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二十九、考校
他松了一口气，至少不是刚才那种尴尬的安静了。
十分钟后，喝了口茶稍微润了润嗓子的他，走了出去，台下再次响起了鼓掌的声音，他不得不伸出手压了压。
大家的声音也渐渐低了，然后安静下来。
“现在是提问时间，如果大家就我刚才陈述的内容有什么疑问的地方，我会回答。”
下面又有了一些细碎的声音，数十只手举了起来，不过这些手大部分分别在前面两排教授的位置，后面只有零星。
宋问声点了那个第三排第二个位置的人，又像是学生又像是教授的。
“我想请问一下第二十四张ppt上的第三个定理是怎么得出来的？”他问。
二十四张ppt已经是后面的内容了，宋问声自己也知道到了后面他说high了，可能会快速略过一些地方。
这些地方可能自己知道怎么得出来的，别人不一定看得明白。
“有黑板吗？”
一旁的工作人员适时的扛过来一面白板。
宋问声执起白板笔，在白板上板书，一串一串的公式都不用多想，就从他笔下流淌了出来，并且辅以讲解。
“明白了吗？”
这长得有点着急的青年困惑的想了一下，然后点点头，“应该明白了。”
所以这是明白啊，还是不明白啊？
宋问声没有点破，再次等待有人举手，这一回后面的基本上都没有举手的了，连第二排的都没有了，只有第一排中间那几个，一看就知道是大佬级别的人物举起了手。
他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点了那个相对年轻的。
“第二十六页第三行，我不太明白。”
宋问声拉过了白板再次解释，但是这个一排大佬还有些困惑，他只能感慨小葵花妈妈课堂开课了，更加详尽的讲了起来。
……
最后不是到点走的，大家的热情提问让宋问声难以招架，本来说讲座十一点半结束，后面硬生生拖到了十二点半，还是负责流程的一个人劝说大家，放宋问声去吃饭。
饿得不行的宋问声被贴心的谢冠塞过来一份还温热的饭。
“我觉得我有点不想干了。”宋问声无奈道，但是收了钱的。
谢冠知道他只是在开玩笑，“饭好吃吧？”
虽然换了话题，但是宋问声还是点头。
“食堂的饭，吃了饭你还不是要干活？”谢冠笑着摇头。
宋问声叹了一口气，只能埋头刨饭了。
他们不知道的是，中午时分，就有京大的学子将宋问声来讲座的照片还是视频发到了网上，本来就有不少水木的学子跑到这边来听讲座，这下听闻宋问声在这里开讲座，更加多人想要跑到这边来听讲座了。
甚至惊动了隔壁的大佬级人物，王元院士和邱成同院士。
王元马上就打电话给京大数院的老院长周国昌，大骂，“周国昌，你个死老头子，开讲座你都藏着掖着！”
周国昌在今天早上，那可是坐在第一排的正中间，也是国内知名的数学学者，是一位院士级别的人物。
他哈哈大笑，“我们校内学生自己开演讲，闹着玩和你有什么关系？”
“什么时候宋问声就是你学生了？！”那边质问道。
周国昌光是想，就能猜到那边正跳脚，他脸上的笑意不断，“他报了付双林的研究生，以第一名的成绩被录取了。”
王元冷哼一声，“那也是付双林的学生，和你有什么关系？”
付双林他们还是知道的，都是国内的知名学者，虽然在的领域不一样，但是也有过合作机会，比如说在数据处理、数据统计的时候，即使没有过合作机会，也经常见面。
周国昌笑得得意，“但是是我们京大的学生。”
王元哑口，是京大的学生，这意味着有很多功夫可以做，说不定可以彻底绑死在京大这里，但是他还是嘴硬道，“还没有进学呢，到底是不是还说不定，我要是给他实验室，又给他几个研究生打下手，我还怕他不来？”
“你能给我们不能给？”周国昌道，“下午还来不来了？”
“来！给我和老邱留两个位置！”
他们刚才也是在吹牛皮的，数学院还管不到化学院的事情去，他们是院士，化学院也有院士啊，付双林今年也可能评上院士。
除非学校领导应允。
要不然单独给一个学生化学实验室？这个学生没有任何化学方面的成果，怎么看都不合适。
吃完饭之后，宋问声熟悉熟悉ppt的内容，很快就到了下午。
他没有想到的是，下午这个报告厅好像更加拥挤了？
他面色如常出去开场，眼光却瞄到第一排好像多了两个大佬，早上没有来过的？
“素数其实是很有意思的素数……”
他从素数开始介绍，说了在这一千多年来对于素数的发现，然后逐渐引入到孪生素数，还有张溢唐证明的弱孪生素数，以及他自己推演出来的246。
依旧是和早上一样，刚开始明白易懂，甚至还因为故事讲得绘声绘色而让大家觉得很有趣，但是到了孪生素数之后就开始变得晦涩起来，尤其是进入张溢唐的弱孪生素数之后，变得非常困难。
早上来过的学生们早有经验，他们带了不少的草稿和笔，哪怕是听不懂，记下来也好啊。
也有很多人是来看个热闹而已，他们疯狂的对着宋问声拍照。
还有一些人惋惜怎么没有带草稿纸来？
宋问声讲得很顺畅，有了早上的第一次登台，这一回他没有怯场，很快就进入了自己的节奏。
也没有像早上一样越讲越激动，反而是鞭辟入里，比早上的易懂许多。
尤其是在他介绍自己新创造的筛法工具的时候，下面大佬的眼中更是异彩连连。
提问的时候，他们也是多多提起这个筛法。
宋问声不怵，不慌不忙的将这个工具掰碎了揉开了和他们讲清楚，他们才点了点头。
导致讲座结束的时候，已经晚上六点多，快七点了。
周国昌还组局，叫他们来吃饭。
这周国昌都亲自下场了，宋问声和谢冠也不敢不从啊。
于是就订了包厢，坐里头的十来个人，除了宋问声和谢冠，都是老头子。
不过他们对宋问声非常感兴趣的样子。
宋问声有些拘谨的坐在一旁，周国昌先开了口，“小宋啊，听说你已经被付教授录取了？”
“是，研究生开学就去付老师那里报到。”
“哈，那也是京大的学生了，那要不要提前去看看？我为你引荐引荐？”周国昌隐晦的瞄了一眼其他教授的神色，高兴的问道。
“……”宋问声深吸了一口气，哪里会有学生愿意提前开学的？
眼看着几位大佬都盯着他，他非常勉强的笑，“好的，谢谢周院长。”
“叫什么周院长？叫老师多好听？对吧？”周院长笑眯眯的拉着宋问声给他介绍周围这一圈的大佬，“给你介绍介绍，这是水木的王元教授还有邱成同教授。”
宋问声略微吃惊，但是还是微笑的和他们的打了招呼。
“这是咱们京大的谷堂之教授，他研究的几何，这是陈玉年教授，研究应用数学的，还有……化学院挨咱们数院也近，既然认识了，就是自己人了！平常有事没事就过来唠嗑唠嗑，我们欢迎得很！”
宋问声点点头，“会的会的。”
几个人席间宾主尽欢，然后酒足饭饱之后就聊起了数学。
“我觉得我们在246的基础上继续推到孪生素数，之前公认的只有两种方法，一种是照搬陈景润的办法，一种是rosser-lwaniec筛法，现在不是又多了一种筛法吗？我们可以在这个筛法的基础上继续研究。”
王元说到兴致之处，让服务员拿来纸笔，直接就在纸上比划起来。
“记：k={2xy+x+y│xy∈n+},l={2xy+x+y-1│xy∈n+}……”
“因为（2m+1）n+m=2nm+m+n记k={2xy+x+y│xy∈n+},所以设q是正整数，则2q+1是素数……”（1）
“问声，你是这个筛法的开发人，你应该最熟悉这个筛法，按照你看，这个筛法应该怎么样用？”王元将笔纸放在转动的玻璃上，宋问声一下子接住了。
大家的目光一下子看向他。
这不仅是看好，还是考校。
如果是数学，宋问声不惧怕，他现在拥有的知识也够他横行一阵了。
他拿下纸张，思考了一瞬，只见他微蹙的眉目慢慢松开，在大家的微笑和眼神交接当中，他下笔了。
谢冠本来还有些担心，但是看见宋问声神色平静，就猜到这纸上的东西难不倒他。
所有人都在等着宋问声。
片刻之后，这张纸上就布满了宋问声的字迹。
宋问声的字很端正，在撇捺之处有笔锋，但是在弯钩等拐弯之处亦是圆滑，说明宋问声这个人的性格，该他展示的时候，他不会退缩，该展现手腕的时候，他也能玲珑婉转。
再加上他这出众的天赋，在未来也许可以给已经颓靡的数学界带来什么新机也说不定，但是现在还稍显稚嫩的后辈还需要他们这些前辈的来保护。
众人稍一浏览他写出的东西，都带笑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