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各怀鬼胎
“薛翼见过高邑王殿下。”
薛翼这才看见卫珣，赶紧行礼。
“免礼。”卫珣淡淡道，带着审视看向薛翼。
“回三殿下，臣刚从长乐宫出来送郡主回万仪宫。”
薛翼简单回答了他的问题。
“可这里似乎离万仪宫很远。”卫珣语气怀疑，看着周边的竹林道。
“臣不过在此与郡主说了几句话而已。”薛翼语气随意，心里觉得卫珣怪怪的，这有什么可问。
卫珣眼底闪过一瞬厉色，他分明看到了少女好不可怜地藏在薛翼的怀抱内。
如果他对卫姮真的有什么想法，那这个世子的位置，他既然能帮他夺回来，就也能收回来。
“这样啊，云起觉得卫姮如何呢？”卫珣面上不显情绪，轻笑问道。
若不是他的权谋大计所需，卫珣怎么会允许卫姮嫁给别人。
薛翼只当是寒暄客套，他认为卫珣应当是讨厌卫姮的，于是斟酌道：
“一切都好，只不过郡主的脾气实在不敢让人恭维。”
中规中矩的回答。
“云起好像不怎么喜欢卫姮，都说郡主风华绝代，容姿倾城，世家弟子无不趋之若鹜，云起怎么与他人不一样？”
卫珣掩下墨眸中的锋芒，浅笑调侃看向薛翼，不过细看就会发现他的眼底没有半分笑意。
“三殿下不要再取笑臣弟了，臣弟一心为您的大业，自然没有功夫在意儿女情长。”
薛翼淡然浅笑。
三言两语转移话题，顺便表了忠心，实在是聪明。
卫珣探究地看了一眼薛翼，也不再多问什么，意有所指道：
“希望你不会让孤失望。”
“臣弟定不付殿下所托。”
——
再说卫姮，回宫的路上她想起卫珣摸不着头脑的那句寒暄。
难不成是在暗示她薛翼也在长乐宫。
算了，说不定是巧合。
卫姮不再去想这件事，回宫后她通过接触又知晓了她其他两个贴身婢女，也就是思音和思琴的结局，毫无意外都是惨死。
接二连三受了这么多冲击，卫姮看到这个结果已经麻木，所有的预言似乎都指向同一个结局——萧氏倒台，卫珣继位。
她身边的人试探没一个好下场，至于太子哥哥和她的结局，卫姮想都不敢想，心里一团乱麻。
该怎么去改变这一切……
她一介深宫女子，唯一能做的就是联姻贵族替太子哥哥巩固势力，可是她已经被赐婚给了太子哥哥的政敌。
卫姮头疼极了，她焦躁地扯了头上琉璃凤簪扔在梳妆台上。
锦书看着卫姮反常的行为很是不解，想到郡主今日突发的病症，锦书心里又是一阵心疼。
“郡主可是身体不适，奴婢去宣太医。”
卫姮心里猜到了这是窥见天机的惩罚，于是立马拒绝了，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怎么阻止悲剧的发生。
锦书劝解无效，看着愁云满面的卫姮无计可施，突然，她想起了一桩事，估计能让郡主开心起来。
“郡主可还记得那新科状元郎，沈公子邀约数次请您去醉仙楼一见，今夜又来了信，郡主可要赴约？”
以前郡主心情不好的时候都是偷偷去醉仙楼玩的，一开始是楚质子陪着，后来楚质子走了，谢将军又缠上了郡主，可惜后来经历了一些事……反正现在应该是沈公子了。
锦书暗自揣度猜测着。
这倒是提醒了卫姮，差点就忘记沈湛了。
沈湛是她前几个月才看上眼的郎君，已经好久没见过面了。
不错，卫姮表面上是清贵守礼的郡主，实际上经常偷偷跑出宫去“寻欢作乐”。
聪慧如她，轻松瞒过了皇上皇后以及太子哥哥。
卫姮纤秀手指轻扣着汉白玉的梳妆台暗自思量着。
新科状元当属朝堂新贵，不属于任何一方势力，若是能拉拢了沈湛岂不是对太子哥哥有助？
而且沈湛平民出身与她的身份有云泥之别，就算以后分开了正好也见不到面，不会像谢长赋那事一样闹的太尴尬让大家都失了颜面。
还有一点最重要的，沈湛长得好啊，而且跟寒哥哥有六分像呢…
卫姮越想越觉得合适，若选他当情郎，只要他乖乖听话，不要吵着要什么名份，一切都十分完美。
至于那桩婚约…她才不管薛翼怎么想，不被皇上、皇后和太子哥哥知道就好。
锦书看着郡主一直不说话，眼瞧着天都要黑了，她忍不住开口提醒，“郡主，去醉仙楼吗？”
“去，叫华章来替本宫梳妆，吩咐思琴思音留在万仪宫安排好一切，莫要露出破绽，锦书你跟着本宫去醉仙楼。”
卫姮有条不紊地安排下去，毕竟也不是第一次了，她很放心这一切。
很快华章就为她梳妆好了。
十二展琉璃屏风之后转出一袭青衣倩影，身形窈窕有致，冰肌玉骨。
乌黑如泉的长发披在背后，发间只简单以玉钗和孔雀羽做装饰，却更显得清雅脱俗，一双眼尾微翘的丹凤眸更是灵动漂亮的让人移不开眼。
普天之下再找不出这样能将清冷与娇诱结合地如此完美的美人儿。
锦书愣是看直了眼，忽而想起民间夸耀郡主的诗句：
人似寒雪迫娇阳，貌似灵昙胜繁花。
还记得郡主七八岁时圣上有段时间痴迷占卜，特请来一位仙风道骨的老道士在宫中常住。
那老道士见到郡主的第一眼便激动大惊，口口声声称郡主乃是“神女”。
更说出“神女降世，天下归一”“人似寒雪迫娇阳，貌似灵昙胜繁花”这样的赞美名言。
因着老道士这一预言，圣上龙颜大悦，当即便要给卫姮改名为灵。
这才有了她的名字“灵儿”。
罕见的绝色，如同昙花般惊艳。
虽然每天都能看到卫姮，但众人依旧会被这样的绝色惊艳到。
不仅是锦书看呆了，满宫的宫女无不惊羡卫姮的美貌。
卫姮看着锦书呆萌的模样不禁一笑，“锦书，走了。”
她这一笑更蛊惑了锦书，好似春日桃花盛开般绚烂夺目。
又怔愣一瞬，瞧着郡主已经离开先走了，这才恍然清醒，忙快步跟上去。
——
醉仙楼三层浮云阁的轩窗正透着朦胧的月光，美如冠玉的少年正倚在窗前，秋风带着桂花的丝丝香气拂过他白皙的俊脸。
沈湛像只猫般在窗口翘首以盼，期待着看到熟悉的身影。
“阿姮怎么还不来啊……”沈湛垂眸暗自嘟囔着，语气里带着失望和不安。
少年身高八尺，朗眉俊目，靗蓝的暗银蟒纹锦衣，三指宽金丝蓝线的宝石腰带勒出一把劲腰，一眼便能看出来是个金玉堆里长大的小少爷。
这一身华丽招摇的装扮，还是他千挑万选换了数身衣服才选定的。
“不会不来了吧，”少年张望着楼下的街道自言自语着，她若是不来，自己这身衣服可就白穿了。
沈湛撇撇嘴有些失落，脑海里开始胡思乱想，甚至幻想上了谢长赋跟阿姮旧情复燃的情况。
心里安慰着自己那都是以前的事了，可他还是很在意，毕竟他们相识的时间更长。
而他和卫姮的这段缘，是他硬生生求来的。
只因为殿试结束后皇宫内的惊鸿一瞥，神女一般端庄美丽的卫姮让沈湛从此以后日日夜夜心心念念。
后来他知道了那是郡主，那个与谢长赋将军有过一段情的郡主。
沈湛为此暗自神伤了一段时间，却还是放不下，想着办法买通了万仪宫的一个小宫女。
威逼利诱好一番才知道了卫姮偶尔会去醉仙楼，此后他几乎天天都去求偶遇，好在上天有眼，在他第二十三次在醉仙楼蹲点时遇见了她。
为着这次偶遇，他排练了数十次的话术，却在见到卫姮那一刻脑海一片空白，甚至结结巴巴地说不来话。
本来他都以为结交无望了，结果卫姮居然回应了他的搭讪。
两人因此相识，卫姮甚至还说，日后可在醉仙楼相约，这巨大的喜悦简直要砸晕了沈湛，有种神女下凡偏偏眷顾了他的感觉。
虽然后来他屡次邀约卫姮都没有答应，但是他坚持不懈啊，终于等到这次，她应下了邀约。
“阿姮，怎么还不来啊，阿姮……”沈湛心里慌乱不安，他背靠着窗仰天叹息。
“咳咳。”卫姮轻悄悄地推门看到了碎碎念念的沈湛，忍不住轻笑。
沈湛一看是卫姮，方才低落的情绪直接一扫而空。
只见少年倏地跑来，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熠熠如寒星，带着丝骄矜贵气，高高扬起的唇角旁是两个可爱的梨窝。
是一种生机勃勃，英气十足的俊朗。
恍惚间卫姮好像看到了年少版的寒哥哥。
“阿姮你终于来了！”少年清朗的声音里是藏不住的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