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虚与委蛇
62 虚与委蛇
镜中的女子眉如远山，肤如凝脂，明眸皓齿，顾盼生姿。
少女清绝姝丽，云鬓花颜，形容为九天仙子确不为过。
那双形状即为完美的丹凤眸中流露着浓重的哀伤更让人忍不住地心生怜惜。
妙心依旧痴痴看着她忍不住喃喃低语道：
“难怪殿下这样喜欢姑娘，这样的美人， 天下怕是没有几个男子能不喜欢……”
她这么一句无心之言却点醒了卫姮。
卫珣所执着的，正是她过分美丽的皮囊，就算她没有算计卫嫣，也会有今天这么一天。
卫姮一直认为，美貌是她利用男人的利器，没想到有一天，也会成为她的灾难。
不过她也觉得好笑，世间男子果真皆是如此，就连卫珣这样冷漠无情的人也是贪恋美色之徒。
卫姮知道该怎么对付卫珣了。
妙心自然不知道自己随口一句话意外促成了卫姮的筹谋，她冲着卫姮撒娇道：
“姐姐如果能笑一笑肯定会更好看的……我可以这么叫吗…姐姐？”
卫姮此刻心情已然平复，她勾起抹淡淡的笑看向纯真可爱的妙心。
从前她也是这样，不过以后永远不会有了。
“可以，叫我阿姮姐姐。”
“好，阿衡姐姐。”
这些日子里卫姮都被卫珣关在莲宫里踏不出半步，每天能陪着她的只有妙心。
卫珣也倒是每天都来，卫姮心里再怎么抵触，面上也得学的乖些去让他放松一些警惕。
偶尔她实在装不住了又冲着他又打又骂，卫珣便直接拿那些事威胁她。
偏偏这招对卫姮相当管用，因为她知道卫珣这个疯子不只是嘴上说说，惹怒了他，梦里的悲剧也许就会提前。
于是这个时候卫姮只能惶恐不安地哭着让他离自己远一点，不过出乎意外的，卫珣并没有再过多地做些什么，只是每晚都抱着她。
一开始卫姮根本睡不着，可又不敢推开，只能默默流着泪咬牙切齿地在心里骂他。
后来她也渐渐麻木了，只要别真的动她，抱就抱着吧。
卫珣见她乖了，心情已然也就好，最近还热衷于和卫姮一起用饭。
这样诡异的相处让卫姮只觉得恶心又难受。
意识到这一点的卫姮恶心地恨不得马上自戕，可是她放不下仇恨，她一定要亲手杀了卫珣！
活着还有希望能翻盘，可是死了就真的没机会了。
好在每天的虚与委蛇成效也是十分显著的，现在卫珣不仅允许卫姮能出殿门在私宅内四处自由活动，甚至还允许民间的戏班子进来唱戏给她听。
这倒是个很大的突破口，最起码卫姮可以试着联系上其他人了。
关在这里已经一月有余，她还是第一次能接触到莲宫之外的人。
不过这天她等来的不是梨园的戏班子，而是一个她意想不到的人。
一夜疾雨，庭前落花零零。
卫姮坐在窗畔，拾起来一朵白色小花，她又垂下了眸，原来春天已经到了。
纤长弯翘的眼睫轻颤，素白如玉的指捻着花儿转了几圈，又觉得实在没什么意思，她便丢了花于窗边。
因为她有心事。
装作不经意地，她懒懒启唇问，
“妙心，那梨园的戏班子怎么还不曾到？”
谁料平日里总是叽叽喳喳叫着她“阿姮姐姐”的小姑娘此时居然没有回应她。
于是她耐着性子又喊了几声，却还是没有得到任何回复，卫姮凝起秀眉，心下升起几分疑惑。
“妙心？你人呢，怎么不说话？”
她刚准备起身去殿门口寻小姑娘的身影，却意外发现门口正立着个高大清瘦的男人。
卫姮愣了一瞬。
不是，他怎么进来的？
……
距离上次见到薛翼，还是那日在雨花楼里，还记得那天他沉着眉眼，漠然无波。
似乎面对她和沈湛的私情没有任何情绪，可说出的话又句句带着醋意。
卫姮是看不透薛翼的，有时候他看起来是厌恶她的，可有时候又是其他的情绪，譬如……
譬如，很久之前他醉酒误打误撞说了些让人误会的话。
不过也仅仅只是那一次，大多时候他都是一副轻蔑淡然地对待她。
所以今天能在这里看到薛翼，卫姮实在是十分的意外。
两人相对而坐。
面容清昳无双的青年凤眸中似乎多了些她看不懂的情绪。
少女一脸戒备疑惑地看着他，那双清灵的眼中有恨。
薛翼只觉得心中五味杂陈。
“不曾想郡主在这儿住的倒颇为舒心，想来是已然习惯了？”
刚说出来薛翼就已经开始后悔了，他明明是想来救她的啊，怎么又……
少女的面色陡然变地冷漠。
卫姮就知道薛翼那张嘴里吐不出来什么好话。
此言讥讽的意味甚重，她抬眸冷笑。
“原来薛世子大费波折是想来看本宫笑话的，那还真是让你失望了。”
卫姮对他亦是有恨的，恨他是卫珣的表弟，眼睁睁看着他做出如此禽兽行径，依然无动于衷。
薛翼摩挲着盏茶盏，少见地并没有再与她针锋相对的意思。
“郡主难道就甘心留在这里？”
他定定地注视着卫姮，意图不言而喻。
卫姮微微有些惊诧，薛翼这是，要背叛卫珣，帮她离开的意思么？
“废话，本宫怎么可能甘心。”
她恨不得现在就杀了卫珣。
“臣可以帮你。”
薛翼不再拐弯抹角，直接表明了来意。
一开始卫姮甚至在怀疑这是不是占领，可看到薛翼的眼神和情态，倒真不似作假。
薛翼费这么大劲支开了卫珣的人，除了是因为想来救她，还能是因为什么？
总不能真是单纯来羞辱她的。
可是为什么？
……
“姑娘这样漂亮，恐怕世间没有哪个男子能不喜欢。”
……
卫姮懂了。
极致的美貌就是她手中最锋刃的利器，只要她足够冷漠，就可以所向披靡。
“郡主不信臣？可是现在的你，已经没有退路了。”
她轻笑了一声，
“谁说我不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