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你看他像是要觉醒？
可是。
现在才说要放手，是不是有些迟了？
冯向北的眼神慢慢失焦，喃喃道：“你很累吗？跟我在一起，让你觉得累了吗？”
陈知南不想辩解，于是胡乱点了点头：“是，我很累。所以不想再继续了。”
随便吧，不管他怎么想。都已经到了这一步，理由很重要吗？
可冯向北却只觉得窒息，他们的故事明明才刚刚开始，她却在起点就退却。
现在就连冠冕堂皇的理由都显得敷衍至极。
他的语气渐渐软下来：“知南，你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次。”
陈知南却别开眼不肯看他，狠了狠心继续开口：“再说一百次也是一样，我真的很累。”
她确实很累，最近发生的一切都让她身心俱疲，精神几乎崩溃。
陈知南觉得，似乎身边的一切都在这一刻变得虚无缥缈起来。刘久发的踪迹是这样，陈雨泽的病也是这样。
除了冯向北，也只有冯向北。
他的爱是真实的，是鲜活的，是她伸手就能碰触到的柔软所在。
可偏偏，她第一个放弃的就是他。
因为再这样继续下去，他就一定会被拖累。而他那不加掩饰的爱意，只会让她更自卑，也更内疚。
也许，没有她在的日子，冯向北才能没有丝毫顾虑地奔赴自己的前程。
“我不信！”
如果不是现在还在放假，估计一号楼所有的女生都会听到冯向北歇斯底里的叫声。
“陈知南，你说谎。”冯向北气得浑身发抖，“如果是真的，你为什么不敢看我？”
“如果我是你，我会选择放她自由。”庄衍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下车，迈步上前来。
冯向北转头看向庄衍，眼睛里布满了发红的血丝，冷笑道：“是吗？我放她自由，方便你后来居上吗？”
陈知南忍不住出言制止：“冯向北，你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难听？”
冯向北用舌头顶顶腮，这会儿是真被气笑了：“是吗？更难听的我还没说呢。”
只见他伸出食指，用力地戳了庄衍的胸膛两下，咬牙道：“姓庄的你记住了，我和陈知南还没分呢。退一万步讲，就算我俩分了，你、也、没、戏！”
料是庄衍有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了冯向北这样毫无底线的挑衅，所以他毫不犹豫地朝冯向北的脸上挥了一拳。
对面用了十成的力，冯向北没躲，硬生生地接下这一拳。他被打得偏过头去，嘴角很快渗出血来。
疼吗？是有些疼的。
但终究比不过心疼。
冯向北抬手用拇指随意地蹭掉嘴角的血迹，立即抬头去找陈知南的眼睛。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他明显捕捉到了陈知南眼底那抹藏藏不住的心疼。
冯向北按捺住内心的狂喜，故作镇定地说：“为什么确定关系要两个人点头，而分手却是你单方面决定？陈知南，我不同意。”
陈知南却兜头给他泼了一盆凉水，眼神片刻间变得冰冷：“冯向北，人的感情其实是很复杂的，有时候你看到的却未必是真的。就算是路边捡到只小猫小狗，跑丢了还会心疼两天呢。”
庄衍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平日里文文静静的陈知南，竟也有这样冷酷无情的一面。
果然，冯向北脸色一变，满眼的不可置信。
小猫小狗？
在她眼里，他的感情就这样廉价吗？
得知陈知南提前回枼城，他火速跑到动车站却没有赶上最近的一趟车。于是他又奔向长途汽车站，辗转颠簸坐了五个小时的大巴才回到枼城。
而现在，陈知南却说，他和路边捡到的小猫小狗没什么两样。
冯向北的耳畔嗡嗡作响，耳鸣一阵阵袭来。
半晌，他终于听到了自己绝望清冷的声音。
“好，我还你自由。”
走到枼大门口的公交站点，冯向北最后一次坐上了那趟再熟悉不过的101。
元旦假期短一些，留校学生很多，车上挤满了去市里玩儿的大学生。
冯向北无处落脚，就挤在驾驶座旁边的刷卡机和投币箱那里。
有学生陆续从前门往上挤，还有学生趁机从后门跳上来，托前面的学生往前传递钢镚儿和纸币。
冯向北占了个绝佳的好位置，所以一时间收获了一堆小额现金。他愣了一会儿，开始认命地把现金往投币箱里投。
若是自己到街头去卖艺，说不定还收不到这个数呢。他胡乱地想着，心情跌落谷底。
伴随着钢镚儿跌落箱底的清脆声响，司机迅关上车门，同时吆喝道：“关门了关门了，都等下一辆吧，五分钟就到。”
车子启动的一瞬间，师傅又小声嘟囔道：“要出去玩还不早起，我早上六点发的那趟车可是一个人都没有。躺床上睡懒觉那会儿，有想过现在会挤不上车吗？人人早起一点点，社会前进一大步。”
师傅是个碎嘴子，也是个哲学家。
随着车辆的加油和驻停，冯向北感觉自己被拥挤的人潮两面一夹，前推后搡，整个人像海里的浮萍一样摇摆不定。
他又想起了一号楼下自己说过的话。
“陈知南，我放你自由了。”
“可是，谁又能放过我呢？”
公交车稳稳地停在了枼医门口，但一整车的人，除了冯向北以外没有其他人下车。
大家都在抓紧假期的小尾巴，男男女女，三两成群，到市区去进行新年狂欢。
冯向北走在空旷无人的校园里，突然有些想喝酒，于是跑去学校超市里搬了一整箱罐装啤酒回宿舍。
毫不意外的，舍友们回家的回家，出去玩的出去玩。
冯向北看着空荡荡的宿舍，突然发现自己连个陪着喝酒的人都找不到。
“啪！”
他打开一听啤酒，但却迟迟没将拉环扯下来。
秦磊推门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冯向北坐在下铺的床边出神，而他的手里还握着一听“似开非开”的啤酒。
直觉告诉他，冯向北应该是维持着这个动作坐了很久了。
屋里不时传来“嗡嗡”的声音，秦磊循声找过去，发现冯向北的手机正躺在桌子上震个不停。
他凑上前去看了一眼。
是经纪人林闯。
冯向北却好似没听见一样，任由手机震了一遍又一遍。
半晌，屋内又恢复了宁静。
冯向北缓缓抬头看了秦磊一眼，说道：“石头，跟我在一起真的很累吗？”
秦磊嘴角抽搐。
这哥们说话能不能别乱省主谓宾？
秦磊不说话，静静等着冯向北的下文。
果然，片刻之后冯向北又开口道：“我们好像分手了。”
秦磊一愣，什么叫好像分手了？
分了就是分了，没分就是没分。这个好像分了是个什么阶段？
而且，这俩人要不要这么快？
前一阵子不是还公开示爱，愿赌服输吗？
果然，秀恩爱分得快。
爱情多脆弱啊，谁碰谁死。
秦磊一向最能沉得住气，听到冯向北这么说他毫不惊讶，甚至还有点高兴。
他早就说过，大丈夫怎么能为了那点儿女情长放弃自己的事业和舞台呢？
所以他之前一直觉得冯向北的选择很不明智，也很不可理喻。
所以他一直不知道怎么别人都能处对象，而自己却一直单着。
因为石头就是石头。
这时冯向北终于动了一下，随手把手里的啤酒丢到一边，眼睛里也瞬间清明一片。
然后他朝桌子的方向抬抬手：“手机拿过来，我给林闯回个电话。”
秦磊难得咧嘴笑了一下：“好嘞哥。”
这才对嘛。
觉醒吧，冯向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