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折玉簪，堕仙途（47）
这苦痛非常人能忍。
宋梵逸忍过一次又一次，意志终会溃散，那时心魔便会出现，以印刻的感应交流。
心魔对安玥笑着，「玥儿，你看，他不就是我的俘虏？」
「现在还不是。你也只能在他意志不坚时出现。」
「……别这么挑剔。」他的手撩过安玥鬓边的发丝，「毕竟这伤很重，他的身子养不好，我也会很难办。我可还想多和你亲近亲近……」
安玥打开他的手，「他的伤要是养好了，你还有机会吗？」”
「别太小瞧我……」他揉着手背，「玥儿，这魔教，你想要吗？」
「……」安玥觉得这心魔脑子不太好使，居然问这问题。
「想要的话，我帮你拿下他们。毕竟我是心魔呐，人心之中总能有让我栖息的地方。」
安玥摇头，「别节外生枝。」
「这怎么算是节外生枝呢？我只是为将来做打算，魔教成为我们两人的，不是很美好吗？」他靠得很近，几乎就要挨到她身上了。
她把他推开，「脸色这么差，就静心修养。」
「要不要魔教？」
「我心里也会有你能栖息的地方？」
「啊……」他低笑起来，「这真是……美好……我愿意，玥儿，你愿不愿意？让我进去栖息？我……」
他脸色陡然一变，眸中的猩红暗影褪去，眼中茫然，开口问道：“玥儿……我又痛得……失去知觉了？”
“嗯……”安玥凑近他，捧着他的脸说：“没事了。你做得很好，你熬下来了。为了我……”
“别哭……我不会留下你一个人在这里。”宋梵逸拭去她眼角的泪。
“嗯。”安玥环抱住宋梵逸，倚靠在他肩头，眼神冷厉。
为了她，好好熬下去吧。品尝这甜蜜的苦痛，直到苦意占据所有，摧毁一切。
到时候，宋梵逸你会有什么表情呢？
养伤太久，宋梵逸就想出屋子走走，慢慢恢复体力。
可才推开门，就被门外两个照顾他的人阻止了。
“右护法吩咐，让公子好好待在屋里。”
“我就想在院落里走走。”
“请公子不要为难我们。公子伤重，还是待在屋子里妥当。”
宋梵逸沉了脸，刚想发作，却被那两人一把推了回去。
砰——
门关上了。
这和软禁何异？
不，这是她的谨慎，他不能给她添乱。
伤又发作了，他痛得踉跄着挪回床上，倒下后整个人蜷缩起来，手攥着床褥，咬牙忍耐。
他已经分不清这是灵根的伤痛还是那些稀碎小伤引起的阵痛。
明明吃了不少丹药缓解灵伤的痛，可似乎不像玥儿那时稳定，为何？
是丹药不同？还是……她给的丹药不对？
不，他该信她的。
玥儿她已经尽力了。
在魔教，她能做的毕竟有限。
她……
砰——
门开了。
宋梵逸吃力地翻转身，看向门口。
门外的光太亮，他只能辨出来人的紫衣。
那人快步走到床前，居高临下地打量他。
一声冷笑，自那人口里哼出。
有些耳熟，宋梵逸一时想不起是谁。
“果然像他们说的，你走了狗屎运，得了右护法的青睐，把你放这儿金屋藏娇呢。”那人弯腰盯着宋梵逸。
东路使袁敏？她为什么会来这儿？
“东路使还请离开这里，别让属下为难。”门外的人探了个脑袋进来。
“好好看着你们的门。右护法来了，有我在。”袁敏头也不回地训斥。
宋梵逸手指掐住掌心，试着平复一下喘息，开口问：“你……要做什么？”
“你不知道外面的流言？”
“所……所以？”被当玩笑说给他听的流言，宋梵逸不仅听了，更没有当作笑话对待。
“你就不该累及右护法的名声。”
名声？
宋梵逸眼神微动，“名声……怎么了？”
“比起左护法，魔尊对右护法多有爱护，右护法将是魔教未来的倚重，甚至会是下一任魔尊。而你，废人一个。除了容貌，你还有什么？修为吗？这点修为不堪入目。”
原来他在这些人眼里如此无能，形同废物，宋梵逸自嘲地想。
“你配不上右护法！不，应该说，你连成为她玩物的资格都没有！你的存在会成为她的污点，所以你应该消失！”
杀气！
宋梵逸浑身一僵，面前的人手里亮出一把匕首，朝他刺来。
叮一声脆响，匕首飞了出去，扎进了墙。
“东路使好兴致，都到我这里来杀人了？”
安玥站在袁敏身后，一手按住袁敏的肩。
“右护法！属下一片忠心，奈何右护法不听属下规劝。属下只能如此！”袁敏一脸痛心疾首的样子。
规劝？
有人劝她离开他？放弃他？
宋梵逸煞白了脸，她不能！
当年，多少人劝他放弃灵根受损的她，他一概不理。今日，她……
“我说过了，这件事我自己决定。东路使别管太多！”安玥手上施力，袁敏吃痛哼了一声。
“右护法……”袁敏瞪着床上的宋梵逸，眼里是轻蔑不屑。
他听了安玥的话，心里微定，又看到袁敏的眼神，心里咯噔一下。
当年，她是不是也面对如此情形……
“逸师兄……逸师兄？！你听到没？”
“什、什么？”宋梵逸回神，发现安玥趴在他的胸口，袁敏已经不见踪影，墙上留了一道裂缝。
“放心。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会在你身边。逸师兄，我们不分开，好不好？”
「玥儿……她说你会做魔尊……」宋梵逸不信她有这样的野心。
“逸师兄……”安玥抬起头，红着眼直视宋梵逸。
印刻里传递来她的心声：「只有成了魔尊，我才能救你，我才能利用魔教的一切，治好你！」
……原来是为了他……
宋梵逸想说她不必这样，想说他们回到尚剑宗也可以。
但可能吗？
当时情况紧急，她只能求魔尊，别无他法。
“逸师兄……你不乐意？为什么？凭什么？”许是宋梵逸的目光里透出迟疑，安玥激动起来，揪着他的衣领，“我能怎么办？这不是最好的办法吗？尚剑宗提供不了这些，我们也回不去了！”
一滴滴热液砸在他脸上，他看着她眼里的泪落下， 颤抖着双手抹去她的泪水。
是啊，这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
她为了他，为了他们，尽力了。
他还能要求什么？他什么都做不了，他如此无能。
回不去了。
已经回不去了……
“只能在这里，逸师兄，好不好？”一双泛红的桃花眼无言地哀求。
她眼里的祈求让他心酸痛得像有什么在搅动，他该怎么回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