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少爷的憋屈生活
“云阳”那边也是一团乱。
楼上云海阁的残局刚刚收拾出来，楼下的卡座又出了乱子。
冯向北作为乐队主唱突然离场导致整晚的演出环节被取消，许多慕名而来的顾客很是不满，现场骂声一片。
丁鑫阳耐着性子给顾客解释，并承诺每桌送一道荤菜才把局面勉强稳住。他才稍微喘口气，冯向北的电话就打来了。
看着来电显示丁鑫阳也有些生气，接起电话来语气也很冲：“哥们你是真行，见色忘义！为了个女的你就这么拍拍屁股走人，完了扔一堆烂摊子给我收拾。”
似乎还是不解气，丁鑫阳又开始吐槽：“还有那个陈知南，今天也不知道是抽了哪门子风。平时见她文文静静的一个小姑娘，没想到这么疯……”
他话还没说完，电话那头就传来卓玥咬牙切齿的怒吼：“丁鑫阳你给我闭嘴！限你20分钟之内来我家，不然以后我们就当没你这个朋友！”
丁鑫阳一愣，顿时就觉得十分委屈。
他招谁惹谁了这是？今晚怎么一个两个的都朝他出样子？
虽这样想着，他还是摸了钥匙抬脚往后院儿走去找车开。
卓玥？他可得罪不起。
丁鑫阳从卓玥家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他把车停在自家叠拼别墅的院子里，看着屋内暖黄的灯光陷入沉思。
他又想起今晚在卓玥家听到的那番话，到现在都觉得不可思议，难以消化。
今天在云海阁，他虽然在现场，可进去的时候战况已经进入白热化阶段。只看见陈知南举止狂悖、言语无状哭着喊着要袭击他的父亲，却并不知道事发的原因。
卓玥在家里气得暴走，再三强调陈知南一定不会撒谎。还言辞凿凿地称丁云声和那个刘老板沆瀣一气，草菅人命，是暗害陈知南父亲破产入狱的奸商。
陈知南的人品他自然清楚，可父亲也是跟自己朝夕相处了将近二十年的至亲之人。
所以事发的第一时间要二选一，他肯定先选择维护亲人，这是人之常情。
因为他始终不肯相信父亲会做出这种事。
丁鑫阳翻转手腕扫了一眼手表，时针已经指向十二点，家里的灯还是没有关。
他晃晃脑袋，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举步往大门的方向走去。
客厅里很安静，电视开着却是无声地播放着广告。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大开，斑斓的光斑投映在皮质沙发上更显得整个屋子富丽堂皇。
丁云声就倚靠在沙发上看无声电视，听见脚步声，便回头看了一眼。
见是丁鑫阳回来，丁云声微笑道：“还没吃饭吧，我叫吴嫂给你下碗面。”
丁鑫阳心里一暖，这才开口喊了一声“爸”，接着就在丁云声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来。
他确实一晚上都没吃什么东西，肚子里倒是满满当当的尽是想要一吐为快的苦水。处理完云阳的一堆烂事儿又上赶着去挨了卓玥劈头盖脸一顿骂，他自然是心情很差。
吴嫂很快端了两碗素面上来，还顺势上了两道小青菜，父子两人于是就着无声的电视广告吃起面来。
才吃了两口，丁鑫阳突然停下手里挑面的动作，一坨面条就挂在他的筷子上悬在半空中。
他就那样举着筷子看向正在低头嗦面的丁云声，突然开口问道：“爸，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丁云声闻言正在吃面的动作一顿，但很快就抬起头来。
他慢条斯理地把面咽下去，甚至还重新摆了摆碗筷的位置，这才平静地说道：“你都知道了？”
丁鑫阳一愣，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下。
他原本只想趁机诈父亲一下，看父亲会作何反应。他甚至有想过父亲会辩解，或者会找借口搪塞他。
可唯独没想到对方会这样平静且理所应当。
他，就这么承认了？
丁鑫阳闭了闭眼，默默地放下筷子。他必须马上听到父亲的解释，不然自己可能会立马疯掉。
再开口时，他能明显感到自己声音里的颤抖：“为什么？”
丁云声却只是缓缓坐直身子，他眸色沉沉，声音不怒而威：“没有为什么。我是个商人，商人不过就是图个‘利’字。”
丁鑫阳心乱如麻，他感觉好像有人掐住了自己的脖子，令他一时间喘不上气来。
看着丁鑫阳的反应，丁云声轻叹了一口气，又道：“其实你早知道也好，原本我也计划日后找机会告诉你。这是最好的一课，陈启丰那种人太蠢笨，为了贪这一点小便宜就落入别人的圈套，说到底是他格局不行，识人不清。”
丁云声顿了顿又接着说：“你刘叔在临市就是做粮油行业的巨头，将产业扩到江城是早晚的事。我只不过是助推了一把，就能分到百分之十的股份。而且这个事情就算我不做，也会有别人来做，陈启丰根本躲不过……”
“哗啦”一声，丁鑫阳将面前的碗碟尽数扫到了地上。
吴嫂闻声赶忙从厨房里出来，却在看到丁云声挥手的动作后又退了回去。
丁鑫阳红着眼眶，满脸不可置信地喃喃道：“我原本还不信，我打着包票替你辩解。”
丁云声的眼神动了动，继续说：“鑫阳，你还是太年轻了，不知道做生意有多难。这两年新生事物太多了，我明显跟得吃力。这次能搭上你刘叔这条线，以后云阳的路也会好走很多……”
丁鑫阳扯扯嘴角，冷笑一声：“想要自己的路好走，就可以拿别人的命运来给自己铺路吗？所以那些失去生命的人，就该自认倒霉成为你们的垫脚石吗？”
不知怎么，丁鑫阳突然想起了那场爆炸事故里的受害者，想起秦塞的爸爸，想起了冯向北的小姑姑。
他一直是以吃瓜群众的身份隔岸观火，却在这一刻与那些罹难者家属一样感同身受。
“爸，你让我感到陌生。”
扔下这句话，丁鑫阳的眼神又晦暗了几分，旋即起身摔门而去。
院内很快响起引擎发动的声音。
吴嫂这才从厨房里出来，犹豫着朝坐在沙发上没动的丁云声轻声喊了一句：“先生？”
丁云声神色如常地摆摆手，说：“收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