些讨厌的铁疙瘩挪个地方，放心这次没事，你快去忙吧”说完，便走了出去。
我紧跟着她走出屋外，就见大门口刚才还堵的严严实实的车辆全都消失了，那两堆臭气熏天的生活垃圾也不见了，地面像刚刚清扫过一样，一点印子都没有，我呆呆的看着，使劲的眨了眨眼睛，再次确认后，对着大宿舍学着电影里地主老财的腔调狠狠地喊道“还不出来干活，不看都几点了”
很快，一脸懵逼的众人打开门，望着空荡荡的大门口一个个目瞪口呆。
“老大，怎么回事？”华子一边往下扯脸上的纸条，一边轻声的问道
“不知道，我出来的时候就发现车不知道啥时候开走了”我一脸无辜的说道
“还是要秦哥出马呀，不用出面，决胜千里”小胡一脸的崇拜。
我看了一眼还在认真洗衣服的窦媪，只见她正在跟我的那条毛巾被较劲，仿佛没有听到我们的议论，不时的擦一下额头上的汗珠，嘴角挂着甜甜的笑容。
当众人陆陆续续的走完后，老秦的电话来了，跟窦媪说的一样，车队出了点事情，他要马上赶过去，我这边他已经派了两个兄弟赶过来了，先把堵门的问题解决，在这期间让我不要和娃娃牛发生正面冲突；我告诉他堵门的问题已经解决了，让他先不要操心我这边的事情，先把那边的麻烦处理好。
“窦媪，你把那些车弄到哪去了？”
“离这不远的一个沟里，放心我轻拿轻放的”她头也不抬的说着
“你怎么知道老秦过不来了？”
“我说我猜的你不会生气吧”说完，调皮的冲我眨了眨眼睛。
“我……不会”我知道，凭着她的手段，确实不难猜到
“哥，跟你开玩笑的，其实我是算出来的”
我苦笑着回到了办公室，心里开始盘算下来的事情，这么多车辆无故失踪，这对谁来说都不是小事，今早有窦媪的帮忙我小胜一局，但我清楚，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果然我没有等多久，十点多一点，就听门外有人在气急败坏的吼叫
“车呢，老子的车呢，十几二十几台车呢，里面的人给老子出来”
该来的迟早回来，躲是躲不掉的，我给小胡打了个电话，让他赶紧带几个人回来帮我镇镇场子，我一个人面对这些凶神恶煞的地痞混混心里多少有些虚，有窦媪在我虽不会吃亏，但一想到她那惊世骇俗的手段，万一“出手”，还不知道惹多大麻烦，所以我宁愿她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
“张老板，好手段啊，兄弟我还真没看出来你有这么大的本事”说话间娃娃牛已经站在了我的办公桌前。
跟他一起进来的是7、8个身材壮硕的年轻人，一个个横眉立目面色不善。
“牛哥吃好了？”我冷冷的看着他，
“张老板，少来这一套，咱明人不说暗话，在这方圆六十里的塬上，你可以随便打听一下，还没有谁敢在我娃娃牛手里耍啥花子，张老板你做大生意兄弟我不挡你的财路，可你借我的地盘发财，就要守我这的规矩，我不管你背后的来头多大，到了我这一亩三分地上，是虎给我卧着，是条龙你也给我乖乖的盘着！”娃娃牛一改昨天笑嘻嘻的样子，对着我恶狠狠的吼着。
“牛哥我记得昨天已经给你说清楚了吧，这次就算了，下次有机会在合作”我抽出一张抽纸，仔细的擦着桌子上娃娃牛喷出来的唾沫星子，头也不抬的说
“张老板，昨天的事咱先不说了，到时候你会求着我上你这拉土的，现在我给你一个机会，把我的车交出来，咱今天这事就算过去了”娃娃牛又开始观察手上的戒指了
“牛哥，你这么说就没意思了吧，车不是你的人开走的吗？”我一脸平静的说着
“姓张的，别他妈的跟我装傻，我实话告诉你，我的每一台车上都有gps，不出5分钟我就能找出我的车在哪；现在给你机会是为了咱日后好见面，别闹得大家都下不了台”娃娃牛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台手机“啪”的一声便拍在了我的办公桌上。
“让开，这才多大功夫就给我把屋子搞得乌烟瘴气的”窦媪手里拿着我的脸盆，一脸怒色的从屋外走了进来，放下脸盆后，随手分开一个挡路的大汉，走到我身边拿起我的茶杯，先喝了一口，接着把又水续上，轻轻的把茶杯放到我的手边，然后便站在我身后
“看样子牛哥的车是丢了呀，这方圆六十里可全是你牛哥的地盘，既然是这样，我就不耽误牛哥找车了”说完，我站起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不用，车既然是从你这丢的，那我就在这等着，从这里出去能走大车的路就这一条，怎么给我开走的，就怎么再给我开回来！”说完转过头对着身后的大汉吼道“还愣着干什么，让司机都打开手机，各找各的车，找到都给我开到这来，发现偷车的，统统打断一条腿，给沿途的村子都打个招呼，见到咱的车连人带车先拦下，拦住一台给1000”
说完，顺手抄过办公桌前的一把椅子，倒坐着，脑袋柱在椅背上笑嘻嘻的看着我。
屋外突然传来一阵吵闹，听声音是小胡带人赶回来了，我赶紧走出门外，只见小胡带着约十几个工人手里拿着铁锹木棍跟院子里的一群大汉对峙着，看样子在我跟娃娃牛交锋的时候，对方也有人赶来了。
小胡和我对视一眼，见我没事，不由底气足了很多 “老大，今天就让他们知道咱是干啥的”说完，一顺手里的铁锹，恶狠狠的看向他对面的一群大汉。
“滴~”随着一声长长的汽车喇叭，一辆白色丰田霸道带着滚滚烟尘冲进了院子，然后一个漂亮的甩尾，车身刚好把两帮对峙的人群分隔开，而车头直对着我的办公室一个急刹车停了下来。
紧接着，正副驾驶的车门同时打开，从车上跳下两个小伙子，也不看剑拔弩张的对峙双方，直接跑的我的面前。
“梵哥，是秦哥让我们过来的，看样子我们来的刚刚好”其中一个小伙子跃跃欲试的说着，同时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我身后的娃娃牛，而跟他一起来的另一个小伙子却低着头不说话，在我正准备答话的时候，只见他突然身形暴起，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一只有力的大手就已经牢牢的扣住了娃娃牛的脖子；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个杂碎”说着手上开始发力，娃娃牛嘴里含糊的想要说啥，但却发不出一丝的声音；眼睛已经开始不由的往上翻了。
院子里娃娃牛带来的人见状，齐声喊着就要往上冲，就见那个卡住娃娃牛的小伙冷冷的说道“不想他死的就老老实实的站那”说完，卡住娃娃牛的脖子，轻轻往外一带，手一甩“啪”的一声，娃娃牛便像死猪一样的躺在了地上。那个小伙随即也慢慢的蹲下，用手拍着娃娃牛的脸，随意的说道“几天不见，长本事了，谁的场子你都敢来闹”“呼~~”娃娃牛终于倒过来一口气了，嘴里喊着“我真不知道这是虎哥你的场子，要不然借兄弟十个胆也不敢来呀”
那小伙闻言站起身，拍了拍手对我说道“梵哥，我叫虎子，秦哥说过来全听你的安排” 说完也不理躺在地上的娃娃牛，跟那个和他一起来的小伙一起站到了背后。
“牛哥，赶紧去找你的车吧，我还有事就不留你了”我居高临下的看着娃娃牛，一脸同情的说道。
跟着虎子一起来的那个小伙叫肖飞，刚从部队退伍没多久，最近刚刚应聘到车队，按照老秦的安排跟着虎子实习；待院子里的众人散去后，虎子开始介绍他和娃娃牛的事情，原来，他和娃娃牛很早以前就认识，加之他身手过人，做事低调曾一度被娃娃牛视为偶像，后来虎子看不惯娃娃牛做事狠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做事手法，加之跟了老秦后开始逐渐走入正道，便和娃娃牛断了来往，却不想今天在这里遇到了。
讲完这些虎子叹了一口气“梵哥，这个娃娃牛不好对付啊，虽然今天走了，但按照这小子的脾气，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回头我再敲打敲打他，一会回去我再和秦哥商量一下，拿出一个彻底解决的办法”说完，就和肖飞一起准备离开
“等一下”我连忙喊住虎子，一回身，就见窦媪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我的身后，手里捧着两条烟和两瓶酒正笑吟吟的看着我，我笑着看了她一眼，连忙接过，一股脑的全堆在虎子的怀里，也不等他答话便说道“烟你和肖飞分了，酒你带给老秦，告诉他，想要再喝，就赶紧上来，过这村就没这店了”虎子却不看我，眼光越过我落到窦媪的身上，说道“既然是大嫂给的，我就不矫情了，放心话一定带到”说完，和肖飞一起坐车离开。
似乎对虎子的大嫂的称呼很满意似得，一回屋，窦媪就显得特别的高兴，一边打扫着屋子，一边偷偷的看我，见我自顾自的摆弄着手机，不由跺跺脚，见我看她，脸一红，跑开了。
“你把那些车弄那去了”我喝着茶，看着在给我叠衣服的窦媪问道
“一条沟里，放心他们找不到的”窦媪毫不在意的说
“什么沟，在哪”我好奇的问
“………等一下”说完走到门边，先伸出脑袋在门外左右看了一眼，接着一回身砰的一声把门关上，然后冲我招了招手，“哥，你自己来看”
我随着她走到我平时洗脸刷牙的镜子前，这个时候镜子里出现的不再是我们的样子，而是像屏幕一样的显示出一条深沟的轮廓。随着轮廓不断的清晰放大，渐渐地就见一堆汽车变形金刚般乱七八糟的叠压在一起，生活垃圾的污水被晒干后的印子，像丑陋的大号蚯蚓般爬满了车身…………我不由的张大了嘴巴。
我吃惊不是汽车的样子，而是汽车现在所处的位置；因为这个地方在当地被称作——枣刺沟。
枣刺沟，地如其名，沟里沟沿上长满了酸枣树，这种酸枣树严格的说应该属于灌木，因为它通高不过2米，周身布满尖刺，当地人至今都还在用枣刺做篱笆，而枣刺沟则是黄土高原上最常见的，由雨水冲积形成的一道天然沟壑。整条沟的外形像一个巨大的葫芦，口小肚大，入口的小路仅有一米来宽且布满了酸枣刺，而进入里面后却豁然开朗，最宽处达4、5十米，沟深则达近百米；当初我刚来工地的时候，曾去过一次，但也仅仅是远远的看了看，其余的都是听给我带路的老乡讲的。
“梵哥…你怎么了？没事吧”见我呆呆的发愣，窦媪开始喊我
“没事，我只是在想怎么把车开出来”我随口说着，然后眼见着镜子里的景物慢慢的变淡消失，
“恩，你是该考虑下了，咱家的大门岂是谁想堵就来堵的吗”窦媪恨恨的说道
我苦笑着坐回办公桌后，想了想，给老秦打了个电话，把上午的事情大概给他讲了一下，并告诉他，车是我找人挪走藏起来了，具体的事情等他来了再说，老秦表示，处理完手上的事情会尽快赶过来；挂掉电话，我给窦媪招呼一声，便去了工地。结果到工地还没几分钟，王胖突然打来电话，让我赶紧回来，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