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正清晨郡侯求娶
季宓宁伸手一接，赵容疾的鼻血直直滴落在她手心，溅开了几粒微小的红点，竟还有些滑稽地赏心悦目。
“我跟你说什么？”她叹道：“这邪火憋着特别伤身！你看看你这血多红啊，肯定是内里火气大！”
赵容疾低头捂住鼻腔，到清水前洗净，尴尬地用帕子擦了几下。季宓宁抱臂摇了摇脑袋，眼神悄悄闪动一下，踱步从衣柜中取出一套新衣，径直准备出门沐浴。
知道他别扭，也就不用这事逗他了，季宓宁饶有兴趣地注视着赵容疾僵硬宽阔的背影，一溜烟跑去了隔壁。
待她沐浴香香回到主卧，赵容疾已经去了前厅同各玄使见面商议正事，季宓宁套了件刚刚过膝的裙子坐在镜前擦干头发，煞有其事地将抽屉里那些新添置的胭脂水粉螺子黛全部摆在桌面上欣赏，闻闻挑挑糟蹋糟蹋，不亦乐乎的玩了半炷香。
季宓宁敏锐听到身后屏风处有些细碎动静，她不动声色地侧过脸留意，看见那三个熟悉的小丫鬟正挤作一团猫在屏风外头偷看她。
“好看吗？”她问。
小丫鬟们的身影一抖，露出了三只小脑袋。
“季姑娘”为首的那个立即解释道：“我们就是想来问问，你想吃点什么吗？”
季宓宁毫不客气地点头：“我想吃苹果和白煮虾，谢谢啦！”
“好的！我们这就去准备！”
其实她并没有多饿，大概也猜到这些小丫鬟打着什么主意，便撩撩头发制止道：“得了，午饭再吃吧。你们是不是想让我帮忙打扮打扮？直说不就行了，躲着干什么？”
那三个小丫鬟惊喜地面面相觑，赶紧争先恐后地点了点头：“季姑娘昨日梳的那款发型真的好漂亮！我们几个手笨，今早怎么都模仿不出来！”
季宓宁得意地对镜自赏一下，起身做了个邀请的手势，示意她们并排坐在镜前。
“不是手笨不笨的问题，我给你们辫一回，你们仔细学学，晚上回去再按步骤拆开，保准学会。”
她们重新搬来两只圆凳坐在季宓宁面前，有个娃娃脸的小丫鬟忽然惊起道：“哎呀！这是容疾公子的房间，我们不能随便进来的”
“是啊”
“季姑娘，要么我们坐在院子里吧！那里光线也好，能看得更清楚！”
季宓宁抱着臂坚决摇头：“我不喜欢太强的光线，而且外面里哪有镜子？我倒是看得清楚，可你们自己根本看不到步骤，还学什么？”
她半坐在妆台上，拿起梳子慵懒地顺了几下浓密乌黑的长发，指了指桌上的胭脂。
“你们家二公子不会生气的，他才舍不得说我。”季宓宁挑眉：“我等下要给你们上个全妆，没有镜子怎么行？”
小丫鬟立即惊喜道：“全妆？！真的吗季姑娘？”
“当然是真的啦。”
她踱步到第一个小丫鬟身后，用梳子将她的发丝分成三缕，饶有兴趣道：“你叫什么？”
小丫鬟笑道：“我叫祺娇！季姑娘唤我娇娇就好！”
季宓宁点头：“你们呢？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盼盼！”第三个小姑娘答道：“我叫蕊蕊！”
“名字都这么好听？”她叹道：“所以你们就想要我昨日的那款挽发？其实我还有很多款式，要么给你们梳个与众不同的？”
娇娇点头：“季姑娘你看着梳就好，一定都是极漂亮的！”
季宓宁专心致志地将她刘海发缝处分成两边，分别辫起了一根样式复杂却十分俏皮的发辫，最后将两只辫尾巴用手轻轻拈了几下，十指一翻，便在脑后挽出了花样。
她手法娴熟，但边梳会边指导，得保证她们听懂了才行。
“这两股辫子呢，不能简单弄成麻花，而是要分成四缕，用交叠的手法卷起来，最后快收尾时额外再分出一缕，在辫后绕起系好，这样的话不费发带，也更结实。”
娇娇疑惑道：“为什么要在发尾处揉搓几下？”
“这就是我个人喜好啦。”季宓宁耸肩：“这样会显得蓬松随意，更自然一些罢了。”
“哇！”另外两个拍手道：“季姑娘手确实巧，这发辫看起来就很独特，我们这里还没有姑娘这么梳过呢！”
“其实我喜欢散着头发，平常也只有心情好了才会给自己捯饬。”
季宓宁很快上手给她们一人做了个不同的发型，或娇或俏，确实是十分精致。
上妆则更是三个小丫鬟最期待的环节，先前就听戴府的丫鬟们说过，新来的那位贴身侍女非常懂得梳妆打扮，这般一打听发现果然是季宓宁本人没错，便愈发好奇地想偷偷师，可谁知这两日她都在主卧待着不出门，二公子更是有种金屋藏娇的架势，根本没什么机会近看偷师。
赵容疾叫人采买回来的胭脂水粉种类繁多颜色各异，季宓宁将她们三人肤色与银盘进行比对，仔细分了三盘润膏脂粉，加上几滴花汁调和，均匀点捈在了她们脸上。
胭脂与螺黛、口脂则是各有各的办法，由她亲手画上去的妆容确实自然妩媚，丝毫不曾令人产生干涩厚重的不适感。
虽然比起季宓宁本身天生丽质、风情万种还是有些差距，但三个小丫头已经十分满意，对着镜子来回照个没完没了，你争我抢地请求季宓宁给自己挑张适合的口脂。
她拿起最红艳的那张看了看，嘴角轻挑着伸出指尖擦蹭了几下。
“季姑娘觉得这个合适吗？”蕊蕊疑惑道：“这张红纸真的好红！看上去像是正红色！”
娇娇点头：“我成亲的时候想要试试这样的红，不过不知道自己能驾驭得了呢。”
季宓宁重新挑出三张红纸分给她们，自己展开那张正红色，放在唇边轻抿了几下。
她沐浴之后还没来得及梳妆，头发随意散落在肩上，发梢波浪有光泽，额前几缕黑发也恰到好处地微微卷起，衬的她唇红齿白、肤若凝脂，委实可爱诱人到不可方物。
这般张扬的正红色，哪怕她不着粉黛，也能涂得万种风情。三个小丫鬟都紧盯着季宓宁的脸看，也学着她的样子对镜抿色，整理了一下发丝。
“谢谢季姑娘！”
蕊蕊夸道：“这口脂果然适合！”
她们诚心羡慕道：“怪不得二公子如此喜欢你，季姑娘，你真的好漂亮。”
一旁有些腼腆的盼盼也默默开口夸赞：“嗯！你是真的很好看。”
季宓宁双手合十颔首微笑：“谢谢，我也觉得自己无可挑剔，看来我们拥有着同样的审美。”
她慵懒地抚摸几下发梢，极其随意道：“以后叫我阿宓就行，季姑娘这个称呼文绉绉的，我不喜欢。”
“那怎么行？姑娘你以后是要做我们骠骑府二夫人的，该有的称呼不能少！”
季宓宁最看不得有人傻乎乎却又正经八百地模样，不由得玩心大起，立即明知故问道：“你们是不是知道我和二公子的事儿了？”
“知道。”盼盼认真道：“姑娘是二公子的心上人。”
“那你们也应该知道，我肚子大概里已经有孩子了吧？”
“”
她们三人同其他家丁、玄卫原先都只是推测，今日竟听她本人承认此事，顿时呆呆站在原地，诚实地摇了摇头。
“你们家二公子真的好生厉害，千万不要相信他脾气差耐心差还不讨姑娘家喜欢，他那晚可谓是热情似火，我被他折腾”
娇娇立即跳起打断道：“哎呀季姑娘您别胡说！那种事要藏在心里的！哪能说出来呀？”
季宓宁偏又转而叹息道：“有什么好藏的？只是他再怎么爱我，还是不愿娶我”
“怎么会？”娇娇接话：“二公子今早已经到容善小姐房里去过了，就是向大小姐坦白，说要娶您的。”
“”
季宓宁愣了愣，脸上玩味的表情逐渐散去，眼神朦胧地望向了赵容疾挂在衣架上的那只腰带。
原先紧闭着的房门被打开，一阵稳重的脚步声传进她们四人耳中，小丫头们以及站成一排向赵容疾行了礼，喜笑颜开地看了看坐在妆台前的季宓宁本人。
她两条光滑白皙的小腿裸露在外，红唇与美貌隐在如瀑黑发的光影中，无言地注视着走近的赵容疾。
小丫鬟们的妆容发型一看便知是出自季宓宁的手笔，尤其同她昨日梳着那款同样发辫的盼盼站在一旁，赵容疾顺势打量一番，确实漂亮了许多，但奈何一旁坐着季宓宁，毫不费力便将三人的光芒夺去，高调地熠熠生辉。
他点头示意三人退下，径直走到了桌前落坐，同季宓宁背靠着背，一起陷入了沉默。
赵容疾有些忐忑，他发觉自己今日回房的脚步较往常而言快了两倍，也没有照例到演武场去操练，现在回来才意识到，自己根本不知要跟她说些什么，也不知是否应该主动开口。
方才还耳鬓厮磨，她现在却也不言语了。
良久，季宓宁侧过脸看了看他，用指尖轻戳着赵容疾的脸道：“你怎么不说话？”
他反问：“你为何要给她们打扮？”
“因为她们夸我漂亮，我很高兴。”
季宓宁又恢复往日态度，站起转身往赵容疾怀里一坐，机灵笑道：“你不是也因为我漂亮，所以想娶我吗？”
她指尖划过赵容疾轮廓分明的下颌线，停留在了对方唇角。
“你早上去找你姐姐了？”
赵容疾同她对视，严肃地点了点头。
“我与家姐商量，既然你已无父母，我便去向韩前辈求娶。”
季宓宁极其灿烂地一笑，仔细盯了盯他认真专注的模样，不住摇了摇头。
她好奇挑眉：“就因为我撩拨了你几下，你就真的想让我做你夫人？”
赵容疾从她话中听出些不明的调笑意味，皱眉不语。
“我不想成亲，所以你不必大费周章弄成这样。”季宓宁笑道：“咱们相处一段时间再说吧。”
他沉吟道：“一直喊着要我求亲的是谁？你有意拿我寻开心是不是？”
季宓宁瞪大眼睛抗议道：“噢！昨天求着让我跟你回来的是谁？谁知道你是不是因为馋我身子才急着要娶我？”
赵容疾怒道：“你胡说什么！”
“我才没胡说！”她指了指床榻：“你昨晚做梦一直喊我名字呢，谁知道你梦见什么了！”
本想着赵容疾会立即反驳，且她也确实是在胡溜八扯，昨晚半夜是醒来了一次没错，可季宓宁只记得自己迷迷瞪瞪张开手臂环住了对方，感受到赵容疾朝左侧卧将她护进怀里，然后便没有了意识，至于什么说梦话，反正他又不知道自己睡着时说了什么。
谁知他却沉默半晌，底气不足地开口道：“做梦不能作数。”
“”
季宓宁挠挠头：“所以你到底梦到什么了？春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