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没有比这更幸福的事
“姐姐死了?”
苏清悠没想到反应最大不是薄言,而是薄慎。
一个肚腩已凹起的中年男人,不敢置信地看着薄誉安,“怎么可能呢,我们一点都不知道!”
“我们当然不会知道,因为她说的就是彻头彻尾的谎言。”
薄言“腾”地站起,星眸里宛若泼洒了黑墨,浓稠得似不能划开,“我当然查过你,只是我不想揭穿你,你早就回国,在其他城市已经待了两三年,如果不是因为你长得和我姐很像,我早就把你赶出文渊了!”
“阿言……”薄慎双眉垂成八字形,“安安是姐姐的女儿,你怎么就不相信呢?”
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薄言一手撑于腰际,一手指向那个漂亮女孩,对着他哥,“姐姐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又是个什么样的人,她们两除了长的像,还有哪一点一样?骗子完全可以整成姐的样子,这种事又不是没发生过!”
“行了,我来这里,不是听你们辩论我到底是不是我妈的亲生女儿的!”
薄誉安也站起来,冲着苏清悠眨了下右眼,看她一脸不明所以,翩然一笑,款款走到巨大屏幕的前面。
顿时,屏幕上出现了她黑色的投影。
“我以我母亲的意志宣布,我手里的所有文渊集团的股份,全部转让给薄誉恒先生。”
那张娇俏的小脸上浮出自得的笑意。
只见她拿出手机,素手在手机上敲击几下,霎时,屏幕上的比例瞬间逆转,原本支持罢免薄誉恒的比例降至41。
“其实,投不投票已经没有意义了,毕竟,我把股权转让给恒哥哥,他已经是文渊最大的股东,任任何人都抢不了他的位置。但是……”她耸耸肩,“我总得让某些人知道,我是货真价实的,薄瑾的女儿。”
“这……”开会的董事们互相看着对方,表情忿忿。
赵诗允的母亲,赵淑珍横眉冷对,“什么时候,你这样的小辈都能在这里对我们这些长辈口出狂言了?”
薄誉安抱起双臂,站姿极不规矩,“你有意见,想为小叔出头?不好意思,恒哥哥是董事长,已经是铁板钉钉上的事了,而你,可以滚了。”
“你!”赵淑珍气得浑身发抖,她瞪了眼已经面色已经苍白的薄言,“哼”了一声,提包就走。
“还有你们这些老家伙。”薄誉安不客气地说:“还留在这干什么呢,走吧!”
“安安……”
薄慎劝都来不及,眼瞧董事们一个个气呼呼地离开,“你怎么这么大火气?非得把人得罪一圈?你是不用处理这些,誉恒也被你弄得头疼!”
“这些毒瘤,能走一个是一个。”薄誉安说完,走到苏清悠身边,嫣然一笑,“嫂子,我们也走吧。”
“如果你真的是我姐姐的女儿,你真的是我侄女,你就不会做这样的事……”
薄言头疼得厉害,他手撑着桌子,另一只手按住了头,一阵目眩神迷。
“如果你真的心系文渊,就不会把病毒u盘插入电脑里,还诬陷给嫂子!”
薄誉安说出一句石破天惊的话,“现在你已经在文渊离职,我也就不在那些董事们的面前把这件事揭发出来!小叔,那天我什么都看到了!我庆幸妈没看到你现在的样子,不然她会失望透顶!”
她扔下最后一句话,拉着苏清悠走了出去。
“阿言,你没事吧,咱爸都已经倒下去了,你可千万别有事……”薄慎担忧地扶住自己的弟弟,额上的抬头纹能夹起扑克牌。
薄言脸上的冷汗几欲滴落下来。
他的头已经疼到侵入骨髓的地步。
“让我冷静一下,让我……”
说着说着,他撑着头的手垂下来,双眼一翻,已经倒在了地上,没了知觉。
苏清悠随她坐上电梯,看着她,欲言又止。
“我要离开这里了。”薄誉安直视前方,缓缓地说。
“为什么?”
她淡淡一笑,“这次回来,是妈生前交代我的最后一件事情。”
据苏清悠所知,薄瑾应该持有相当的股份。
把所有的股份都转让给薄誉恒,意味着薄誉安放弃了近千万的财富!
“我不明白。”苏清悠摇头,“把股份转让给……”
“你的确什么都不明白,我转这笔钱,一点也不心疼,因为,文渊要烂掉了,薄氏要烂掉了,是从根子里烂,赶紧出手,也许不会惹祸上身。”
她的话让苏清悠震惊不已,“怎么可能,文渊?”
“妈把股权转让给我的时候,就说了,如果薄氏的覆灭最后需要一个人来善后,她希望找一个还有所坚守,心里还有底线的人,而那个判断的权利,她留给了我。我知道她生前很爱小叔,可当我看到他那晚对文渊,对你做出这样的事情以后,我就知道,善后的人不能是他。”
薄誉安对她一笑。
“安安你能不能告诉我,什么叫烂掉,什么叫覆灭,什么叫善后,我怎么听不明白呢?”
苏清悠快急出眼泪,可薄誉安却没再解释这些,只是在快到一楼时问道:“如果有一天,恒哥哥一无所有了,你还会爱他吗?”
电梯的门开了。
她走出去,最后望了她一眼,“我什么也不知道,所以,你也别问我了。嫂子,你这个人看上去不错,要是不想被连累,就赶紧离开恒哥哥吧,不过,我希望你能陪在他身边。”
心一会被浸入油锅里炸,一会又沉入深深的冰渊,难受得要命。
她走出去,在碧蓝的天空下,哪还有薄誉安的身影?
她回望文渊大厦,只觉的迷雾萦绕在心尖,却找不到方向。
“小姐。”
之白走到她身边。
苏清悠强迫自己定下心。
她还要回去给他做好吃的呢。
“结果如何”之白问。
“誉恒依然是继任董事,而且,薄瑾的股份全部转让给了他。”她淡淡地回答。
“那我可以带你去见先生了。”
“什么?”她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这才猛然想起来,他们之前说过,一旦事情解决,她是要去见舅舅的。
她面露为难之色,她本来答应了要回薄家的。
“你想知道的一切即将揭晓,难道你不想知道?”之白已经走到车旁,把车门打开,“请吧,小姐。”
是的,她想知道自己到底是谁,和薄家到底有什么过节。
至少,能让现在的迷雾稍稍消散一点吧。
没再多想,她坐了上去。
七拐八拐,她再次来到舅舅住的地方。
上次出来时已经天黑,她什么都看不见,而这次,一座修建的似古代建筑的建筑物在前方矗立着。
她随之白再次走进去,又闻到了上次闻过的淡淡的香味。
“舅舅在客厅等我们?”
“准确地说,先生把这叫堂屋。”他纠正。
走进一间有她卧室四倍大的屋子里,第一眼,看到灰色的墙壁上贴了对对联,夹了幅古香古色的画。
“一对璧人留小影,无双国士缔良缘。”
红木桌就摆在下面,焚着香炉。
她这个舅舅,真是对古代的东西有种深深的迷恋。
“来了?”
舅舅从另一个房间里走出来,手里还拿着紫砂壶,笑眯眯地看着苏清悠,“等你好久了。”
他示意她坐下。
她皱眉,直接坐在身旁的一张椅子上。
“我叫陆之麟。”
不像上次故作玄虚,他开门见山,倒让她有点吓一跳,“陆之翎?你和我妈一个名字?”
“她是翎毛的翎,我是麒麟的麟。”陆之麟淡淡一笑,眼角浮起淡淡的皱纹,“我们是双生子,我告诉过你的,而且在家里,我并不是受宠的那位。”
“那他呢?”苏清悠指着之白,“他又是谁?他真的姓后吗?”
陆之麟听到这句话,露出古怪的神色,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他望了站苏清悠身后的之白一眼,摇摇头,“真淘气。”
“那他到底姓什么?”苏清悠不耐烦地问。
“他姓薄啊。”
轻飘飘的一句话,让苏清悠瞪大了眼,先是回头看了眼之白,又看向陆之麟,“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姓薄?
苏清悠相信,世上不可能会有更巧的事情了,不可能随随便便冒出一个姓薄的人。
“没错,就像你想的那样,他是薄家的人,本名应该叫薄誉泽。而且……”
陆之麟不紧不慢地给自己倒了杯茶,微微啜吸一口,“你们是有婚约的。”
薄誉恒躺在沙发上,浑身裹了件薄薄的毯子。
“少爷,你急什么呢,现在才下午三点,夫人回来给你做饭,也应该再等两个小时,你病才好,别小心又着凉了!”赵管家无奈。
他听了,用毯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视线就没离开过客厅里的壁钟。
什么时候开始,连看表走动都那么有意思了呢?
他就这样看着秒针勤快地绕了圈,把分针向前推了一格,又望着分针羞羞涩涩地走了一圈,才能劝得了时针慢腾腾挪一步。
“赵管家,你看。”他指着时钟,笑得开心,“原来时间走起路来,也这么可爱。”
“少爷,夫人给你做饭,就这么开心?”赵管家无奈叹气。
“应该没有比这更幸福的事了吧。”他歪着头,想了想,说:“你去忙你的事吧,我一点也不急。”
他依然聚精会神地看着壁钟,笑意依然在嘴角,尚未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