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公报私仇”
所有人都放下动作，看向被姑娘余光瞥着的户部侍郎。
户部尚书与月前已经提出请辞，在外人看来，刘侍郎定是顺理成章晋升尚书。
偏偏半路杀出个黑马，同级官僚叶侍郎一跃成为吏部尚书，皇帝对叶尚书大为赏识，还曾有风声流出，说皇帝有意让叶侍郎暂时监管户部。
前所未有的荣耀在叶尚书“身体不适”的情况下擦身而过，众人大为惋惜。
眼下，那位姑娘用欲言又止的眼神看待刘侍郎，大家难免会心存疑虑。
是不是刘侍郎有什么，而这个“什么”皇帝也知晓，所以才没让刘侍郎晋升。
“哼。”刘侍郎在众人遐想非非的目光下冷哼一声，“你看着老夫作甚？老夫可从未见过你。”
璟王生出一丝不好预感，当即附和道：“这位姑娘出身低微，许是从未见过大场面，才会在御前失仪。父皇仁厚，在这高兴的气氛下，儿臣斗胆替这位姑娘求饶，还请父皇让此人离席。”
“唉，别啊。”太子笑眯眯地看向璟王，“听说这群艺伎是皇兄找来的？既然能入皇兄的眼，怎么可能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孤瞧着刚刚她入场的时候很是沉稳，怎地见了刘侍郎就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难不成——是刘侍郎失散多年的——”
“太子殿下慎言。”
刘侍郎收敛对姑娘的戾气，谦和地冲太子拱了拱手，“微臣行得正，坐得直。不像某人，喜欢圈养金丝雀，微臣除了府中正妻与妾室，别无其他，何来失散多年的女儿所言？”
听到这句，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看了眼燕决。
叶妲绮静静喝着茶水，并未受到刘侍郎言语的影响，感觉这事不像是冲着侯府来的。
“那你说说，在场这么多人，就数刘侍郎面相和蔼。为何你见了他跟见了鬼一般？”太子等的就是刘侍郎这句，“你放心说，有陛下在呢，没人会威胁到你。”
皇帝本无心参与这点小事，可皇后听了自己儿子开口，连忙搭腔，“陛下，本宫也觉得这女子行为实在可疑，不如问个明白？”
皇帝放下酒杯，看向那姑娘，“你但说无妨。”
姑娘差点“哇”的一声哭出来，泪如雨下的冲皇帝跪伏，抽泣几声后，才开口讲述。
她本名洛霜，在一年前还是沧州知府的掌上明珠。
去年沧州发生干旱，洛知府急得焦头烂额，好不容易等到朝廷拨款，等送走护送官银官员后洛知府急不可耐，立刻召集人手准备拨发官银。
可打开箱笼一看，那硕大的箱子被人在中间做了夹层，满箱子只有不到四分之一的银子，剩下的空空如也。
一共十万余两银钱，到最后只有一万多不到两万两。
对百姓来说，哪里够得？
“得到赈灾官银的人只够月余温饱，那些没得到的便气红了眼，杀到洛府，让洛家三十七口无一幸免。”
洛霜声泪俱下，“若非那日母亲把我藏在厨房灶坑里躲过一劫，说不定今日我早已成为孤魂野鬼！”
说到此处，洛霜眼底猩红，扭头瞪着刘侍郎，“不过我就算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我清楚记得当日是你把官银抬进洛家的，父亲还高兴的留你用膳，你却坚决要走，从你入府到放下银子走人，到离开沧州，总共没用上半日时间，你不是心里有鬼是什么？”
“一派胡言！”刘侍郎肃然起身，对皇帝道：“启禀陛下，微臣不知哪里来的奸诈小人要如此污蔑微臣，当时官银是微臣护送，也是微臣亲手交给洛知府的。可洛知府是清点过后微臣才离开的。”
“整整十万两白银，要都清点完毕最少也要两个时辰，从你进入城门起到离开城门，可用上两个时辰了？刘侍郎，沧州那么多百姓可都看着呢，你分明就是在说谎！”
洛霜看似恐惧，实则思路清晰，字字句句都很戳中要害，就算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基本已经让刘侍郎无法反驳。
叶妲绮深深看了洛霜一眼，会这么巧合？洛霜会出现在秋猎营地？与刘侍郎在御前当面对峙？
不出意外，刘侍郎哽了一下，反正咬住洛霜没有证据，还说洛霜是罪臣之女，在这恐怕对陛下图谋不轨，当即叫人把她拉走。
“刘侍郎，陛下还在呢，还落不到你来做决策。”
皇后不管刘侍郎清白与否，就冲刘侍郎是璟王的人，皇后必当落井下石。
皇帝重重摔了酒杯，结合之前京城暴民之事，看向刘侍郎的目光仿佛在给他判处死刑。
“查，给朕查！”
害死落家多少人皇帝心不算痛，但偷拿了他腰包里的官银，他绝不会姑息。
刘侍郎大喊冤枉，跪伏在地。
皇帝森森目光幽幽转向一旁璟王，璟王面色惨白，他原本只想请来琴楼的艺伎给燕决点难看，事情怎么会发展成眼前这样——
皇帝钦点了几名高官，此事全权交由他们追查。
并当众下旨，背后不管牵扯到谁，都要追查到底。
那几人是大理寺少卿和刑部尚书，大致看像是合情合理，但仔细深究，那几人实则是朝廷中立的官员。
燕决给自己满上一杯，眼见洛霜和刘侍郎已经被带走，唇角不自觉的勾了一下，视线也在不经意间的看向叶妲绮。
叶妲绮却在专心致志的剥螃蟹？
宴席恢复了安宁，众人继续喝也不是，离席也不是，犯难的时候，宁安郡主慢悠悠的叹了句，“少了个吹箫的，其余人是不会弹奏了？”
“那个弹琴的，你叫什么名字？我见你琴艺纯熟，很是动听，可是陛下宫廷的乐师？”
宁安郡主在打破僵硬的气氛，也是在“公报私仇”，隐隐把战火烧在蜀安侯府上。
有了宁安郡主开口，叶妲绮得罪过的人自当接连出场，忠勇伯爵夫人皮笑肉不笑的为她解惑，“郡主真会说笑，若是陛下的宫廷乐师，会如此没规矩？扫了大家雅兴！不过这位也不简单，可是京城的红人，琴楼的花魁，宝卿！”
“哦，宝卿啊。记得箫公子被小侯爷打的那次，就是因为这位花魁吧？”宁安郡主夫家虽不如伯爵府，但她骨子里的骄傲，也看不上伯爵夫人，为了更好的埋汰蜀安侯府，不惜揭伯爵夫人伤疤，气得伯爵夫人两眼发直。
“对，就是琴楼。”许久不开口的燕决纨绔一笑，歪着头，斜着眼，挑衅的看向宁安郡主，“不过请来琴楼乐师的可并非是我，而是璟王殿下。我也很想知道，为何璟王殿下会请来如此没规矩，扫大家雅兴的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