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也是个奇人
燕玲月是自戕，葬礼一切从简，只是下葬这日天空雾蒙蒙的，飘起了濛濛细雨。
雨水挂在叶妲绮脸上，让人分不清是雨还是泪。
结束后，她有些精神不振地朝落霞苑走，铃兰在旁小声提醒了句，“小姐，二小姐在前面。”
闻言望去，落霞苑院门口正站着打着伞的燕玲音。
燕玲音还不能自主行走，身旁还有个婢女搀扶。
叶妲绮收敛情绪走过去，“你有事叫我便是，何必自己亲自来？”
燕玲音挤出个勉强的笑容来，“府医说多走走有利于恢复。”
叶妲绮点头，“进去说吧。”
燕玲音急着见她想要说什么，叶妲绮心中有数。
支开所有人，她直言道：“如今侯府处在多事之秋，就算说了，父亲也未必有精力去帮你追查。”
一个燕决的事就足够侯爷头疼，老夫人这次中毒，对柳姨娘和燕玲月堪称恨之入骨，铁了心不给侯爷好脸色，让侯爷处置柳姨娘。
若侯爷痛快照做也就罢了，侯爷选择静默的方式去回应老夫人，甚至每日都去看柳姨娘，柳姨娘不知哪根筋开了窍，竟然对侯爷开始迎合，两人感情因为种种磨难居然急速升温。
不用叶妲绮说，燕玲音也明白她若说了真相，那侯爷更有借口去给柳姨娘证清白，说不得为补偿柳姨娘和燕玲月，而抬高柳姨娘的身份。
总之一句话，调查真凶对于现在的侯爷来说，并不重要。
燕玲音干涩开口，“我知道大嫂的意思，但我想知道凶手到底何时能够抓到？大嫂到底有没有方向调查？”
“方向是没有的，着手也还要等等。”叶妲绮生出一种无力感，察觉到燕玲音眼底的激动，她连忙道：“你稍安勿躁，这事只有夫君能做你是知道的。眼下夫君在天牢中，你等夫君出来后，我定第一时间让他调查。”
燕玲音怎么能不激动，暂且不说燕决能不能出来，就是出来了，那也是猴年马月的事，真凶说不定都逃到天涯海角了。
“那人明显针对你而来？不管是不是针对你，还是针对侯府，凶手既然没有得逞，就一定会有下一次。”
叶妲绮理解她的担心，但心中筹谋不方便多说，只道：“二妹，你信我一次，就算不是为了你，哪怕为了我，我也会追查到底的。”
燕玲音抬眸看着叶妲绮，眸底的愤怒逐渐平息。
叶妲绮说的不错，她过俩月就要嫁人离开侯府，只有叶妲绮是一辈子要在这后宅的。
“希望大嫂不要让我失望。”
燕玲音起身要走，被叶妲绮叫住。
“二妹身子痊愈后就要准备嫁衣了，嫁妆应当还没合计吧？你既然来了，就再多走几步，去库房里选几件看的上眼的物件，就当大嫂提前给你填妆了。”
燕玲音僵了一瞬，最后什么都没说的走出房间。
叶妲绮知道她不会拒绝。
燕玲音人刚走，绿枝便来告别。
背着个简易包裹，惨白着一张脸，向叶妲绮跪拜。
以她俩的关系，还没到值得绿枝来辞行的地步。
不过是来要卖身契而已。
叶妲绮给铃兰使了个眼色，铃兰点头离开，叶妲绮上前扶起绿枝，“你可有亲人？离开侯府后有何打算？”
绿枝摇了摇头，“三小姐便是奴婢至亲之人，如今三小姐已经不在了，奴婢也不知道去哪儿，奴婢舍不得离开侯府，可留在侯府奴婢就会想起三小姐，奴婢就想不如随三小姐一同去了算了——”
“说什么呢？三妹若在世，定会希望你好好活着的。她最后把你捆绑的目的，不就是让你带着她的那一份，好好活下去吗？”
绿枝低下头，双肩耸动，像是在抽泣，“奴婢也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这时，铃兰带着绿枝的卖身契走过来，还有个荷包。
叶妲绮一并交给绿枝，“这是三妹的最后心愿，你若还当她是你的主子，就找个地方好好活着，安安稳稳的活着。”
绿枝接过卖身契，但荷包却是下意识退还给叶妲绮，叶妲绮继续用力塞进她手中，“这也是我最后能为三妹做的了。”
绿枝抿唇，看了荷包一会儿，“奴婢谢过少夫人了。 ”
“哦对了。”叶妲绮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对绿枝道：“整理三妹遗物的时候，灰烬里落下了你的一个镯子。”
叶妲绮拿出随身携带的那个银镯，神色如常的递给绿枝。
绿枝蹙眉，抬起手腕给叶妲绮看，“这不是奴婢的镯子，奴婢的镯子一直戴在手上。”
叶妲绮定定看着绿枝腕上银镯，宽窄和自己手中差不多，但花纹却大相径庭。
绿枝那个明显更精美些。
叶妲绮佯装诧异，仔细打量手上的镯子，“那就奇怪了，难道是三妹的？”
“不是。”绿枝斩钉截铁的否认，“三小姐从不带这种镯子。”
说完，绿枝还补充一句，“会不会是蒹葭苑以前的人留下的？”
叶妲绮嗯了声，“定是如此。”
便没再过多讨论这个银镯。
让绿枝趁着雨还不大赶紧离开，绿枝最后深深一拜，决绝转身离去。
铃兰凑过来，“小姐，奴婢去查查蒹葭苑以前住着谁？”
叶妲绮冷眸微眯，看着消失在细雨中的身影，握紧银镯，“不用。”
这镯子就是绿枝的，她当初觉得有熟悉感，就是在记忆中见过绿枝手上戴有银镯。
而刚刚绿枝亮出来的银镯，成色很新，磨损程度很轻，一看就是很少佩戴。
她偏头对铃兰道：“盯梢的人准备好了吧？”
“小姐放心，从她出门的一刻，就是去到天涯海角，也会有人跟着的。”
铃兰做事，叶妲绮放心。
等到天快黑的时候，铃兰便带回了一个说不上消息的消息。
“这绿枝也真是个奇人，出府后她当即就把小姐的荷包扔了。”铃兰一阵无语，还以为绿枝是真想彻底和侯府断绝呢，没成想绿枝扔掉荷包后，站了一会儿，又捡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