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环环相扣
坠儿微微一笑：“法理之外，尚有人情。先皇曾经有令，不限制百姓私下解决纷争，只要你们两位签订生死状，承诺无论谁生谁死，另一人都不会被问责，如此，官府自然不会过问。”
“这……”杜子贤看了坠儿一眼，又看了看黑五，眼里有着明显的为难之色。
众人了然，杜子贤一看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类型，而黑五五大三粗，身上还带着一把大刀，明显是个练家子，结果似乎一目了然。
黑五看向杜子贤，抱了抱拳：“这位兄弟，我只是想要那破天丸，并不想伤人性命，你主动退出吧！”
杜子贤抿了抿唇，沉默了片刻，坚定地摇了摇头：“不！我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待哺小儿，家里只有我一个男人，我如果不能得到这粒破天丸出人头地，我的一家子就全完了！今日，就算是死，我也不能退让！”
“你……”黑五看着杜子贤，叹了口气，“小兄弟，你真的是太让我感动了，只是哥哥我也比你好不到哪里去，哥哥我走南闯北多年，饱经风霜受尽白眼，如果不能得到这破天丸，日后定无法在江湖上立足，唉，兄弟……”
“两位公子……”坠儿一脸感动地看着杜子贤和黑五，“两位公子都是至情至性之人，我家小姐此生最看重有一颗赤子之心的人，也罢，我这就去向小姐求求情，也许小姐开恩，会给你们两人一人一粒破天丸也说不定呢……”
“真的吗？”黑五和杜子贤惊喜地看向坠儿，眸中满是希冀。
“嗯！”坠儿点了点头，转身快步往柜台之后走去，没有人看到，转身的片刻，坠儿低垂的脸上差一点掩饰不住的笑意。
片刻后，坠儿返身回来：“两位公子，我家小姐答应了，这是两粒破天丸，你们现在就服下吧，然后进入医馆之内吸收，我家小姐会亲自安排人替你们护法！”
“多谢小姐！小姐菩萨心肠，大恩大德，小人没齿难忘！”黑五和杜子贤单膝跪地将破天丸接了过来，正欲服下去，此时，一声不满地叫嚣声大声的响了起来。
“等等！”说话的是排在最前方的一名公子，他不满地看着黑五和杜子贤，眼底有着难以掩饰的嫉妒，他大声道：“凭什么选他们不选我？小姐不是说是要最珍贵的东西吗？这两个贱民能有什么贵重东西？我不服！”
“对，对！我们不服！”有了人带头，不少人立刻闹将起来，开玩笑，一共就那么饥渴破天丸，吃掉一粒少一粒，他们这里这么多人，怎么能随随便便就便宜这两个家伙？
坠儿环视了一圈，面色微沉：“你们想知道他们用的什么来交换是吗？好！我告诉你们，是他们的命！他们给我家小姐签订了卖身死契，你们说，他们是不是用了自己最珍贵的东西来交换？！”
“什么？命？！”不少人面色同时一变，为首的那几名公子更是齐齐后退了一步，破天丸虽然可贵，但比起小命来，那可就什么都不是了！
不过，他们怕死，有人却不怕，立时，数名男子从人群中站了出来：“我们也可以拿命和小姐换！”
“这……”坠儿皱了皱眉，有些犹豫道：“既如此，我便去向小姐禀报，至于答不答应，那却只能听从小姐决定了。”坠儿说着进了医馆。
片刻后，坠儿折身回来：“诸位，我家小姐说机会只有一次，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你们方才没有写上令她满意的答案，如今为时已晚，你们还是想办法争取后面两粒破天丸吧。”
“后面两粒？敢问姑娘，后面两粒又是个什么争取法？”
“后面两粒皆以竞价的方式出售，规矩很简单，价高者得！”
“终于来了！”
“这才对嘛！”
“就是，卖东西不讲究钱讲究什么？”
闻言，排在靠前方的公子们顿时一个个开始摩拳擦掌，他们什么都没有，都是钱多，拼银子，他们怕谁？
然而，那些站出来的汉子却是一个个苦了脸色，他们要是有钱，怎么可能卖命？
当先的一名汉子抱了抱拳：“姑娘，等等，我们都是江湖草莽，身上没有银子，我们想请姑娘去问问你家小姐，能不能给我们一次机会，或者可以让我们先留在玄门医馆，我们可以先替小姐办事，日后小姐满意，随意赏赐我们一颗也行啊！求你了姑娘！”
“这……”坠儿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那你们就现在一旁等着吧，等这两粒破天丸找到主人了，我再去禀报小姐。”
“多谢姑娘！”
数名男子赶紧站到了一旁。
坠儿看向其他人：“现在开始竞价，一百两银子起价，价高者得！”
“我出两百两！”
“三百两！”
“五百两！”
“七百两！”
“……”
价格很快就上升到了一千两银子的高价，破天丸何等珍贵，又只剩两粒，他们今日带足了钱，自然要卯足了劲将东西买到手里才是！
坠儿含笑看着众人，她面色平淡，其实心里一紧掀起了惊涛骇浪，今日小姐不愿意亲自出面，而是让她来出售这两粒破天丸，她本来心里极为没底，哪里料到，这些人竟然会为了一粒药丸开出天价！
想起裴雪兮的话，坠儿清了清嗓子：“诸位，现在最高的价格是两千两，友情提醒一句，在本医馆对面的明月茶楼之内，还有几位……”说到这里，坠儿刻意顿了顿，一脸神秘莫测，“不瞒各位，那几位当中有些人连我玄门医馆的主人也不愿意得罪……总之，诸位，机会，或许就只剩这一次了……”
玄门医馆的主人！
提起这几个字，众人自动忽略了裴雪兮，而和凤王的标签联系到了一起，当下，一个个脸色变得极为精彩。
坠儿一脸正色：“诸位可以不相信我的话，但是下一粒药丸，你们到时候若是没有机会争取了，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们。”
“这……”一名公子咬了咬牙，“好，我出两千五百两！”
“我出三千两！”
“五千两！”
“嘶……”听到这个价格，不少人当即倒吸了一口凉气，一两银子就够一个普通的三口之家温饱生活一个月了，五千两，那是什么概念！所有人立刻朝着喊出五千两高价的男子看了过去。
那男子是当朝太傅吴大人家的一个庶出公子，他脸色有些涨红，五千两其实已经超出了他的预算，但是为了这破天丸，他豁出去了！
“一万两！”
然而此时，风轻云淡的一句话飘了过来。
众人神经已经被刺激得麻木了，循声而去，赫然发现叫价的竟然也是吴大人家的公子，不过不是庶出，而是嫡系一脉的。
围观群众神经已经被刺激得快要麻木了，淡定地一边吃东西一边议论。
“连嫡出的公子也来了……”
“这破天丸的诱惑真是不容小觑！”
“唉，可惜我们也就只能看看热闹……”
“知足吧你，裴二小姐没有拿去拍卖场拍卖，我们至少还能饱一饱眼福，要是拿去拍卖场，我们连看也没法看呢……”
“说得是，不过你这么一说我突然觉得有些奇怪，你说这破天丸要是拿去拍卖场的话，肯定还能卖出更高的价格，而且也不会像现在这么混乱、麻烦，你说为什么这裴小姐不拿到拍卖场去呢？”
“谁知道呢……”
而看着突然出现的嫡出大哥，那庶出公子的脸色顿时变得一片灰白，他今日来此，就是想要凭着破天丸可以超过他家大哥，也受家族重视，从此扬眉吐气，然而谁料到，他的大哥竟然也来这里了！
他这个嫡出大哥，平日里最重身份排场，竟然也来这露天之地和一群平民百姓挤在一起，难道是真的不置他于死地不罢休吗？！
“两万两！”
一声更高的价格突然喊了出来，而且直接在吴家大公子的价格上翻了一倍，众人循声而去，来人是当朝大司马家的公子，也是嫡出。
“两万五千两！”又是一名嫡出公子。
“三万两！”还是吴家大公子！
“三万五千两！”又是一名嫡出公子。
“……”
竞价升级了。
众人脑海里只徘徊着这一个念头，最开始是一群想要扬眉吐气的庶出公子闹得最热闹，可如今嫡出一来，那些庶出公子顿时不够看了。
明月楼内，眼见外面有头有脸的嫡出公子来了不少而且叫价叫得不亦乐乎，一名内侍也有些着急，他俯身在男子耳边：“太子殿下，你看我们是不是也……”
不错，方才坠儿的话并非只是单纯为了激那些公子出更高的价格，她——或者确切的说，是裴雪兮，裴雪兮早就知道，太子不会放过这次机会，他一定就在明月楼内！
凤君华透过窗户的缝隙静静地看着外面的动静，看着那些嫡出公子为了一粒药丸在大街上吵得面红耳赤，他摆了摆手：“不急，第三粒我们再出手不迟。”
“可是……”
凤君华面色一寒：“怎么？你想让本太子被人说和自己的臣子争东西不成？”
“奴才不敢！”那名内侍吓得立刻就跪倒在地。
“哼，”凤君华冷哼一声，片刻后，脸上呈现出自负的神色，“你听着，只要第三粒开始竞价，你第一个报出本太子的名号，本太子就不信，还有人敢跟本太子争东西！”
“是是，太子殿下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