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出走
“本来，这件事到这里也应该结束了，没想到……”那公子讲得口干舌燥，喝了口水刚要继续，店外突然跑进来一个小侍，匆忙地拉了拉他的衣服。
“公子，大事不好，您出来的事被家主知道了。您父亲正在她跟前帮您说好话呢，特意差了奴才来喊您，您还是赶快回去吧……”
听到这小侍的话，文书月和旁边另一位公子都同情地看了他一眼:“赵兄，你刚才不是说家里已经解了你的禁足吗？”
“哎呀，这……”赵公子自觉脸上发烫，忙起身道，“我……我得走了，不然回去我娘又要揍我的！张兄，这些事你不是也知道嘛，你跟顾公子继续说说呗！”
说完赵公子也不给几人反应的机会，瞬间脚底抹油，溜了。
那张公子摇了摇头，倒也没推拒，继续道:“景家家主觉得景二公子狐媚惑人，这下文小姐对景家肯定有了成见，也不可能再接纳她的亲儿子。再说这事闹到这么大，那么多人都看在眼里，他们家的脸面都被这没脸没皮的庶子丢光了，当然要借此机会出一口恶气。”
“本来这事跟文小姐也没什么关系，可是拦不住那景二公子脸皮厚啊！他一下子扑在文小姐脚下，跪着哭求她大发慈悲救救自己，说事已至此，如果文小姐不能娶他进门他就只有死路一条。”
“文小姐虽然一点都不喜欢他，也对他的行为很是不齿，但是他毕竟是弱质男子，她本不欲太过为难。”张公子偷偷看了眼文书月的脸色，小心地把话继续下去。
“所以当她听说如果自己不娶他进门，景二公子就会马上被拖去沉塘后，她很难真的见死不救，最终还是心软了。这一心软，就给她带来了天大的麻烦。”
“那他如今会离家出走，还是因为与妻主关系不和？”顾明棠微微蹙眉，难道是出嫁后被记仇的妻主打了？但感觉也不太对，毕竟听他们的描述这文清远心善得很，不像真会因此家暴夫郎的。
“这个我不清楚，但感觉好像没什么不和吧？”张公子努力回忆了一下，“我也去文兄家里玩过好几次，在外也曾经看见过他们一起出行，看不出有什么不和啊？”
“主要吧，我觉得他其实根本就不喜欢文小姐。”见顾明棠点了点头没有再问，张公子继续说道。
“我们刚才也说了，那件事发生之前文小姐根本就不认识他，他们之间没有任何感情的，估计见都没怎么见过。他之所以急着爬床，完全是因为家里看他不顺眼，想尽快把他卖给一些歪瓜裂枣的相亲对象，好换一笔钱给景大公子攒嫁妆。”
“是的，我也觉得很大可能是这样。”一直沉默的文书月点了点头，“我后来暗地里查过一些事，据说景大公子看不起这个庶出的弟弟，从小到大一直欺负他。景二公子可能是对他怀恨在心，又看他喜欢我姐姐，家里也有意给他们牵线搭桥，于是就抢先一步使手段嫁给我姐姐。”
也就是说，这件事完全是一家兄弟明争暗斗引发的结果，文清远基本属于无辜被牵连。
顾明棠原想再多问几句，张公子看了看外头天色却匆匆站起身来:“糟糕，已经这个点了。文兄，我爹下午找我有事，我得回去了。要不然他又要去给我娘告状，我的下场就得跟赵兄一样了。”
“无碍，张兄慢走，接下来的我同顾公子说就行。”文书月无所谓地笑笑，拿着杯子朝他挥了挥。
“好好，那顾公子我们下次再见！”张公子丢下一句话也火急火燎地出了门。
顾明棠也向他挥了挥手，目光回到文书月身上时却又有些迟疑:“具体情况我也已经了解得差不多了，文公子若是有什么顾虑的话，不必勉强。”这毕竟是他们的家事，别人说和本人自己说还是不一样的。
“顾公子不必在意，我说了，无妨的。”文书月浅笑一声，“张兄他们毕竟是外人，有些事没法知道得那么清楚，比如……婚后景二公子究竟和我姐姐相处得怎么样。”
“所以，果然还是妻夫之间的和谐关系出了问题？”顾明棠谨慎地斟酌着字句。
“若只说和谐，那他们倒确实是挺和谐的。”文书月的回答却颇出他意料之外，“我姐姐是很有责任心的人，既然说了要娶他，自会给他正室该有的体面。”
“和他成婚的第二年，姐姐考中了会元，我们家也比以前富裕了许多。所以婚后那么多年，姐姐一直锦衣玉食地养着他，有什么好的也都会记得给他送去。景二公子许是心中有愧，待姐姐、待我都很好，也把家里管得井井有条。”
“既然如此……”顾明棠是想问为何这景二公子仍要离家出走，难道是他不能接受文清远心里曾经有过其他人？可是这桩婚事怎么来的，他自己不清楚吗？
“因为人都是很贪心的，特别是像他这种，为了能过上好日子不惜自荐枕席的人。”文书月面现讥讽，残存的笑意不达眼底。
“姐姐为了救他，即使对他无意也仍旧把他娶进门，即使被算计了，也一样给足了他应有的体面。即使因为他的缘故，和自己真心相爱之人永远分离，也从不曾真的因此事而反复迁怒于他。”
“可是他呢？他不仅想要体面的生活，还想要姐姐的真心。”言至此处，文书月嗤笑一声，“他以为，只要他足够温柔体贴，在姐姐面前做小伏低，姐姐就应该放下所有前尘旧事彻底喜欢上他。”
“姐姐本不欲与他争执，可是他却口无遮拦，说姐姐不喜欢他对他那么冷淡，一定是因为还在和那位公子暗通曲款。哪怕姐姐已经跟他说了无数次，那位公子早就出嫁了，两人现在也不再有任何书信往来，那公子的父家更是离这里远得很。”
“吵到最后，姐姐心力交瘁，实在没有再劝的力气。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哭了一夜，我想进去劝几句，结果被他赶了出来。第二天他就说有事要出门去，我们当时想着，让他出门散散心也好，谁知从此之后便一去不返。”