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陛下，旧梦难寻（30）
“这香是公孙昭仪送来的，说能静心养神，送给妾调养身体。陛下，这香是有什么问题吗？”安玥挣了挣手，想摆脱宇文寰的紧攥。
“以后她送来的东西不要用。”宇文寰松了手，想了想又关照，“不，所有其他人送的东西都不要用。”
“为何？陛下……是担心什么吗？”
她担忧的神情十分自然，宇文寰犹豫一瞬，要不要说？
“公孙家想对朕下毒，在我们去天音寺的时候就已经下手。但被朕识破了。”宇文寰举起手里的木盒子，“恐怕他们想从你这里下手。”
若她真的与公孙家勾结，那他现在说的就是对她的警示，希望她能止步于此。
若是没有，那也能让她警醒，好好保护自己。
“原来如此……”安玥喃喃，忽地笑了下，“怪不得……”
“怪不得什么？”宇文寰觉得她的反应很奇怪，既不没有惶恐，也没有不安，反而很镇定。
“怪不得公孙昭仪要我屏退众人，单独与我说话。”安玥目光聚焦在某处，似乎陷入回忆。
屏退众人这事，宇文寰知道，吴奉禀告的时候提到过，这就是为什么他会疑心安玥与公孙家勾结。
“她和你说的什么？”宇文寰耐着性子，心里忐忑。
“她说楚家的事是陛下……”安玥住了口，望向宇文寰，“可妾怎么会信她呢？陛下早就和妾说过，楚家的事有蹊跷，是世家动的手。”
“你不怕她说的是真的？不怕朕骗你？”宇文寰只觉得心口满满，有什么要溢出。
“陛下骗妾有什么好处呢？妾没有什么可以给陛下的。何况陛下答应妾会给楚家交代……但公孙昭仪恐怕是要的妾这个皇后之位，或者世家会想要吧。”安玥叹息。
宇文寰瞬间觉得有些苦涩，他当然骗了她，骗她就能得到她的爱，她的关心，她的一切。
她并不是一无所有，相反他才是什么都没有的人。
“那你呢？想要这个位置吗？”宇文寰不清楚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也许他想知道她是不是后悔了。
安玥无奈地轻笑，“陛下怎么会这么问呢？妾已经在这个位置上，只有一种情况才会空出这个位置……”
他立刻就明白了，急忙喝止：“别说了！朕明白。”
是啊，除非她罪无可恕，不然她一直会是他的皇后。他又在担心什么？
“陛下，公孙家会不会还有动作？”安玥想试探下宇文寰对世家的动向了解多少。
宇文寰摇头，继而又说：“凡事小心就是。梓潼不用担心。倒是你，朕很欢喜。你……还是信朕的……”
其实他更开心的是她担心他了。
安玥莞尔，拿起毛笔继续抄经文。
在回辰华殿的路上，宇文寰越想越觉得不安，她这么镇定是为什么？她是要做什么？
“吴奉，皇后这边继续关注着。尤其是韩淑妃、林贵妃、公孙昭仪、张昭仪来找她的话。”
“是，咱家晓得了。”吴奉心里有个不妙的猜测，陛下是疑心皇后娘娘了？
宇文寰并不是疑心安玥与世家勾结，即使勾结了，她又能做什么？她能做的实在太有限。
相反，他怕安玥为了他去接近世家，去套取世家的信息。
那无异于玩火自焚。连他都忌惮，不得不再三筹谋，她怎么可能对付得了这些老狐狸？
更糟糕的是一旦大局定下，世家要是死咬住她，她脱不了干系，那……
宇文寰想到这，心绪更乱。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一定能想到办法到时把她摘出来。
当晚，宇文寰又试探安玥有没有与世家接触的意思，安玥三两句打发了他。
他反而心里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更意识到她不愿意说。
他心烦意乱，翻来覆去睡不着。可身边的人倒是好眠，他再次气闷了。
他为她忧心，她倒好……
气着气着，他把自己气笑了，是他欠她的，活该他操心。
安玥可不觉得自己轻松，她白天演戏，晚上监视，连轴转呢。
附身的鸮从樱花树上衔着那张短笺，直飞祁府。
前院书房的灯亮着，鸮直接飞到窗户边，跳了进去。
祁瑜正看着兵书，身边坐着那个叫欢霖的小男孩。
欢霖正拿着毛笔在书案上写大字，看到跳到桌子上的鸮，咦了一声。
祁瑜皱眉看向那只鸮，这种鸟非常警觉，通常不亲近人。
鸮张开嘴，短笺一下掉落到桌上。见祁瑜没有反应，用爪子推了推短笺。
“叔叔，有纸条。”欢霖指着那短笺，让祁瑜看。
祁瑜伸手拿起短笺展开，里边内容非常简单：下月初一，天音寺见。
落款是楚凝华。
楚凝华……凝华……凝华……
祁瑜一时陷入回想，而欢霖则好奇地凑近鸮，还想抬手摸一摸。
鸮歪着头注视那张放大的小脸，喉间咕哝。
这是楚家的孩子！
就在欢霖的手要摸到时，祁瑜拎住他的衣领，把他拽回座位上，“认真写字！”
“哦……”欢霖有些泄气，写字开始不专心。
祁瑜将短笺放到烛火上，一下烧成了灰。
鸮眨了眨眼，调转身准备飞走，却一下被祁瑜按在桌上。
“是她养的？”祁瑜抓起鸮，手指摸到鸮的脖颈。
唰——
利爪划过祁瑜的手腕，抓出三条血痕。
他松开了手，鸮鸣叫一声，扑棱着翅膀飞出窗户，飞到了书房外的大榕树上。
“呀，叔叔，你把它吓跑了！”欢霖趴在窗户上，伸头往外找。
祁瑜看看手腕的血痕，又往窗外看，一眼就见到了立在大榕树枝桠上的鸮。
鸮的目光冷峻，似乎还有怒意。
祁瑜居然觉得那目光像人，再要仔细看时，那鸟迅速地飞离，瞬间就消失在视野。
鸮盘旋在皇城上，久久不愿意落下。
那孩子看起来没有上次那么伤心，很好。
她要在计划中给这个孩子一个位置，楚家的后续都要靠这个孩子了。
真好！所有的人都在棋盘上了，就等着最后一局，鹿死谁手。
谁都无法挣脱昴朝之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