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都是陌生人
夜黑,但并不风高,伸手出来能清楚看到五指,因为今天是农历十六,俗话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圆圆的月亮在天上,临近午夜时分,大地夜色朦胧。
朦胧的月照着一条小巷,巷子的那头传来仓促的脚步声,和吁吁的喘气声音,声音刻意被压抑着,但明显带着惊恐害怕的情绪。
一个瘦小的身影向巷子里跑了进来,短发,孱弱,似乎是一个少年。
远处又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听上去应该有七八个人,脚步声时跑时停,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少年越发慌乱,急于找个地方隐藏自己,不料一脚踩翻了地上的一个盘子,发出咣当声,不知是谁放在这里喂流浪猫狗的盘子,但好心人却做了坏事,咣当声暴露了少年的位置。
“风哥,好像是跑到那条巷子里去了,”话语声传进巷子这边,月色下,少年的影子在发抖,他转过身面对来人的方向,月光照在他的脸上,他双眉紧蹙,抿着的嘴,惊恐而愤怒的眼,长圆形的脸上五官挤在了一起,长长的眼睫毛被月光在眼下投下一抹阴影。
这是一条没有出路的穷巷,对于应该是被人追捕的少年来说是一条绝路,他的运气实在不好,已经无路可逃!
少年后退了一步,把后背紧贴在后面的墙上,就是这堵墙堵住了他的生路,但现在,他却把它当成最后的依靠。
追捕的人们终于在巷口出现了,八个人,八个男人,有高有矮有胖有瘦。
也许在他们的眼里,抓住少年不过就像抓住一只兔子一样容易,所以,除了一个身材不高,挺着啤酒肚的家伙手里拎着一条折凳,其他的几个都空着手。但空着手的几个围成一堵墙慢慢地迫近了少年,少年下意识地弯曲腿,把一只脚蹬在后面的墙上,似乎希望自己的脚能够穿越那堵墙,可以再向远处奔跑,跑到可以逃脱这些恶魔的地方。
“给我把他抓住,把指甲都给我拔出来,他的,敢挠我!”,一个男人出了声,语气中带着愤恨,他用手擦了擦自己的脸。
拿着折凳的人在巷子口断着路,其他几个听到男人发出的指令,迅速迫近少年,发出指令的男人反而转身退后,他要腾出场地,让他的手下好好地收拾那个少年,转身的一刻,月亮看见了他的脸,应该是长期喝酒的关系,这张脸上长满了大大小小的红疙瘩,左边脸上从鼻子边到巴有几道抓痕,微微渗出血迹,让这张脸更加丑陋。
“咳,呸”,他吐出一口痰,站在稍远处看着手下殴打少年。少年的身躯被淹没在混乱的拳脚里,打人的发出用力的吭哧声,被打的发出的闷哼声,月色下上演着一幕混乱的闹剧。
“都他起开,”丑陋的男人似乎觉得还不够解气,他喊叫着让他人让开地方,准备亲自动手,折磨那个少年。
众人散开,露出瘫倒在地上的少年,他抱着头,弓着身子,时不时的抽搐显示他应该还没有死。
“风哥,”,身后其中一个男人喊道,“刚才过来的时候似乎有人报了警,此地不宜久留”。
丑陋的男人,也就是众人口中的“风哥”,哼了一声作为回答,弯下腰要拎起那个少年,准备拨开少年护着头部的手,既然他敢挠伤他风哥的脸,那面对的后果就必须是毁容和折断四肢!
他双手拎着少年脖领两旁的衣襟,把少年怼在墙上,正准备腾出手来打几个耳光再毁掉那张光滑的脸皮的时候,突然听见了一声尖叫,声音那么刺耳,就在一愣的瞬间,他感觉左眼一黑,一阵剧痛袭来,他下意识的手一松,捂住自己的左眼,一股热流从左眼喷涌而出,顺着脸颊而下,剧痛和丧失一边视力让风哥跌坐在地上,十几年纸醉金迷早已经掏空了他的身体,今天的风哥其实外强中干,如何受得了这样的攻击。
远处拎着折凳的男子看到自己的老大遭遇重创,大步流星跑了过来,他不看风哥伤势,上前二话不说,一折凳抡向少年,落在左肩和头部处,少年闷哼一声,晕倒在地。
“风哥!快,快把风哥送到医院!警察快来了,快闪,这里我来搞定!”说话的正是刚才提醒风哥此地不宜久留的男人,他似乎在这几个人里一人之下,众人之上。风哥倒地不起,由他发出指令。
“是,北斗哥”众人听令,扶得扶,抬的抬将风哥裹挟而去。
待众人的脚步声远离,岑北斗慢慢地靠近那个少年,不,那个少女。
棱角分明的五官,男士短发,瘦小平坦的身材,在人眼里,晕倒在地上的确实是一个少年,但这个少年今天之所以祸起萧墙,正是因为感冒发烧让他的脸变的红润,正是因为缩水的服务生围裙,和青春期挡不住的发育,哪怕是小荷尖尖也暴露的他真实的性别,引起疯狗一样的风哥上手调戏。
风哥的手从肩到背,从背到臀,从臀到腰,当经过腰肢向上游动,想要蹬峰时,少年,不,少女流浪猫一样,用指甲护卫着自己的尊严,为了干活,她只留了无名指和小指,但下意识自卫的一挖,却扎扎实实地在风哥丑陋的脸上加上了不堪入目的一笔。
少女逃,风哥追,狗腿跟。这就是刚才全部的剧情。
在一周之前,风哥及其手下对于那个假少年真少女来说,其实,大家都是陌生人。
但在三天之前,这个穿着围裙在馄饨摊做服务生的少年,却在岑北斗心里留下了印象。起因,是一碗馄饨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