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好久不见
114 好久不见
——观云茶榭——
正是仲夏时节，蔷薇花盛，藤枝蜿蜒，花叶佼映，白粉花朵争奇斗艳。
花光疏影，流水淙淙行过假山花池下，莲花粉嫩婷婷，浮萍翠绿如翡，岸边的芭蕉半掩着水榭华亭。
飞檐下轻纱舞动，暑风掠过芭蕉丛再入亭中便清爽了几分。
亭内一墨色衣衫的男子，沉思静坐于石桌前，似乎是在等什么人。
卫姮在看见他背影的那一瞬就开始紧张起来了。
她在心里暗骂自己真是没出息，话还没说上一句，就只是看见个背影，紧张个什么劲儿啊。
那些面对他们时的游刃有余似乎都在此刻化为了乌有，卫姮踌躇了几步，还是觉得不能让楚今寒看出来，她实际上很在意他。
可是两人分明也是青梅竹马了数十年，她若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也不太好……
卫姮心里那是一个纠结又复杂，她似乎好久都不曾在感情上出现过这样的心态了。
不管如何，人是她要见的，总不能露怯。
大大方方的，卫姮，对，就像平常一样就可以！
卫姮在心里默默为自己加油打气，随后一鼓作气走入了亭内落座在了楚今寒的对面。
忽而这时夏风惊扰了亭周一树纷繁海棠，落英飞旋。
两人之间的沉默气氛也被这风掀起了层层涟漪。
卫姮甚至都不敢正眼去看他，只是微微侧目看向纷飞的海棠。
只是她白皙双颊晕出的粉已经暴露了此时的心思。
昨夜宴席之上距离甚远，他只得堪堪看出她的身形，而现在，楚今寒才是得以真真切切地看清楚了卫姮如今的模样。
十二岁时的她是娇俏可爱，如今她十九岁，已然出落地娇柔纤美，风姿卓绝，确实称得上这卫都第一美人的名号。
“灵儿，好久不见。”
脑海里熟悉的清雅音色变得低沉了好些，在卫姮本就不平静的心中震荡起小小的浪花。
她眸色慌乱了一瞬，视线从坠落的海棠移到面前人上。
卫姮看见他脸上淡然和煦的神色。
寒哥哥似乎……变了许多……
眉骨高挺，胆悬鼻梁，怎么看都是坚毅冷凝的面孔，却偏偏生了一双桃花眼，更有两颗痣点缀。
一颗落在了眼尾，一颗落在了鼻骨之上，竟是给他刻板肃然的气质添了些微妙的矛盾感。
那张清俊如仙的面容，变得稳重成熟了。
像是高高在上的孤山圣人，不再是少年时那样的意气风发，而是看透了世间冷暖的沉寂平淡。
记忆里那双波光潋滟，盛满了包容和爱惜的桃花眼里多了些她看不透的东西，不再澄澈了。
但是仍旧有对她的温情，含情，又克制。
“……好久不见。”
卫姮支支吾吾地开口也这样说，明明心里打了很多腹稿，再见到他时全部一句都想不起来了。
不知怎么的，她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沈湛分明和现在的楚今寒一点都不像。
沈湛那样张扬明朗……
她心里胡思乱想着，嘴上却再说不出一句话。
就这般两两相望，谁也没有回避对方的目光，两人的距离近在咫尺。
卫姮愣愣看着他，不知为什么，内心莫名就平静下来了。
心静了，卫姮浑身紧绷着的神经也就放松了下来，找回了平常时的自己。
她率先移开了视线，装作赌气的模样，
“确实是好久未见，昨天灵儿约见你，你都没来！”
本来是想了一万遍，绝对不可能就这么问出来，显得她好像很在意似的。
可是事实是再怎么装，卫姮心里不可能不在意这件事，还不如索性直接说出来，自己心里也好受。
卫姮负气一般微微扭转了身子，楚今寒值得看见她的侧脸。
她此刻像是那枝丫间灿然繁开的海棠花，张扬姝丽，娇气可爱，让人忍不住会哄着她，迁就着她。
这才对，方才那样端着姿态都不肯跟他说一句话的卫姮，都不像从前面对他时娇蛮任性的小姑娘了。
楚今寒自然是喜欢对他能流露真情的卫姮。
“事出有因，昨夜突发急事，这才没能赴约。”
楚今寒撒谎了，哪有什么突发急事，不过是他的借口罢了。
卫姮可以言行随心，但是他不能如同卫姮一般任性。
两人之间最好的关系，还是止步于儿时的青梅竹马最好。
昨日卫姮邀约他不见，今日因为卫瑄的邀约他才前来，便是楚今寒把握分寸极好的做法。
既不会让她伤心，也不会让她对这段关系更抱有更深入的想法。
楚今寒有他自己的考量，但是卫姮明显是没有读懂他的想法。
“那你也该昨夜就告诉我，我昨夜等了你很久…”
卫姮摆出一副可怜又委屈的模样，她就不信楚今寒还是能不为之所动！
楚今寒看着她赌气试探他反应的模样，缓缓伸出手轻轻刮了一下她的眉心处。
微凉的触感在她的眉心处转瞬即逝，却隐有一股不可名状的酥麻淌入了心底。
“这招对我可没用，我可不是他们，不会上你的当。”
楚今寒微微笑说道，他的眸色让人看不清楚情绪，像微冷的霜雪，深秋清晨的雾。
卫姮: !
他们是什么意思…
卫姮自觉心虚，她的眼神飘忽了几瞬，绕过那个意味模糊的“他们”，她依旧嘴硬地轻声说：
“本来就是，你放我鸽子，本就是你不对嘛…”
楚今寒欲言又止，没再说什么。
“再说了，什么他们，我可一直都很想你，倒是寒哥哥你，怕是早就把灵儿忘到一边去了吧！”
卫姮到底还是心里藏不住什么事，她可是还记得昨夜楚回所说的那个他所谓的未婚妻。
楚今寒不置可否，“是么？我怎么听说，灵儿和沈公子，谢将军都关系匪浅呢，还有你那个未婚夫…”
卫姮在听到“沈公子”三个字的时候神情蓦然就僵硬了几分，更别提还有…
话说，寒哥哥应该没见过沈湛吧…应该没见过吧…
她讪笑了几声，明显气势和语气都没有方才那般足了。
“你从哪听的这些，都是谣传罢了，我和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
卫姮说这话的时候自己都忍不住想笑，真是能扯啊卫姮，还什么关系都没有，自己都感觉自己坏坏哒。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