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温室花朵
两日来叶妲绮一直沉浸在对燕玲月的愧疚之中。
人好好一个柔弱女子，能活着已经很难了，她还疑神疑鬼的。
全然忘记风靡京城的大事，秋闱。
还是铃兰来说五公子回府了，让她去前院，叶妲绮这才想起这场轰动全国的——科举。
急匆匆赶到正堂时，侯爷和大夫人端坐主位，柳姨娘也带着燕玲月来了，老夫人让吉嬷嬷过来传话，说燕翊小小年纪能够参加科举已经赢了很多人，不用在意结果，说他还年轻，还有很多机会。
叶妲绮打了个招呼便走进正堂，大夫人身旁给她留了位置，叶妲绮接着吉嬷嬷的话说：“五弟确实比同龄人强太多，但现在还没揭榜，一切尚未可知。”
中个秀才平民足够光宗耀祖，高门府邸也不例外。
毕竟燕翊年龄在那摆着呢。
燕翊起身对叶妲绮拱了拱手，“多谢大嫂。”
叶妲绮看看燕翊，他眉眼间和燕玲月很像，甚至觉得两人若换上同样妆容，都难分彼此。
只是燕翊到底年岁小，还没长开，看着就是一个孩子。
叶妲绮视线不由地瞥向燕玲月做对比，不知不觉总想把燕翊的男子装扮放她脸上，幻想出来的画面竟一点都不违和。
“少夫人说的是，不论结果，翊儿已经足够好了，但如果此次高中，侯爷也会脸上添光。如果没有，就怕让侯爷失望。”
蜀安侯府乃将门，很少有读书人。
燕决就是个例子。
好不容易出来个燕翊，其实侯爷寄托了不少希望在他身上，大夫人和几位姨娘都能察觉。
“不会，阿翊随了你，喜好读书，就算不出成绩，只要是阿翊自己喜欢的，为父定会支持。”
侯爷说的很谨慎，叶妲绮听出一点恭维的讨好，和小心的试探。
她立刻望向柳姨娘，这面相总体来说平平无奇的女子，当真感受到了一点书卷气。
但更多的是对侯爷示好的冷漠。
“那妾就先替翊儿谢谢侯爷了。”
柳姨娘福身，对大夫人辞别，顺便给叶妲绮点了点头后，转身离开正堂。
她走后，叶妲绮明显感觉到侯爷欲言又止的低落神情。
心说这柳姨娘真玩的好一手欲擒故纵，分明手上没什么好牌，竟还能让侯爷如此惦记。
只是上一辈的爱恨情仇她无权干涉，趁着燕玲月起身告辞时，也跟着离开正堂。
“三妹妹等我一下。”
燕玲月身着厚重披风还能脚底生风，叶妲绮忽然考虑她要不要也去习武。
“大嫂有事？”
“没什么大事。”
叶妲绮追上燕玲月，一把抓住她的手拉着人朝前走。
“过几日秋猎，我给你做了一身骑服，你去看看合不合身。”
预判到燕玲月定会抽回手，叶妲绮死死握住，像是赶着投胎似的往前冲。
燕玲月：“——大嫂，我不会骑马，更别提我的这身子骨根本不能去秋猎的。”
“没事，不去看看也欢迎，我没法带你进宫参加宫宴，但秋猎这点小事我还是能安排好的。你放心，你只管去，当做散心便好。我也不会骑马，我们就在营地里看热闹。”
叶妲绮嘴上说着，手里却摩挲到一片粗糙。
燕玲月的手很瘦，却很宽，上面大抵是因为习武时拿刀把枪的，掌心处磨出了很多茧子。
不由自主的放松力道，燕玲月霎时间把手收回。
“大嫂有话直说便是，何必如此？那日之后我听说二婶来是寻两个有嫌疑的婢女，大嫂若是怀疑我，可以尽管调查，不用这般拐弯抹角。”
燕玲月苍白的脸忽然红了，把手收回披风里，垂着眸，气喘吁吁的怒道。
叶妲绮连忙道歉，“三妹妹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我若有怀疑，便可直接问三妹妹。别说二婶不在侯府，就是二妹被关祠堂，我也一句废话都没说，直接开门见山。我当真就是想带你去秋猎，看看外面的风景，说不定你的病情会有所好转呢？”
叶妲绮知道燕玲月这种人心事重，一点点闲言碎语或许都能激起她内心万层浪。
所以，她坚决不说之前的怀疑，把自己美化成一个竭尽所能也要对姑子好的大嫂。
燕玲月神色不变，显然不信。
叶妲绮趁她沉默，伸手挽住她的胳膊，“你就是养在温室里的花朵，越是如此，就越见不得冷风。不如出去看看，或许适应了更开阔的空气，那日后京城的秋冬，对你来说不过寻常之事了？”
叶妲绮再次感受到习武的好处，隔着厚重披风，都能感受到燕玲月手臂上的力度。
燕玲月面色大变，紧着要抽回手臂。
挣脱几下后，叶妲绮反而更加用力，最后彻底抱在怀里！
触碰到一股未知的柔软，燕玲月衣领衣裳所有露出来的肌肤都红到发紫。
“走，是跟我去落霞苑让我给你做骑服？还是你自己回去做？然后我们相约秋猎？”
燕玲月歪头看向叶妲绮，剧烈颤抖的瞳孔中，是她明媚的笑颜。
带了点心机，却并非谋算。
鬼使神差的，燕玲月张了张嘴，“我自己做。”
可能嗓子干了，或者是紧张的，她嗓音有些低沉。
话音落下，她连忙偏头猛咳了几声，吓得叶妲绮赶紧松开手，轻轻拍她后心。
“好，你自己做，我让人送些适合你的料子过去，你别激动，我不强迫你了还不行吗？要不要去叫府医？”
燕玲月躬身，咳得眼眶都湿润了。
抬手打住她的话，“不用，正好快到吃药的时辰，我回去喝了药便好了。”
叶妲绮怕担责，后退几步催促道：“好，那你快回去吃药，待会儿我便让人给你送去料子。”
这次燕玲月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走了。
回到房间，燕玲月脸上涨红丝毫未褪。
她自己静坐在房中，木讷地盯着手掌，不知在想些什么——
回廊下，叶妲绮看着燕玲月消失的方向，揉了揉胸口，喃喃自语道：“身子很弱，手臂到挺硬实的。”
刚准备回去选料子，就听苍兰在不远处叫她。
“少夫人！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