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卫瑄归来
106 卫瑄归来
卫姮是跪坐在茵席上的，湖绿色的裙摆散开如一池春水潋滟波光，柔腰笔直，轻纱广袖下的皓腕在月光下显得耀眼雪白。
她半扶着箜篌，美态天然，只是看着便教人赏心悦目。
美到了一定的境界便会让周遭的一切都黯然失色，卫姮便是静静坐在这里，在场百余人此时已然停住了质疑讨论的声音。
似乎都不忍心在出声打破这样美好的一幕。
卫姮纤纤玉指拔动金弦，湖绿衣袖与箜篌凤首交相辉映，行云流水般奏出卫国箜篌名曲《夕阳箫鼓》。
湖水般荡漾着的衣袖随微风翻飞若舞，恍若蝶翻飞，曲调也随之由清丽柔和渐渐高至不可能。
昆山玉碎，凤凰轻吟，如珍珠落玉盘，飞雁翔青空。
整个宴席都被着飘扬的乐曲而萦绕，婉转和激昂的曲调穿插有度，在场所有人的心弦情绪都仿佛被这琴音所波动。
随着这琴音，众人眼前似乎能浮现出卫国的山河湖海，春夏秋冬，曲调起伏中缠绵出诗情画意。
清凌乐声响彻殿宇，卫姮一袭素衣，乌黑长发如瀑布般垂下，仿佛遗世而独立的神女。
一曲以一个极高的音调而结束，余音缭绕，如云雾般久久不散，宴席之上一片寂静，似乎都仍旧沉浸在这绝妙的箜篌曲中无法自拔。
卫姮淡然抚平了轻轻嗡鸣震动着的金弦，静寂了须臾，宴席之上便忽而爆发出了此起彼伏的惊叹声。
“我还从未听过如此美妙的乐曲，真真是余音绕梁，三日不绝啊！”
“看来卫国这位郡主也不是空有美貌，竟能弹奏出这样的乐曲……”
……
诸如此类的话一遍遍地在卫姮耳边重复着，她面上淡然，心里说不骄傲自豪是假的。
她抚了抚这凤首箜篌，缓缓站起身来，似是无意地看向那个位置。
卫姮想知道，楚今寒会是什么反应。
这凤首箜篌，还是他所送的。
只可惜卫姮还没来得及捕捉到他的神情，皇帝一席话便将她的注意力被迫转移走了。
卫城抚手称妙，笑着看向卫姮，
“这《夕阳箫鼓》乃是箜篌曲中最难，灵儿倒是学的不错。”
卫姮谦逊回道：
“陛下谬赞，灵儿学的只不过是皮毛，要说厉害还当是我国的民众们，”
她顿了一顿，特地提高了些音量，
“这一曲《夕阳箫鼓》描述的是我卫国的大好河山，乃是我卫国民间名曲，正是因为我卫国繁荣昌盛，百姓安居乐业，才得以创作出这样悠扬美妙的名曲，展现我卫国江山的无限魅力，歌颂陛下的明德治理，所以，灵儿才说，这乃是金银俗物所无法比拟的宝物。”
卫姮这一席话说得抑扬顿挫，言辞里满是骄傲自豪，话里话外都是在夸赞卫帝治国安民有道。
果不其然，卫城听了是越发的高兴，连连地点头称赞，
“灵儿此言甚好，百姓安居乐业，就是最好的宝物啊。”
见皇帝龙颜大悦，在场的卫国大臣都纷纷也附和称赞起卫姮，顺带着恭维着皇帝。
卫姮心里总算是松了口气，她看向卫珣的位置，只见男人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即使隔着老远的距离，卫姮都能读出其中的审视和隐隐怒意，就像是蛰伏在暗处的鹰。
心尖狠狠一颤，卫姮心想，她这次可是又坏了卫珣的好事，往后不知道还有什么在等着她。
卫城因着卫姮这一曲《夕阳箫鼓》可是在楚国这群人面上添光了不少，于是即可便下旨赏了卫姮好些东西，不过她也没太在意。
因为卫姮心里全是担忧，不知卫珣会怎么报复她。
也许她不能再只是阻碍卫珣的计划谋略了，她需要主动出击，去扳倒卫珣。
卫姮心里这样思量着，面对皇帝的嘉赏，她大方得体谢过恩后，便准备迈步回到自己的席位上去。
就在这时，整个宴会上忽然响起内侍尖利又带着惊喜的高音，响彻整个夜晚——
“陛下，好消息，太子殿下平安回来了！”
什么？！
太子哥哥……回来了？！
卫姮刚迈出的脚步便硬生生停住了，她不可思议地转身看向脚步声传来的那处，周遭宴席之上什么震惊什么欣喜的声音她全听不见了。
急促却又平稳的脚步声像是踏在了卫姮的心尖上，带来了血液逆流一般的情绪迅速点燃了全身。
卫姮看见一人在前，带着黑压压的军兵，逐渐走近了她，来到了玉阶之下。
满朝文武的表情在此刻都变得耐人寻味起来，他们的欣喜，是发自内心的么？……
而卫珣在看到卫瑄的那一刻，眼底的震惊是无以复加。
“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活着回来……
卫珣不可置信地喃喃道，苍劲修长的手都因为太过用力而被琉璃酒盏压出深深的血印。
而皇帝亦是面露惊色，豁然站起了身来，他身边的皇后已是喜极而泣。
卫瑄月白色的衣袍上是大片飞溅暗色的血迹，即使狼狈，本人却依旧是风光霁月般的从容不迫。
卫姮竟是呆呆着看着他愣了神，那张清冷如玉的脸庞上是坚毅的神色，月眸望向卫姮时，冷峻威仪瞬间就化作了温柔。
“哥哥！你没事，你终于回来了……”
卫姮甚至都顾不上她还站在正中央，数百双眼睛都在盯着她，便直接小跑着扑进了卫瑄的怀抱。
紧紧地抱住了他，卫姮也不管不顾他的衣衫上还有血迹，只想触碰到他的真实，反复确认这是不是真的，哥哥是不是安然无恙。
卫瑄轻轻拍了拍她还在轻颤着的背脊，放缓了声音安慰着她，
“哥哥没事，是哥哥不好，让灵儿担心了。”
在听到卫瑄温柔的声音够，卫姮的眼泪止不住地开始往外溢出，害怕、欣喜、震惊的情绪在她的胸腔中压的她不知该再说些什么。
她有好多话要跟卫瑄说。
“好了，灵儿别哭了，哥哥这不是没事么……”
卫姮松开了抱着他的手，胡乱地擦去了眼泪，她看着卫瑄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
卫瑄拿出一方干净的手帕轻轻擦了擦卫姮满是泪痕的小脸蛋，而后安抚似地牵了她的手，让她现在自己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